“好無恥的男人,居然偷襲我!”得了空暇,石不語連忙招手,將小白喚回,守在身前,這才心中一定,向對方喝道。
“偷襲?”那人翻了翻白眼,“閣下難道忘了,我每次都有事先提醒攻擊部位嗎?”
石不語頓時語塞,對方倒的確有提醒過自己。便在此時,那先前的執武尊也已躍回那人身旁,搭着他的肩膀,朗聲笑道:“若說這世上,還有誰肯在交戰時先行提醒對手的,也只有你這遊雲客了。”
那位被稱爲遊雲客的宗士拱拱手,微微帶着笑容,朝石不語徐徐道:“閣下莫要頑抗,我等並無惡意,只是盤問幾句即可。不如你將面紗摘下……”
“想都別想!”石不語直接搖頭,打斷了對方的話,開玩笑,摘下面紗,如果明天又被你們在營中撞見,豈不是完蛋!
“這又爲何,只要沒做虧心事,看看面貌又有何懼!”這遊雲客也並不生氣,依舊柔和的問道,似乎脾氣甚好。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恩?”
“這個……我師父立過規矩。”
“恩?”
“她說,‘看到你容貌的人,就是你未來的娘子。’而兩位,似乎是男性!”
“……”被這惡俗的小說橋段所震驚,執武尊與遊雲客同時張大嘴巴,陷入無盡的石化。過得片刻,那位比較欠缺腦細胞的壯漢先行恢復過來,大怒道:“小子!你當我們是白癡嗎?還不束手就擒!”
“桀桀!多謝兩位給我時間準備!”石不語忽的邪邪一笑,四翼同時展開,雙手法印齊結,大喝一聲,“乾坤無極九天玄冥八荒……”
執武尊與遊雲客面色一變,連忙運起元力,護住渾身要害,兩對視線齊齊投向張牙舞爪的對手,準備接下這聽名字便很牛的一招。
然而,下一刻,氣勢宏大到及至的石不語,已經一個翻身,向後狂奔而去,片刻之間,便已飛出半里開外。
“啊……”眼見對手越飛越遠,那兩位或梗直或實誠的宗士猶然全身戒備,面色凜然,只是許久之後,才齊齊發出一聲怒吼:
“臭小子!你給我回來!”
“當我白癡麼?拜拜了你勒!”
費了些工夫,石不語繞行數週,好歹甩掉了兩位吊靴鬼,在營中士兵晨練之前,摸回了營帳。莫愁正合衣靠在牀上,見他進來,連忙撐起身子,上前幾步,示意其放低聲音,兩人隨即就夜間的事交流幾句。
“一夜未睡嗎?”石不語脫去夜行衣,朝對方望去,麗人雙目紅腫,神色也有些憔悴。
“睡不着!”莫愁輕輕搖着頭,合着玉掌輕輕打了個哈欠。
“莫非,一直在想着……”調笑的話兒未落,男子忽覺胸口劇痛,口中哇的一聲,吐出幾口淤血,恰恰落於牀沿上。
莫愁吃了一驚,急忙幫他撫着胸口,顫聲道:“怎的受了傷?”
“這個,說來就話長了。總之……”
便在此時,門外忽的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即響起宛郡主那獨有的甜聲:“逝哥哥,我可以進來嗎?”
石不語來不及反應,下意識的應道:“進來吧!”
話音未落,莫愁忽然的合身撲上,雙臂一勾,將他拉倒在牀上,繡被一卷,已將兩人裹在其中,只露出頭顱來。
軟香在懷,石不語也不由得有些發怔,隨即便明白過來,那牀沿上剛剛被自己沾上許多血跡……
便是這瞬息之間,早已不耐煩在門外等待的宛郡主,聞得此言頓時如奉綸音,隨手掀開簾子邁了進來。她一向專研煉器,即便知道些男女禮教大防,也不太在意,因此,此時雖見哥哥與嫂嫂並排躺在牀上,卻也未曾覺着害羞與不安,只是暗自有些羨慕兩人的感情如此親密,貼得緊緊,不肯分開片刻。
她這邊正在感慨,躺於牀上的石不語卻是冷汗迭冒。此時因爲將近夏季的緣故,莫愁的衣裳甚是單薄,兩人緊緊相貼,只隔着一層薄薄的輕紗,幾乎等於敞露相對。那種細膩光滑的膚感,那種帶着脂粉味的處子幽香,那種淡淡的呼吸噴灑在耳邊的感覺……無不令心猿意馬的男子起了最爲自然的生理反應。
更糟糕的是,莫愁似乎已察覺到了他的變化,美目中帶着兩汪清泉,不住向身旁的男子瞟來,櫻脣微微閉合,極是誘人,一切的一切,都已說明,這位被吃了偌大“豆腐”的美人兒,已在夜叉稟性的引導下,快要按捺不住心中的慾望了。
見得如此,石不語再不敢多望,急忙轉過臉去,朝着若無其事一般、帶着淺淺微笑的小郡主問道:“宛妹妹,這大清早的,便來場酒店查房嗎?”
“逝哥哥,我們今日何時入城?”知道自己這位兄長常會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詞語,宛兒早已見怪不怪,微微一怔,便切入正題道。
“這個嘛……”石不語頓了頓,打算尋個藉口推辭,只是身邊的莫愁忽的清醒了一些,在繡被下掐了他一把,隨即插口道:“宛妹妹,濟州的夜景頗爲熱鬧,不如讓夫君黃昏時陪你去吧!”
“真的嗎?可以啊!”宛兒自是不住點頭,毫無異議,隨即便有些不捨的告辭離去。只是,少女歡快的身影,卻沒有留意到,身後營帳中頓時籠罩的一片陰霾。
“你的意思,該不會是……”石不語掀開身上的繡被,目光直視着身旁一臉微笑的女子。
“不錯。”莫愁對那種異樣的氣氛毫無感覺,徑直點頭道,“若要救人,這是最有效的辦法……難道不是嗎?”
她一面如此說道,一面已徐徐起身,繡被在曼妙的身段上緩緩滑落,隨着動作的加劇,展露出許多本不應暴露在空中的誘惑來。石不語只瞥得一眼,頓時面紅耳赤,尷尬的轉過了頭去,原來略帶薄怒的氣勢也減弱了幾分。
“雖然如此,但宛兒一向以赤子之心待我。我只怕……會連兄妹都做不成。”
“一個活妹妹和兩個死兄弟,哪個重要?”
“……不是這麼算的?”
“那怎麼算?”
“喵喵的,不要逼我!”被擠兌得無話可說的男子,終於忍耐不住心頭的火氣,怒道,“這又不關你的事!”
他話方出口,便知道自己犯下大錯。只是此時,聞得此言的女子,已突然收攝了所有的面部表情,輕輕拍着掌心,不住點頭道:“說的好!確是不關我的事!”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一旁的男子,早從她那蒼白的面色與顫抖的朱脣看出不妙來,連忙硬着頭皮解釋道。
“不用解釋,我又憑什麼來干涉逝公子你的決定?”莫愁咬着櫻脣,顫聲答道,只是話到嘴邊,美眸中忽的涌出兩泓清泉來,隨即那帶着幾分忿忿的語氣也變得幽怨起來,或許是不願讓人看見自己難得的柔弱姿態,她很快便轉過身子,低低抽泣着,只將一個微微顫抖的身影留給對方。
石不語怔了半日,不由嘆了口氣,這位每日帶着笑容的麗人,只怕在衆女之中,卻是心腸最爲脆弱的。莫要看她每日做出許多妖嬈之態,時不時輕呼着要去採補精氣,數年下來,何嘗見她誘惑過一人,採補過哪怕那麼一絲?這位始終因爲夜叉身份而耿耿於懷的千年美人,若是一定要描繪形象,倒是可以借《紅樓夢》中的兩個人物——寶釵其身,黛玉其心。
想到此處,他不由越發埋怨起自己的火暴脾氣來,呆呆坐了許久,終於忍耐不住,伸出雙臂,微微攬住了對方的香肩,輕柔而堅定的將她扳轉過來,再看那麗人,早已哭得梨花帶雨,滿面憔悴之極。
“抱歉……我,我不該拿你做出氣筒……”
“你不用道歉,奴家就是這樣的命,哪敢……哪敢……”
雖然知道對方說的絕對是氣話,不過明知理虧的男子哪還敢多言一句,嚥了咽喉嚨,嘆口氣道:“我近來脾氣大,連累了你,真的很抱歉。不過,我心裡清楚的很,這世上真正對我好的,也只有那麼幾人,你便是其中一個了……”
這句話卻和後來的止雨劑有異曲同工之妙,方纔出口,便見對面那麗人的啜泣聲頓時小了許多,面色也稍霽了一些,如此看來,石不語倒與治水的大禹有得一比。
見得奏效,男子自然再接再厲,一連又倒出許多“情話”來,到得最後,乾脆便厚着臉皮,拿出無賴的精神,扯着嘴角道:“莫愁,你便原諒了俺吧,俗話說的好,夫妻哪有隔夜仇,牀頭打架牀尾合……”
此言一出,只聽得一聲嚶嚀,方纔還垂着頭的玉人頓時滿面嫣紅,一腳便將那佔自己便宜的無賴踹下了牀去,脆着嗓音嗔道:“誰……誰……誰和你是夫……”
眼見如此動人場景,石不語越發嬉笑起來,乾脆便坐在地上,捧着膝蓋道:“呀!若不是夫妻,怎麼昨日某人還應承老爹要儘早生個……”
話音未落,只見抱枕、繡被、牀蓆一起迎面飛來……正所謂:“美女與無賴一色,抱枕共繡被齊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