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鬧了一會,凝寒逐漸冷靜了下來,再不去和他嬉皮笑臉對視,雪水中的人影,也輕嘆一聲,閉起了雙眸。
雖然如此,對着如此美人,石不語的心中如同萬蟻騷動,如何忍耐得住,不禁又挑撥道:“師父,那赤毒飛蚣產自何處?”
“自然是在……恩?你問這做什麼?”凝寒隨口應道,忽的閉口不語。很顯然,這徒弟的意思,是在諷刺自己當初所編的毀容謊言。
“我也去被咬上幾口,說不定會變得好看一些,還能返老還童!”果然,石不語接下來便是這句,然而他從水中望去,卻見對方的神色毫無變化,似乎已徹底靜下心來。
“爲師並非存心欺瞞,只是一向習慣了蒙紗示人。”沉默了片刻,凝寒輕輕嘆道,“至於年紀,我並未隱瞞,早已一百有餘了。”
石不語怔了一怔,依舊嘆道:“一百多歲?難以置信!老實說,頂多比我大上六七歲,難道,你是傳說中的天山童姥?”
凝寒自然不懂他的意思,依舊淡淡應道:“宗門之人,容顏不過鏡花水月,又有什麼值得歡喜的!”
石不語聞言,大搖其頭道:“不對!既是鏡花水月,師父你又爲何要蒙紗示人?”
說到鬥嘴,凝寒卻又如何是他的對手,乾脆閉口不語,安靜調息。這一次,任憑石不語如何挑撥,她也不再開口。
直到半個時辰後,恢復了些須元力凝寒,方纔勉強從石不語背上翻滾下來,隨即又花了些工夫替兩人療傷。這麼一來,又花了半個時辰。
此時夕陽已將落下,山谷籠罩在一片赤色的餘暉中。兩人又休息了片刻,方纔打量起四周的情況。筆直的巖壁上幾乎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想要靠人力攀爬上去,還不如直接喊救命來得有效率。
凝寒微微皺眉,輕嘆道:““此處上去,只怕不容易。”
石不語正盯着那張絕美的容顏,聞言下意識的應道:“師父,不是有巨鷲麼?召出來就是了!”
凝寒輕輕搖頭道:“途中鬥法時,損了些元力!方纔又凍了半日,如今只怕不足……”
“途中?師父,莫非你歸來時遇到對頭麼?”石不語詫異道,“難怪方纔敵不過術宗宗士!”
“也不算是對頭!”凝寒仰着頭,神色有些迷惘,“那人戴着金色面具,託我去降伏几只異獸,隨後卻又與我鬥了幾個回合。他的實力,遠在我之上!”
“金面?”石不語微微怔道,“如果要請你幫忙,又何必鬥法?”
“我不清楚!“凝寒搖頭道,”或許,是爲了測試我的能力,大概覺得不合適,便告辭離去了!”
“奇怪的傢伙!”石不語笑罵了一句,也未放在心上,隨即活動着筋骨道,“罷了!師父,我去替你尋尋道路,或許有辦法上去!”
石不語的海口,誇下得快,破滅也也快。不消片刻,在附近繞行數圈的他,已隨即垂頭喪氣的歸來,黯然道:“師父,看來我們得在此歇息一夜,待明日再尋法子了!”
這本是平常的一句話,但凝寒聞言,卻立刻微微變色,一口回絕道:“不可,無論如何,今日也要設法上去!”
“一夜而已,很快的!難道您老人家還怕徒弟我見色起……”石不語這調笑的話兒剛到嘴邊,便被清冷的眼神掃過,即刻縮了回去。
“事到如今,也只有勉強一試了。”不去理會油嘴滑舌的徒弟,凝寒思索片刻,從懷中掏出那玉笛,勉力吹去,數月前馱過兩人的巨鷲逐漸顯形。
“小心些……”石不語的提醒方到嘴邊,就見橫笛的佳人一口鮮血噴出,暈倒在雪中,巨鷲才露了個臉,便再度蹤跡全無。
“都說不要勉強了,我又不是色狼……”怔了片刻,石不語終於遲疑着上前探視,好在凝寒只是暫時暈厥,“就算是,您老人家神通廣大,還怕凡夫俗子不成?”
他一面信口胡扯,一面四處張望,遙遙望見谷中似有不少天然形成的風洞,當下躊躇片刻,也只得挑了個看上去比較寬闊的,抱起凝寒走了進去。因爲不懂元術,他出門在外一向都帶着引火之物,這時就揀些柴火,胡亂燒了起來,頓時覺得暖和了許多。
“只希望這附近沒有猛獸。”搓搓雙手,石不語猶豫半晌,還是挪到洞口附近坐下身來,“罷了!師徒一場,如果有野獸來,讓我當個報警器!”
嘟囔了幾句,呼嚕聲已經響起。從先前就一直勞累,此時靜坐下來,不知不覺中,他便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已是皓月當空,山谷之中的晝夜溫度相差很大,石不語哆嗦着向火堆挪去,肚子更是開始造反,只希望有兔子願意扮演撞樹的角色……
“唉!時運不濟奈若何?”發了半天呆,他還是選擇了一邊嘮叨,一邊往篝火中添加柴火。不知道穿越回古代的人,有沒有比自己更慘的,十幾年來,要麼就是倒黴,要麼就是倒大黴,好不容易最近過得安生了一些,又遇到……
這麼想着,他不由自主的望向沉睡中的玉人。此時沉睡的凝寒,少了平日裡的那份冷淡,在紅色的火光中,顯得分外柔和……
“其實,她也真的很美……”望着如此的美景,石不語不由得微微嘆息。其實,拋棄師徒關係和真正的年齡差距,只以一個男人的眼光來看的話,自己這位師尊,倒的確是位難得的美人。
如果不是因爲心中早已有了某個身影,或許在剛纔望見仙顏的那一剎那,自己就陷入了可憐的單戀中。不過,將來幹掉了可恨的小廣廣之後,如果能陪着師父,靜靜的度過山間歲月,也會是種莫大的幸福吧……
“晤……”或許是感應到了石不語的賊心,沉睡中的凝寒忽的嚶嚀一聲,清醒了過來。
“師父,你醒啦!”見她醒來,石不語本想迎上前去,但猶豫着還是停下了腳步。他先前一直以爲對方是個恐怖的老巫婆,現在得知了真相後,未免有些拘束。
“這是哪裡?”凝寒幽幽問道,支撐着坐起身來。
“是個風洞。”
“哦!”凝寒應了一聲,沒了下文,低着頭,不知想些什麼。石不語等了片刻,見她沒有別的交待,便又靠在石壁上打起小盹來。
然而迷迷糊糊中,凝寒的聲音,卻忽的幽幽響起:“不語?不語?”
“在!”石不語下意識的跳了起來。還好,沒有什麼狀況,洞外的圓月,已升至煢天空的頂端。
“你過來……”凝寒的聲音,從洞中縈繞傳來。石不語轉頭望去,微弱的火光中,師父正在隱隱招手,也沒多想,蹣跚着走了過去。
“扶我起來。”凝寒伸出一隻玉臂,如此吩咐道,聲音婉轉動聽,比剛纔還柔和了許多。
“哦!”石不語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手指觸及之處,竟是裸露的皮膚,滑膩如同脂玉,隱隱還有香氣傳來,不由得心中一蕩。
就在此時,凝寒卻以他爲支柱,勉強站起身來,出乎意料的是,纔到一半,她微微搖晃着,忽的失去了平衡,合身撲進了男子的懷裡,兩人頓時跌倒在地。
“小心……”石不語眉間一皺,還未來得及說話,兩片柔軟的脣已然貼了上來,帶着幾分溫暖,又帶着幾分溼潤。
他腦中頓時轟然一聲,失去了全部的意識,只感覺那雙脣是如此的甜蜜和美好,隱隱之中,更有條香舌探入嘴中,時而糾纏着舌頭繞圈,時而沿着光潔的牙齒遊走,欲拒還迎的挑逗着自己。
“不對勁……”他強自支撐着告訴自己,這絕不是平日裡的凝寒。還未來得及反應,一個火熱的胴體就已纏綿着貼上身來,兩條玉臂更是猶如水蛇般纏上了脖頸,溫暖而細嫩的肌膚上,隱約散發着幽香,斷斷續續的喘息中,挺拔的峰巒不停起伏着……
“死就死了!”這種境況下,又有哪個男人能夠把持得住,石不語喘着粗氣,一個翻身,反將凝寒壓在身下,一隻手便伸到玉體背後去扯那衣裳。只是下一刻,他的手指已觸到了,觸到了一條毛茸茸的……
“尾巴?”石不語的瞳孔放大一倍。
“尾巴???”瞳孔放大兩倍。
“尾……妖怪啊!!!”伴隨着一聲尖叫,顫抖的人影猛然跳起身來,大喊着,大叫着,一路踉蹌着滾出了山洞。只聽得腳步聲越去越遠、越去越遠,突然傳來“啊”的一聲慘呼,隨即沒了動靜。
“這是哪?”許久之後,從昏迷中甦醒的男子,下意識的捂着頭,搖晃着四下張望,“我只記得遇到……然後滑了一跤……”
他咬咬舌頭,很痛,看來自己還活着,這麼說來,眼下這個地方,應當不是傳說中的地獄了。
實際上,這是個地洞,一道狹長的滑坡說明了他是如何進入此地的。藉着微微滲入的月光,可以看到一些人工整理的痕跡。他四周望了一下,洞穴似乎並不寬闊,不過在某面石壁上還有條並不很隱蔽的通道,很深邃,隱隱還有幾絲亮光從中映射出來。
猶豫了很久,石不語終於決定沿着通道進去,先看看狀況,或許還能找到另一個出口,畢竟,現在不是出去面對凝寒的正確時間。
雖然不知道對方出了什麼意外,也不太確定是否存在惡意,不過那條毛茸茸的尾巴,總會令人聯繫起吸精女王……想到這,恐慌的男子不由打了個寒噤,加快了腳步。
在通道中磕磕絆絆走了許久,眼前的光亮逐漸明朗起來,如果按照玄幻小說的劇情來分析,在這樣的場景下出現的,只會是三種東西:秘籍、異寶以及強大到變態的寵物!
然而,在幾乎衝刺着越過通道,並且強忍着光線刺激,眯眼望去時,他卻突然發現……
“空……空的?”剛剛跳躍的心頓時從天堂跌到了地獄。
這是個空闊的洞穴,比起外面的洞穴來,人工的痕跡加重了許多。不過,前任主人似乎沒有存留值錢東西的愛好。空空蕩蕩的洞穴內,只擺了幾件普通器皿,還有張巨大的石桌,在那上面,是一疊紙和一支鋼筆。
“等等,鋼筆?”石不語在念出這個詞的同時,已如遭電擊般的僵直,隨即喘息着撲了上去。
鋼筆,那意味着什麼?要知道,在這個時代,根本就沒有這東西,絕對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