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雲爍!你要去哪?”倜侃的音調,一道人影自前方的樹倒吊下來。
一路跑出來的雲爍,什麼樣的混亂情調都因爲某人的出現消失了,他現在只想翻記白眼,然後嘆氣:“怎麼你就不死心。”
“啊啊,如果我不跟着你,還不知道原來我長得像老鼠呢。”
“呃……”雲爍退後兩步,陪笑……好像,是自己不對耶。
“還有人騙我說自己姓雲,想來我真命苦,掏心掏肺的幫人,結果得到的全是欺騙。”倒吊在樹上,鷹長空低泣着擦淚。
……真是服了他,雲爍低頭:“喂,你是不是男人啊。”
“要不要給你看看。”手已經捉到腰帶。
雲爍一咬牙,一手拍在他肩上,馬上電得他從樹上掉下來,一時暈暈昏昏找不着北。
“哇啊,謀殺親夫啊。”鷹長空久久才爬起來,拍拍麻掉的肩,一陣齜牙裂嘴。
“夫你的頭,別亂用操詞,連我的國文都比你好。”雲爍罵完,看他仍坐在那裡揉着肩膀,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喂,沒事吧,是不是很痛。”
“當然痛!痛死了!你看看,都焦了。”煞有其事地掀着衣領。
“真的!”雲爍驚訝地跑過去。
才接近兩步,馬上被人捉住一拉,直接摟緊。鷹長空笑得可得意了:“捕捉成功!”
“喂!你!”真是氣死他了,雲爍一抿脣,放電。
“嘶……”鷹長空只覺一陣麻麻的痛,手直覺想放開,可是沒有,他箍得更緊,死也不放。
看到那張俊臉辛苦地皺起來,但鷹長空仍是死摟不放,雲爍心驚馬上收起電流:“你神經病啊,會死的,你就不會放開我。”
“不放!死也不放!”鷹長空像賭氣的孩音般嘟着嘴把臉撇到一旁。
雲爍真的哭笑不得,這算什麼,耍賴嗎?“你想怎麼樣。”
“讓我摟着你,嘿嘿,分一半牀給我。”條件一下子念出來,也不用考慮。
……雲爍脣角抽了半天,嘆氣:“我真拿你沒辦法,怎麼老不正經。”
“嘿嘿,人生只有數十載,既然遇到想做的事,爲什麼要管什麼正經不正經呢?”鷹長空說得彷彿十分有理。
只能說這個人真的任性到極點了,不過……雲爍好像不排斥他的觀點:“數十載嗎?也對,你倒瀟灑,有多少人可以做到這般呢。”
鷹長空低頭看了眼雲爍:“多少人?只要願意,都可以做到。你自己也清楚,只要放得下,那還有什麼能束縛你?”
“你說得簡單,真的能不管嗎?家人,使命,家族!”回想自己,被遠遠拋來這個世界,終還是得想盡辦法回去,回去有什麼?妹妹、異族、弒者……一個個都把繩子套在他身上,除了死,好像沒有什麼能解決問題。
“家人麼,那邦老不死,沒有我也能過得很好。使命麼?又不是隻有我能完成,不管了。家族?更不用說,我整個就是敗壞門風的典範。叫我改也改不了,我纔不要被那些綁住,反正最多是等他們遇到危險就去幫一把,其他時候我就不管了。”鷹長空不甚在意地說着。
雲爍看他,不得不相信他是真的這般想。那自己呢?或許也可以這樣……只是每當夢見妹妹垂淚的臉,他就不忍。那個從小保護着的妹妹,那個總喜歡裝堅強的妹妹,那個跟自己有着相同臉蛋的妹妹,那個與自己相依爲命的妹妹……記得那個下雪天裡,他們兩拉着手。從那天起,我只有她,她也只有我了。他們倆拉着手,一起來到這個世界。註定他們之間的羈絆砍不開、切不斷。
“我不像你,有時候,執着得連自己都要打自己。”根據嬸嬸的說法,就是倔……倔得咬緊牙關每天進行比妹妹多三倍的訓練,只爲了能變得更強,能保護妹妹。倔得把剩餘的時間拿來學習,爲的就是要取絕對的優秀,把任務都攬下來。
看了眼雲爍那彷彿看到千里之外的雙眸,鷹長空一陣心慌,總覺得他一瞬間就要逃到自己無法觸摸的地方去。
“喂,你帶你去劫富濟貧好不好?”
“啊?”這是什麼,誘人犯罪嗎?Police呢?快來捉進牢裡關着。
“走!”不讓呆愣中的人回過神來,鷹長空挾着人就跑起來,跳過一堵又一堵的牆。
雲爍感慨啊,想不到他一個二十一世紀的良好公民,竟然就這樣被人拉去行竊。
從皇宮到蓮府,雲爍正正的是來了個把月也沒有正式逛過這叫堰都的城,貴爲首都,第一個先天條件就是大,然後就是有錢人多……
鷹長空選了一戶姓李的人家,聽說是鹽商,因爲後臺挺硬的,其漏稅的情況嚴重到,如果活在二十一世紀,馬上可以請到聯邦調查局喝杯咖啡,然後直接扔牢裡讓政府養一輩子。
蒙着臉爬在人家的牆頭上,二人屏息看着守夜的一行人過去。
鷹長空無聲地落地上,向牆頭上的人招招手,牆頭上的雲爍搖搖頭,鷹長空眼一眯,手一指雲爍點地上,雲爍搖搖頭。鷹長空右手往腰上一叉,一指自己再指牆上,雲爍無耐地翻了記白眼,不等他上來揪人,乖乖地跳下去。
垂頭喪氣地跟在鷹長空身後,貓着腰閃進一間房間。一陣強烈的脂粉味讓雲爍鼻子一陣發癢,差點打了個噴嚏,還好鷹長空夠機靈,一手按在他鼻子上,兩人對視一眼,看了看對方滑稽的模樣,不禁噗地笑了,然後又一起按着對方的嘴。
悶笑了半天,兩人個同時深吸口氣,在黑暗中摸到牀邊,看牀上的人仍睡得死死的。
雲爍皺眉看着牀上的女子,那身形大概不能用一個壯字來容易……實在是膘啊……
“他是李奸商的女兒……有錢人的兒女,不懂得節制,就長這個模樣了。”鷹長空附耳給雲爍解說。
“……”雲爍突然間想起小蓮,實在覺得那兩父子真的是難能可貴啊。
那邊鷹長空已經摸到梳妝檯,把值錢的東西搜出來,看那手勢,就知道是慣犯。
雲爍走過去,看着看着,也幫着七手八腳地把金閃閃的東西往布包裡塞。
“你們在幹什麼!”準備起來解放地李小姐驚叫。
“嘶!”鷹長空一轉身準備點穴,雲爍卻比他更快,躥過去手一遞,馬上把人家小姐電得吱吱歪歪倒在牀上抖啊抖。
想不到自己竟然這麼狠,雲爍愣了。鷹長空一把拉住雲爍的手臂:“走!”
二人已經躍出去,跳上屋檐,雲爍聽到背後一團亂的叫聲腳步聲,回頭一望,燈火通明,看來他家小姐的叫聲引來了人。
兩人在屋頂上跑啊跑,跑得老遠,鷹長空先停下來,回頭看了看感慨地嘆道:“咦啊,好多年沒有失風了。”
雲爍眨眨眼,噗地笑了:“那個李小姐真像一頭豬。”
鷹長空挑眉:“你這話如果被李奸商聽到,一定會氣死他,他一直以爲他的寶貝兒是國色天香,每月請五六十個才子去他家吃飯的說。”
雲爍聽罷,不禁眼珠上吊:“他審美觀有問題。”
鷹長空伸了個懶腰在屋頂上坐下,打開布包掏啊掏。
雲爍也學着他坐下:“喂,我們拿了些什麼。”
鷹長空笑咪咪地拿起一串珠鏈:“大收穫啊。”
雲爍也拿起來看,真的不少金器首飾:“哇,好多。”
“是吧,嘿嘿,趕明兒,我倆就去花費一下,哈哈,有沒有喝過花酒,我帶你去怎麼樣?
“花酒?”雲爍疑惑擡頭。
鷹長空噴笑一下:“看你沒有玩過,來,跟我來,現在帶你去。”
“咦!”雲爍來不及驚訝,被鷹長空拉去換了套衣服踏着夜色到了一條街,在這樣的深夜裡仍燈火通明的一條街……
鶯聲燕語、曼舞聲歌,一派醉人的旖旎風光。現在不用說,雲爍也知道花酒是指什麼了,他呆呆地被鷹長空拉着走進其中一間樓,在老鴇的大紅絲巾拂掃下,二人被帶進其中一間到處是粉紅色紗帳的廂房。
才坐下,鷹長空把金子往桌上一按,老鴇的雙目馬上發出比探照燈還亮,馬上你在就從她懷裡纔有可能找到那錠金子。
隨着老鴇高昂的叫聲,十來二十個姑娘擠了房間內,把雲爍雙眼都看直了。
在古代來說,這裡的女生算是穿得十分前衛了吧,袒胸露臂……最大的問題是她們似乎跟麻薯有親戚關係,才進來,馬上就粘了過來,雲爍躲也躲不過,打女人又不是男人所爲,只能無耐地被摟個滿懷。
好……恐怖……雲爍全身僵硬。
對面的鷹長空彷彿很得意,一邊哈哈大笑一邊左擁右抱,還示威般看向這邊,順便叫走幾個姑娘到自己身邊,雲爍看得心裡有火,這個壞蛋竟然帶他來這種地方……
鷹長空大概不知道雲爍現在是這般想的,他其實是嘔死了,不知道自己發什麼神經,本來是要尋開心的,結果現在是滿肚子的火,不知道爲什麼,看到雲爍被女生包圍他就想砍了這堆女人。看不過去,馬上掏了錢就吸引那邊團着雲爍的女人。
“鷹長空……你……嗚哇!做什麼啊放開我!”雲爍驚叫着捉開爬進自己衣服內的兩隻柔荑,其中一隻正往他的褲頭裡溜。
管不了這麼多,雲爍使勁甩開身邊的女人跑到窗邊,狠狠地瞪鷹長空一眼:“我詛咒你得病!王八蛋!”
吼完,隨着一陣強風,雲爍已經飛了出去。
鷹長空一愣,才走了一步就被衆女堵住,從懷裡抓了一把金子往後一扔,等她們全涌向一邊時,馬上跑到窗前,往雲爍離開的方向飛躍而去。
第一次出門,雲爍根本不知道方向,飛了一會,發現迷路了,雲爍嘆了口氣,坐上屋頂上發愣,想起剛剛的態度,不禁想會不會太過了。其實自己不應該發這麼大脾氣的,鷹長空只是帶自己去見識,不喜歡可以走,但自己竟然還詛咒鷹長空,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呢。
“喂!生氣了!”
聲音突然自背後響息,雲爍已經習慣了,有氣無力地擡眸,頭依然被雙手支撐着,懶得擡:“沒有……”
“……”鷹長空默默地看了一會,緊挨着雲爍坐下:“對不起啦,我不知道你這麼不喜歡。”
“沒事……呵,當一個新體驗咯。”雲爍扯脣輕笑,嘀咕:“有多少人能像我這般,還能見識古代的妓院。”
“其實……我也不多去那種地方,只是想逗逗你,看看你的反應。那不是你想的那樣,原本真的只想帶你去看看,然後就走,只是那樣而已。”鷹長空急了,說的話亂糟糟的。
雲爍瞪着眼盯着鷹長空,不明白他爲什麼要解釋,更不明白爲什麼自己會因爲他的解釋而感到開懷,難道自己真的這麼怕剛剛那地方?(- -你的思維轉彎幅度太大了吧。)
“嗯哦,明白了,你別急。”雲爍輕笑着拍拍鷹長空的肩。
鷹長空看到雲爍笑,也放心了,馬上站起來:“你等我一會。”
盯着鷹長空躍下去,沒多久又上來了,手裡拿了兩隻瓷壺,雲爍已經嗅到熟悉的酒香味:“是桂花酒?”
“鼻子挺靈的嘛!”鷹長空讚了一個,扔給雲爍一壺,自己也拿了一壺,坐下喝了一口:“我想你應該比較適合這個酒,沒有玉冰燒那麼烈。”
“我喜歡這個酒。”喝了一口,雲爍想起一個月前的小酌:“蓮請我喝過這個。”
“……你跟那個蓮,真的這麼要好?”鷹長空眯着眼問正在閉目品酒的雲爍。
“哦,我想沒有人會不喜歡他,他很紳士,而且很吸引人,又是個溫柔人!如果雲暢在,也會喜歡上他的。”
“雲暢是誰?那天你昏迷時也在喚着,他是你哥嗎?”同有一個雲字,他希望是自己想的那樣。
“不是。”哥?暢的名字很男性化嗎?
“那……是誰?”竟然這麼重要,要讓你昏迷都記住嗎?鷹長空眉頭緊皺抿着脣。
“哦,是我妹妹。”
……高懸的心落下來,鷹長空拍拍胸口,嘆口氣:“今天聽到你跟蓮湛毓聊天,你有什麼事要處理?”
“……”什麼事?雲爍突然間不想說了,但卻無法忽視鷹長空詢問的目光:“嗯,我要找一塊玉,能讓我回家的。”
“迴天上?!”鷹長空整個跳起來,酒瓶骨碌碌地滾下去摔破了。
“天上?可以這麼理解。”雲爍知道鷹長空想到哪兒了,不過也沒錯,說不定二十一世紀就是透過天空連接的。
“你……真的要回去?”
“嗯,我妹妹在等我。”雲爍不敢看鷹長空的眼睛,那種怪異的感覺,比面對蓮的挽留時更甚。
“……什麼樣的玉。”
鷹長空沙啞的聲音讓雲爍的心咯噔地一跳,隨即皺眉……做什麼這樣彆扭,自己想哪裡去了。
忽略怪異的感覺,雲爍從懷裡取了張圖:“原本就想問問你要不要幫我找的。”
圖畫得很細緻,細心的蓮更是在旁邊作了註解,一看就懂。
“……”拎着圖紙,鷹長空眯着眼看了半晌:“紫色的?”
“嗯,你有看見過嗎?”
鷹長空斜眼看了下雲爍,隨即把紙攝進手裡揉成碎沙。雲爍瞪圓了雙眸,開始想,如果自己被他一攝,會不會也變成沙子呢。
“沒有看見過,不過如果你請我喝酒,我倒可以考慮幫你找找。”
“啊?”雲爍愣愣地將自己手裡不剩半壺的酒壺遞過去。
鷹長空倒不客氣,接過酒壺就灌,不消一刻已經喝光光,酒壺往外一扔,碎成一片片:“嘖!剛剛就應該拿玉冰燒,一點也不夠。”
轉頭看向他忿然的臉,雲爍總覺得胸口悶悶的:“對不起,原本你有美女相伴,又有好酒可喝,結果被我搞砸了。”
“……你比那些美女更好看。”喃喃着,鷹長空索性躺下來:“喂,既然你知道自己有錯,那就唱支歌來聽聽。”
“嘎,唱歌?”這可難倒他了,要唱什麼?
“對!快唱,唱得我高興了明兒就給我去找玉。”其實鷹長空只是想看看雲爍爲難的樣子,好平衡一下現在鬱悶的心情。
“嗯……”無奈地嘆氣,對這個古怪的人說道理好像沒用……雲爍抿着脣回憶,好像以前被妹妹迫着唱過幾回歌,歌詞應該是這樣沒錯。
清清嗓子,不好意思看鷹長空,雲爍決定盯着月亮看。他卻不知道,月光下的他,被瑩上一層銀光,從遠處看,真如下凡的仙人,鷹長空失神地盯着雲爍,緩緩地坐了起來。
“花已缺 葉凋散紛飛 人離別 燭淚悔不退
有誰能用心體會 愛會永世相隨
靜謐夜 往事如流水 伊人醉 染紅塵世事碎
月緣風語已違背 傷吻你幾回
情愁瑣事如魚戲水
鴛與鴦看破這是非
只伴你今生我無悔
彩蝶離飛 花香無味 怨遙凡事錯與對
秋夜月輪迴亦做美 何物流光人憔悴
彩蝶離飛 玉美零碎 徹夜相思憶成灰
風塵淚飛絮的風雪 清夢銜淚 昨夜共徘徊
花已缺 葉凋散紛飛 人離別 燭淚悔不退
有誰能用心體會 愛會永世相隨
靜謐夜 往事如流水 伊人醉 染紅塵世事碎
月緣風語已違背 傷吻你幾回
情愁瑣事如魚戲水
Wшw•ttКan•C O
鴛與鴦看破這是非
只伴你今生我無悔
彩蝶離飛 花香無味 怨遙凡事錯與對
秋夜月輪迴亦做美 何物流光人憔悴
彩蝶離飛 玉美零碎 徹夜相思憶成灰
風塵淚飛絮的風雪 清夢銜淚 昨夜共徘徊
彩蝶離飛 花香無味 怨遙凡事錯與對
秋夜月輪迴亦做美 何物流光人憔悴
彩蝶離飛 玉美零碎 徹夜相思憶成灰
風塵淚飛絮的風雪 清夢銜淚 昨夜共徘徊
花已缺 葉凋散紛飛 人離別 燭淚悔不退”
——《蝶離飛》方迪
沒有音樂的清唱,雲爍抓抓頭髮,回過頭來卻看鷹長空緊盯着自己:“呃,唱得不好聽,你也不用擺這和怪異的表情。”
“……”鷹長空突然長笑起來:“原來這樣……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怪不得。”
“什麼啊?”疑惑地看着鷹長空,雲爍總覺得有什麼變了,但他不想去深究,怕是有什麼會再也回不了頭。
“我知道了,我會努力幫你找玉的。”禁忌,有多少人能打破,他不能,他的家族更不容得這一切發生。爲了他,爲了自己,該在這裡止步了。
怎麼突然就這樣了,被他弄糊塗了,雲爍皺着眉盯着鷹長空。
“別弄這麼醜的表情!來,回去睡覺吧。趕明兒找些新鮮的事兒玩玩,會不會騎馬?會不會打獵?要不要學武功?”
“咦啊……”
雲爍來不及發表意見,人已經被拉起躍向遠方。跑着跑着,雲爍脣角一扯,強烈的風驟起,未等鷹長空反應過來,雲爍已經拉着他飛向高空,看到鷹長空變臉以後,雲爍笑開了……不管了,他們還是適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