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長平看到吳月兒想安慰趙衍預言又止的樣子,也走了過去,拍拍趙衍的肩在他旁邊蹲下。突然,吳冬妹厲聲大笑起來,震的衆人耳膜撕裂般疼痛,鳥兒紛紛飛走躲避,樹葉簌簌地落了一層。
吳月兒心念一動,叫了聲:“糟糕”,猛的起身向吳冬妹奔去,張長平緊隨其後。才跑了幾步,吳冬妹突然收了聲,右手放在自己天靈蓋上,大聲喝到:“不要過來。我有幾句話要交代,你們安心聽我說完!”
吳月兒早已經淚流滿面,哭着叫道:“娘!娘!不要,不要啊!”她還想撲上前,卻被張長平一把拉住“先聽聽伯母要說什麼。”
吳月兒沒了主義,只是看着母親掙扎着直哭。吳冬妹漸漸平靜下來,微笑着說道:“你還叫我伯母?”手卻始終不離自己天靈蓋左右。
聽了這話,吳月兒稍稍有點放心,漸漸變成了小聲抽泣,張長平臉微微一紅,叫了聲:“娘!”
吳冬妹滿意的笑了,說道:“今天正是六月初六,要不是這幾天發生了這麼多事,你們本可以在今天風風光光的成婚......不如今天就由我做主,給你們主持了婚禮,如何?”吳月而越聽越羞,將臉轉向一邊不敢吭聲。
張長平這次卻不同往常,竟穩重的向前邁出一步,說道:“母親大人在上,請受小婿一拜。”說罷,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吳月兒見狀,也慌忙跪下,跟着磕了三下。
兩人站起身,吳冬妹笑着大叫了三聲“好!好!好!”突然一掌向自己頭頂拍下,只見她身子一軟,緩緩向後倒去,她拿捏好了分寸,並沒有用盡全力。張長平與吳月兒兩人立刻飛奔上前,一左一右將她扶起,吳月兒大哭着叫道:“娘,娘。”她心神混亂,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
吳冬妹睜開眼睛,說道:“月兒......不要難過。娘去......見......你爹爹,心裡......高興地很。將娘......埋在......你......爹爹......旁......。”說完,安詳的閉上了雙眼。
雖然她滿臉都是紅毛,看不出她的表情,但從她的眼神中,卻透露出無比的歡欣。或許死對她是一種解脫:如今大仇已報,女兒也找到了可以託付終身的人,她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
吳月兒放聲大哭起來。趙衍聽到哭聲,忽然呆呆地站起身來,平靜地看了張長平與吳月兒一眼,向下山的方向飄然遠去。
張長平有些擔心,他大聲叫道:“趙兄弟,趙兄弟,咱們一起下山!”
趙衍的聲音遠遠飄來:“我想靜一靜。”人卻早已看不見了。
張長平想他遭遇這許多事或許更急於見到盧清清,何況自己又不便離開,因此也不在意,由他去了。
不說張長平爲岳母料理後世,單說趙衍一個人在下山的路上失魂落魄的行走,此時天色早已經大黑,天空中繁星閃爍,趙衍借月光走着,心卻象被一隻手揪在一起,絞的生疼。他一會想:難怪當初師傅那樣對我。這麼看來這話也可信。一會又想:蜀山二鬼乃是奸詐之輩,他們的話未必可信,或許這是他們的離間計,也未可知。這樣的念頭再他心中一遍一遍的被肯定,又被否定,他在回憶中始終無辦法找到讓自己確定任何一個想法的證據。
正在苦苦思索的時候,突然肚子“咕咕”地叫了起來,飢餓的感覺將趙衍從自己的思緒中拉了回來,他定睛往四周一看,這裡似乎不是自己上山時曾走過的路,看來是迷路了,他索性靠着一棵大樹坐了下來,在懷中一摸,火摺子不知什麼時候掉了,看來這一晚只能忍飢挨餓了。肚子餓的難受,他索性盤腿打坐,靠練功來轉移注意力。
不知練了多久,心漸漸平靜下來。這幾天的勞累又都涌了上來,不知不覺中,他終於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這一覺直睡到第二天過了中午才醒,是他真的累了,又加上他昨晚運功調息,這一夜竟是這麼多天來睡的最沉的一覺。醒來後覺得心前所未有的靜,思緒也清晰了:何必爲難自己?上武當山從師傅嘴裡或許可以探聽到一些蛛絲馬跡呢?!到時候見機行事。
既然做了決定,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儘快趕到客棧與盧清清會合。看看這山上也無其他道路可行,所幸附近有條小溪,有水的地方就一定有人家!他沿着小溪趕下山來。
到了集市他才知道,原來這裡是蜀山西的儀隴縣,天色已晚,可趙衍只覺得心急如焚,連夜趕回了達縣。
卻說盧清清在客棧中等候,每日裡只是企求上天保佑趙衍幾人能平安回來。想的多了,不免又恨自己不會武功幫不上忙,若是會一點點功夫,只要能照顧好自己,便可以跟着大家上山,不用在這裡傻傻等消息,每天煎熬。再胡思亂想,又不免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累贅,只能拖累趙衍,這幾天她過得實在並不輕鬆。
這天午後,她正站在窗前張望,忽然看到張長平與吳月兒兩人默默地走進客棧。盧清清立刻迎了上去,只見吳月兒眼睛紅腫的如核桃一般,仍舊流淚不止。她才叫了一聲:“吳姐姐......”左右一看不見趙衍,心中一驚,只怕趙衍遭遇不測。忙又拉着張長平詢問,張長平微微一楞,問道:“趙兄弟說先回來......怎麼,他還沒回來麼?”盧清清聽了這話,才稍微放了一點心。
進了房間,三人分別坐下,張長平纔將事情始末講給盧清清知道,聽到吳伯母自殺,盧清清心中也是一酸,又聽見說趙衍已行先下山,她心中又是擔心,又是難過。擔心的是:至今不見二哥哥回來。難過的是:將來二哥哥要如何面對自己的師傅?
說話間又見吳月兒始終抱着母親的骨灰罐,不言不語呆呆地只顧低頭流淚。於是在吳月兒身邊坐下,好言相勸,只說是要她保重身體,不要讓伯母走的不安心。見吳月兒終於止住了淚,又忙安頓她躺下休息。吳月兒早已身體透支,不久便沉沉睡去。
盧清清與張長平守着吳月兒,才坐下沒一會,忽然聽見“篤篤”敲門聲響,盧清清一彈而起,開門一看,倚門而站,嘴角落出無所謂的壞笑的,可不是二哥哥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