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衍與張長平混的久了,也知道一點急救的方法,他立刻在自己的左手手掌心上劃了一劍。催動內力,讓體內的血液向左手運行,左手劍傷處瞬間血如泉涌,頭腦立刻清醒了不少。
時間緊急,他只能專心躲在桌子後面調息,朱公子站在院中,望着天上的圓月,看似置身事外,其實心中是想看看趙衍究竟能撐多久。
房內迷香越來越濃,趙衍又一直流血不止,片刻的清醒後,他感覺到自己頭暈眼花,身子搖搖欲墜,就快堅持不下去了。
朱公子的一個親信快步跑進院子,正要行禮,被朱公子一把拉住“前面怎麼樣了?”
那人說道:“沒想到楊副將是宋軍的奸細,帶了兩百多手下反了,現在正在北城城樓上跟守軍廝殺,看樣子北城守不住了,宋軍馬上就要進城了。公子,你快從南邊撤吧。”
朱公子嘆了口氣道:“唉,千算萬算,沒想到功虧一簣,錯失了大好機會。罷了,你跟弟兄們帶上這兩人,咱們從南門撤。”
“帶上他們?”
“不錯,傳國玉璽,有他們知道在哪裡。”
“是。”
那人招呼了兩個幫手跑進屋內,趙衍聽到他們的對話,已然知道他們要做什麼,搖搖晃晃的從桌子後面站起來,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跟他們走,雖然他現在沒有更好的辦法,可他知道一旦跟他們離開,他和盧清清就成了名副其實的反賊。他用湛盧劍抵着桌子,站在盧清清前面,不讓任何人靠近。
三人大概沒想到他還能站起來,顯然吃驚不小,朱公子也站到了門口觀戰。趙衍一腳將桌子踢向窗戶,嘩啦啦的一聲過後,窗戶徹底爛成了一個窟窿。院子中的弓箭手全部被調去守城,桌子已經徹底沒用了。
風兒從窗口吹進來,趙衍深深的呼吸了幾口。頭腦似乎又清醒了一些,可手腳軟弱的幾乎無法站立。他靠着牀柱,儘量保持清醒,拖延一刻算一刻。
三人一步一步向趙衍走來。距他只有兩步時,爲首的那人一聲大叫向趙衍面門擊出一拳。趙衍一擡手,噹啷一聲,湛盧劍掉在地上。隨後那人肩膀一歪蹲到了地上。原來趙衍本想用劍擋他一拳,誰知道雙臂無力,連劍也拿不起來,眼看敵人的拳已經直奔面門而來,他只有鬆開握劍的手,以中指和食指點向敵人的肘關節。那人只感覺左半身又麻又酥,一時半刻竟直不起身子。這一拳也偏了方向,貼着趙衍的右頰劃過,他的右臉立刻紅了。
那兩個幫手不知發生了什麼,正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忽然院子裡鬧哄哄了起來。錢王爺歪戴着發冠,臉上也盡被菸灰塗抹的黑一道灰一道,衣服上沾着許多斑斑點點的血跡和泥巴,還被撕破了幾處。他一看見朱公子就怒叫道:“朱羽興,你爲何害我性命!”
朱公子一臉茫然道:“王爺息怒,敢問王爺何出此言?”
錢王爺指着朱公子叫道:“你,你,你,事已至此,你還要狡辯嗎?”
朱公子眼光閃爍:“還請王爺明示。”
錢王爺厲聲道:“適才在城樓之上我已聽說,你乃是後梁王族,處心積慮的想要復國,你只管復你的去,爲何要誤我百姓,害我性命!”
朱公子知道無法隱瞞,便笑道:“既然你已經知道,我也就不瞞你,我確實一心想要復國,一心想得到傳國玉璽。你說我害你,哈哈,你要是沒有非分之想,我又能耐你何?”
錢王爺顯然氣極,雖然看不到臉色,手已經抖的如同篩糠,他指着朱公子“你,你,你”怎麼也說不出下半句。
一個人影從黑暗中跑了過來。衆人一致向他看去,那人來到朱公子身邊低聲說道:“北城門已被打開,宋軍很快就要打到王府了。公子快撤吧。”
朱公子一愣,知道不能在拖了,他當機立斷,給那人一個眼色,那人立刻會意,從袖筒中抽出一把匕首,猛地朝錢王爺腹部刺了下去。錢王爺仍然不可置信的看着朱公子,一雙眼睛瞪得幾乎要鼓出來,片刻後,他倒在地上,扭動了幾下,終於徹底不動了。
外面的這一番折騰,倒是給趙衍爭取到了休息時間,他恢復了一絲絲力氣,便將湛盧劍重新拿在手中,現在,朱公子已經沒有後顧之憂,他可以專心的對付自己了。
朱公子命他身後的四人立刻把趙衍綁走,殺了錢王爺那人勸道:“姓趙的現在又恢復了一些體力,我們不能在他身上在耽誤時間了,何況咱們帶着他們兩個如何趕路,公子,快走吧,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朱公子不甘心,還想堅持,院子外面的吶喊聲一聲高過一聲,他的親信知道無論如何不能在耽擱,架着他逃命去了。
趙衍吊着的一口氣,終於可以鬆下來,他轉身想要扶起盧清清,試了兩次都沒成功,第三次剛一用力,腿上一軟,跌了一跤,他也昏了過去。
似乎身邊有很多人說話,周圍光亮的照的他睜不開眼,他的身體如同一會被泡在熱水裡,一會又扔在冰水裡,他想喊,可一絲聲音也發佈出來,終於,他沉沉的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猛的一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頂行軍帳篷裡。一個丫鬟正在帳篷中間的火堆上煮着什麼,一股苦澀的中藥味瀰漫了整個帳篷。
“水……”這嘶啞的聲音從自己口中冒出來,嚇了他一跳。
小丫鬟回過頭來,看到他側着身子,睜開了眼睛,“你醒啦。”她莞爾一笑,立刻站起身,衝出帳篷“李御醫,李御醫……趙公子醒啦,趙公子醒啦……”
不一會,小丫鬟興沖沖的回來了,身後還跟着一個五十多歲的御醫,趙衍看着眼熟,猜想大概小時候曾經見過吧,估計他就是李御醫了。
李御醫坐在腳踏上,握住趙衍的手腕搭脈,片刻後,他露出欣慰的笑容,“恢復的不錯”他點點頭“一會我在開副補血的藥,你熬好,晚飯後給他喝。”後面這句是說給小丫鬟聽得。
“是”小丫鬟答應了。李御醫走到牀尾一張小几旁開藥方,小丫鬟端着一杯水喂趙衍,一邊喂着一邊說道:“我是皇上撥來專門伺候公子的,公子以後就叫我春柳吧。”
趙衍點點頭,示意不喝了,又躺在牀上。李御醫開好了藥方,正交代春柳怎麼熬藥,帳篷外一聲“皇上駕到。”兩人立刻住了嘴,跪下接駕。
簾子掀開,一個四十幾歲,黑黑壯壯,身穿龍袍的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