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晨,盧清清一切收拾妥當,打開房門一眼看到諸葛景堰站在月門後面探頭探腦。
前天晚上他賭氣衝出去,一個人在樹林中坐了大半夜,越到後來越覺得是母親在騙自己:怎麼可能那麼巧呢,走了一個又來了一個,而且兩人背影竟是一模一樣?這兩天他都在門外偷看,說不清楚爲什麼,也許是想找出破綻,也許是覺得這樣可以離盧清清更近一點。
盧清清本想進屋關上門避開諸葛景堰,可一想,怎麼躲的開?難道以後都要把自己關在房中不成?於是已經收回來的腳又邁了出去,掉轉方向朝小李主的房間走去。
此時丫鬟們正伺候小李主穿衣。盧清清進到房內行了個禮,走上前來,接過丫鬟遞過來的長衫,站在小李主身後,那丫鬟識趣的退到一邊。
小李主沒想到盧清清會親自過來伺候自己,有些不相信的看着盧清清,見她接過衣服站在自己身後,按耐住心中的一陣狂喜,順從的將手伸了過去。
盧清清認真的給他扣好釦子,繫上腰帶,然後拉了拉不太平整的衣袖和領口。這才接過丫鬟手中的茶交給他,又親自端着痰盂接了他的淑口水,最後將丫鬟遞過來的熱騰騰的面巾送到他手中。盧清清始終沒有看他一眼,待一切收拾停當,她靜靜的退到一邊。
小李主無法捕捉到盧清清的眼神,微微有些失望。但她既然肯過來伺候自己,這就是一個好的開始,相信時間長了,總能得到她的心。因此忽然覺得今天心情很好,似乎天也特別的晴。
正準備傳飯,忽然聽到諸葛景堰在門外大喊:“外公救命,外公救命。”
盧清清第一個念頭就是:二哥哥來了!馬上提起裙子跑向門外,卻沒看到人。稍傾,只聽遠處傳來一個蒼老的男聲:“乖孫莫怕,外公在此。”
盧清清正要追去,小李主已來到身邊,身手抓住盧清清的胳膊說道:“吳姑娘,危險不要過去!”不由分說將盧清清拉進房間,對丫鬟們說道:“你們在這裡陪着姑娘,我去唐莊主那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趙衍聽到諸葛景堰叫救命,立刻想追上去點了他的啞穴,一提氣纔想起自己如今無法施展輕功。於是馬上施展開武當素心劍法的腳法追了上去。這套劍法清霞師傅和清吾師傅都曾傳授,清霞師傅說過,素心劍法源自越女劍法,所以講究步法靈動,腳步極快,最高境界猶如鬼魅一般,來去瞬間無形。
追了幾步眼看就要追上,忽然聽到前面穿來一老人的聲音:“乖孫莫怕,外公在此。”
趙衍心中大呼一聲“糟糕”,立刻拔出長劍,腳下發力,如今只有挾持住諸葛景堰纔有一線機會。
只見假山旁邊站着一個老頭,六七十歲年紀,身材瘦小,尖嘴猴腮,頭髮花白,全身黑色裝束,趙衍心中已猜到此人就是蜀山二鬼中的胡明錄。只見諸葛景堰向那老頭奔去,口中仍大叫着:“外公救我,外公救我。”轉眼便藏在了胡明錄身後。
只見胡明錄赤手空拳,擋住趙衍的長劍,噹的一聲,趙衍已經知道對方雙手竟是精鐵所造。聯想到吳月而母親所說,想必是中了蝕骨散後自斷雙手所致。
胡明錄怒叫道:“好小子,你不看看這是哪裡?敢在這裡撒野!”說完施展開“判官七十二式”直向趙衍面門點來。
趙衍絲毫不敢怠慢,手中長劍依劍法送出,腳下的走位也隨之而變。素心劍法的訣竅在於“快、準”用的是個巧勁,劍尖所到之處基本都是使力的穴道,趙衍使了三五招,胡明錄已看出了對方使得是武當劍法。
只聽趙衍叫道:“諸葛小子,你爲何搶我妹妹?”
諸葛景堰心中慌張,聽到趙衍問話,想都沒想張口說到:“沒有。。。”
話還沒說完,胡明錄叫道:“小子不要亂說話,老夫何等地位,絕不會有此事。”
趙衍明明看到自己和盧清清的馬就在門外,此時見到諸葛景堰的衣着打扮更確信搶走盧清清的就是他,誰知這小子竟是個敢做不敢認的主。
趙衍聽他說謊心中氣不打一處來,不再說話,刷刷幾劍直敲在胡明錄的手肘處,胡明錄只覺胳膊猛的一陣痠疼,雙噹噹兩聲,判官筆跌落地下。
趙衍一招得手,挺劍直逼諸葛景衍,諸葛景衍看的目瞪口呆,蹬蹬蹬倒退了四五步,眼看趙衍的劍就在自己喉嚨前一寸,要不是趙衍顧及蜀山二鬼只想挾持住他,就是十個諸葛景衍也早已死在他的劍下。
忽然一陣咚咚的鼓聲由遠而近傳了過來,院子裡的家丁丫鬟們不知從哪都冒了出來,慌慌張張的往自己所屬的院子裡跑,一時間四處亂做一團。
幾個人在遠處喊着:“胡老爺子,胡老爺子,我家公子相請。”
胡明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但眼前必須先救了外孫諸葛景堰,眼前之事千鈞一髮,只消耽誤片刻功夫,自己恐怕追悔莫及。當下飛身上前,使出無量神功朝趙衍背後推出一掌。
這一掌胡明錄使的是個虛招,力道很輕,他怕傷了諸葛景堰。
但趙衍不得不停下腳步轉身去接。趙衍猛提一口氣,這氣到了胸口怎麼也下不了丹田,眼看胡明錄一掌送到,趙衍只有硬起頭皮硬接了這一掌。只覺得一個火爐送入懷中,自己全身都快要融化,完全沒有任何的預感,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胡明錄一掌擊出馬上躍向諸葛景堰,那幾個叫胡老爺子的人已經看到了他,焦急的叫着:“胡老爺子快跟我們走,官兵已經找到了這裡,前院快頂不住了!”
胡明錄聽完抓起諸葛景堰頭也沒回朝趙衍又揮出一掌,就向小李主住的院子飛奔而去。
胡明錄揮出的第二掌本意是爲了斷後,所以也只是輕描淡寫,哪知趙衍此時根本無還手之力,一口血噴出來後,眼看着第二掌又到眼前,只有順勢倒地一滾,卸掉了大半的攻擊,但被掌風掃到,趙衍立刻昏了過去。
這時唐家莊又着起了大火。想來是官兵圍攻不下便放起了火。只見前門方向黑煙滾滾,大火遇上秋風,轉眼間火勢就要蔓延到後院。
空氣中傳來兵器相擊聲,呼喝聲,馬匹嘶鳴聲,混合着黑煙越來越近,各院的丫鬟們驚慌失措四散逃命,亂成一團。盧清清混在人羣中向剛纔諸葛景堰逃命的地方找去。
來到假山旁邊,只見地上一團血跡尤自新鮮,盧清清急忙向四周尋找,只見一個姑娘正扶着一個男子向後側門方向走,看背影,那人正是趙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