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也扯着喉嚨狂喊,聲音直衝200分貝。
沐辰逸傻眼了,這個女人的高音足以震碎玻璃。
竟又突然有了一陣莫名感動,她,真的很可愛,這些日子,他看清了她的真情流露,而最真的一面,其實就是最美的一面,他不由得失笑,他怕是瘋了吧,那麼,就瘋吧,這個世界本來就是瘋狂的。
經過了一段近似殘酷的嘶吼後,船又恢復了原先的擺動頻率,周圍的尖叫聲也漸漸消停,最後直接安靜了。
“怎樣?”他問她。
初夏抱着他的腰邊走邊跳,眼睛裡的光澤異常的閃耀,臉被斜曬過來的陽光染成了金黃的顏色,整理一下那被風吹得亂如雜草的頭髮,說:“不錯,可你剛纔在上面喊什麼,我都沒聽清!”
“沒什麼。”沐辰逸笑。
“啊?我明明聽到你在叫我是全世界最棒的。”初夏不依不撓。
呃?他手握成拳放在脣邊輕咳了聲:“你耳背聽錯了。”說完又忍不住大笑,停下來的時候,他說:“好像很久都沒有這樣笑過了,笑得腮邦子都發酸。”
他說的是實話,雖然平時他也會偶爾笑笑,但有時候是爲了應景,有時候是爲了掩飾,唯有剛纔,就好像心裡那根一直緊繃在那裡的繩子,突然間有鬆弛了的感覺。
看,她就說吧,他以前一直都在假笑,還好這次,是真正的笑了,雖然發笑的理由很蠢,不過沒關係,反正他們都是俗人,偶然地瘋一下,也未嘗不可,至少,她覺得這一刻的氛圍才充滿了真實感。
哈哈,真是的,她突然覺得這人玩瘋了的時候也是挺孩子氣的一個人,平時見他老端着一臉高冷的架子,可關鍵時刻,還是個逗比,還有他的笑,就像純野生品種,不加任何作料的綠色食品。
趁他沒注意的時候初夏連忙掏出手機,就在對準他按拍的一瞬,他及時給了她一個背影,初夏看了看拍下的照片跺腳,好不容易出來玩一次,還想着可以光明正大的拍他了呢,誰知道他拒絕進入鏡頭,還敏感得可惡,每次都能及時把臉躲掉,無論她什麼時候偷偷舉起手機對準他,都會被他及時發現然後飛快逃開,害她結婚這麼久都沒幾張他清晰的臉部照片,合影除了結婚證上的那張就更是奢求了。
“沐老師,你是不是有相機恐懼症啊?”
“沒有。”他矢口否認,“我就是不喜歡照相而已,覺得很沒意思。”
初夏收起手機一臉不以爲然:“現在出去玩不都是上車睡覺下車拍照嗎?不帶點東西回去豈不是白來一趟。”
沐辰逸白她一眼,“你那是到此一遊。”
初夏:“切,叫法不同而已,沒有實質分別。”
去鬼屋的時候,沐辰逸就又換上了一張孤傲、冷靜的臉,無論如何都不去,說簡直是浪費時間,初夏一半哄騙一半威脅也不奏效,見他之前玩空中飛人的時候確實很難受,也就沒有勉強他,讓他在外面的冷飲攤坐椅上歇着。
十五分鐘後她興奮的衝出來,沐辰逸也站在原處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跑到他身前時初夏突然跳起來,猛地一撲,無尾熊一樣的掛在了他的身上,而他好像早有預備一樣,並沒有被這突發狀況弄得不知所措。
“怎麼樣,一點都不恐怖吧?”沐辰逸放下她。
“湊合吧。”初夏笑笑,突然又覺得不對勁,指着他問:“你是不是以前去過所以才知道的?老實交代,和誰去的?”
沐辰逸豈圖轉話題矇混過關,結果初夏就是不依不撓,女人呀,就這點氣度,他不想破壞了氣氛,畢竟是人家的生日,只得聳聳肩,輕描淡寫的說:“怕了你了,剛過來讀研的時候和冷菲去過一次。”
他的臉上掛着淡如霧的神色,好似有笑容,細看卻又不見了,連表情都是不遠不近,把一切心思都隱匿於眼底,不外露一分。
初夏瞪着他,又是那個深水炸彈。
沐辰逸伸出食指戳了下她的額頭,“還玩不玩了,人家下班了我可不管了啊。”
“玩,誰說不玩了,我還要你陪玩蹦極。”初夏白了他幾眼,撅着嘴往前走。
“啊,不是吧,玩蹦極?你還有沒有點新的追求。”沐辰逸煞白了俊臉。
到底是慫了,兩人看半天誰都沒敢往下跳,從過山車上下來的時候,兩人的腳步都有點晃,初夏差不多半個身子都靠在了他身上,青着臉問:“沐老師,你和你前女友爲什麼分手?”
“恩?”
“她那麼漂亮爲什麼分手?”
“漂亮是衡量分手的條件嗎?”
“那是爲什麼?”她堅持。
沐辰逸的頭早就暈得不行了,就靠着意志力在保持清醒和平衡,現在還要扶着她,不耐煩地說:“我和她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有關係?知已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你跟我說嘛。”初夏豎着一個手指舉到他嘴脣邊,“我保證不笑你。”
沐辰逸仍是沒搭理她,拖着她往出口的方向走。
“肯定是嫌你太悶了,你和她來玩的時候一定也是這副鬼樣子的!”見他始終不答,她乾脆自己總結了。
快走到出口的時候,初夏眼又不花了,死抱住一棵樹不放,“還有好幾個沒玩到呢,你答應要全玩的。”
他無奈地瞪着她。
就這樣,他們用了一天的時間玩完了除了蹦極外所有的設備,很幸運的,沐辰逸吐到沒有血色,但她沒吐,那胃,還真是特別的爭氣,哼,她總有一天要把冷菲留在他心底的腳印全都覆蓋掉。
在遊樂場附近隨意找了個大排擋吃過晚飯,初夏拉着他手走在路上,邊走還邊很得瑟地把兩人牽着的手臂前後擺動得很高,雖然知道在這裡也不會有人注意他們,但沐辰逸還是很警覺地打量了一下四周。
“已經走過兩個站臺了,不上車你要去哪?”沐辰逸把手掙脫出來,不耐煩的問她。
她眨着純良的雙眼看他,“吃太飽了撐得難受,要多走一走消化一下!”笑話,好不容易與他約會一次,哪有這麼快就結束。
沐辰逸搖頭,對於壓馬路他一向認爲是超級無聊的行爲。
“看電影嗎?”初夏興致高昂。
他還是搖頭,“你不是說要走走嗎?看電影就能消化了?”
初夏鬱悶地看着他,“你到底懂不懂約會啊。”他又不是第一次談戀愛,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沐辰逸也很鬱悶,以前也沒人一直在問他要怎樣啊,他只要聽從安排就可以了,冷菲是能坐車就絕對不會走路的,壓馬路看電影這種事她根本不屑做,他和冷菲出去一般的行程也都是吃吃飯泡泡吧,然後他負責買單,提着她狂掃的戰利品送她回去就完成任務了。
初夏又攀住了他的手臂,他立即就又開始不自然起來,雖然沒明着甩開她,但一會撓頭一會快走的,明顯就是想要擺脫她。
初夏就有些負氣地甩開他的手:“你不想我牽你就明說好了,反正當你老婆這點福利也是撈不着的。”
“沒有,”沐辰逸腆着臉悶聲說:“不是不讓牽,只是現在在馬路上,被人看見多不好。”
“被人看見會怎樣啊?會送去派出所嗎?”初夏大聲反問,“跟我在一起就這麼見不得人是不是?要說在學校你不敢還說得過去,在外面怎麼了,城市這麼大,人流量這麼多,你不過也只是其中一小點而已,真以爲你這張臉就這麼吸引人麼,誰會沒事兒幹老盯着你看啊!”
“初夏同學,別得寸進尺,怎麼說我也陪你一整天了。”沐辰逸瞪着眼睛看着她,初夏一看他那犀利的小眼神,立馬嚇得縮了縮脖子,確實是,有點恃寵而驕了,剛剛硬起來的豆腐心立馬就又軟成了豆腐渣,哪能真正跟他生氣。
初夏嘆氣,他這估計是有什麼心理障礙吧?可這是需要她去想辦法解決的事,是她需要掃平的障礙,是不能急於求成的,而現在她需要做的,就是順其自然。
對,一步步來,現在不是比以前有進步多了麼。
只是這哪叫散步,明明是跟着他的飛毛腿參加體能訓練,雙腳都快廢了。
終於放棄了走路,這是初夏生平坐過的最幸福的公交車,晚歸的車上人很少,他們坐在雙層巴士頂上的最前座,長長的馬路一覽無疑,初夏覺得此時的幸福就像是前面的道路一樣開闊和平坦。
偸瞄了他一眼,見他也目光筆直的看着前方,膽子一大,身子輕輕一歪就靠在身邊男人的肩膀上,就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把沐辰逸滿肚子的埋怨都壓了回去,本來想告訴她以後要以學業爲重,不要再出來玩了的話都咽回到了肚子裡。
“沐老師,我有點冷。”她嗡嗡的鼻音傳來,起的什麼心思不言而喻。
上層只有他們兩人坐着,他無奈的看她,低嘆一聲,人家的生日,終是要做點樣子的,只得擡手攬過她的肩頭將他往懷裡帶了帶,鼻端傳來的洗髮水的香味,讓他不禁嗟嘆。
她趁機擁緊他,緊緊地,頭頂剛好可以抵在他的下巴,這樣的姿勢很好,很好,他一定不知道她現在鼻子發酸,眼睛溼潤。
夜色中的國際都市,霓虹幻影,墨黑的背景下,璀璨的燈光和漫天星斗交互輝映,延綿開去,至天際。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校門,保持着一定距離,走到岔路前,沐辰逸說:“我不送你到宿舍了,那裡人太多。”
“嗯。”初夏往前走了兩步,又猶豫了一下,轉過身,走過去,站在他身旁,沐辰逸警惕地擡起臉,望着她,她又想做什麼?
“沐老師,一定要夢到我喔!”她衝他甜甜的笑,“因爲,我一定會夢到你的。”說完,手放在自己的脣上碰了一下,又觸了下他的脣,對他說了句:“Goodnightkiss”
他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多了幾分深邃,昏黃的燈光灑在他身上,光線雖暗,隱藏在帽檐下的臉卻映得清朗。
初夏是幾嫉妒那小子的眼睛喔,望進去,一片深,好像就有魔力把人吸進去,還有,那脣,嘖嘖,光是用手指觸觸就......
收回目光,見他還像根木頭一樣杵在原地,初夏輕聲說,“如果感動,你也可以送我一個吻回報一下。”說完還故意眨眨眼,嘟起嘴翹向他。
“大晚上的,別開玩笑。”沐辰逸脣角無聲的抿出一朵笑,眼底,卻氤氳一片,看不分明,卻不知他這樣的眼神幾勾魂喏。
看着她嘟着嘴,可愛的樣子,心頭一顫,突然感覺喉嚨有些幹,臉上一陣滾燙,臉也不好意思地轉向一邊。
他臉紅了喔,原來真的是個愛害羞的純情小男生一樣,看着他不自在的表情,她的心裡一陣雀躍,太好了,他終於有點反應了,就知道他對她是有感覺的,心裡的自信更滿了。
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愛害羞啊?初夏覺得他這個高冷外表下隱藏着的小毛病簡直可愛到爆。
聽見她越來越遠的笑聲,沐辰逸這才意識到自己被這個鬼靈精般的女孩給耍了,這愣丫頭吧,有時傻得你直冒虛汗,有時,那倔得,還真擰不過她,真不是讓人省心的東西!
白天吐到差點胃出血終於可以倒在牀上了,躺了會兒,他起來去書架上找點資料,結果一個小紅本本掉了出來,結婚證三個字瞬間刺痛了他的眼,拾起剛想夾回去,卻莫名打了開來,直到看到初夏的身份證號碼,沐辰逸終於破天荒的大罵了聲:“MD”
扯蛋,她明明就不是今天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