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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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風血雨的氣味太過濃烈。刀劍齊飛,映照的寒光點雪。靈均的溪公青上淬着濃烈的毒藥,檀郎的彎刀卻回首便能勾人心臟。兩人好似一對完美無缺的戰鬥機器,面無表情的殺戮着。

“十四、十五、十六——二十八!”

靈均高喊一聲:“這裡面不止漢人,路數太多。直接將他們的心臟刺穿,不要戀戰!”

檀郎回首一看,似乎是一股股詭異的輕煙冒出來,彷彿有昇天遁地之術。

靈均雙眸凌冽挑起:“是東瀛忍術!他手中飛鏢有毒!”

似乎在電光火石之間,靈均來不及回頭便聽到了一聲悶哼。檀郎的身體幾乎重重的倒下,口中散發着詭異的青紫色。

他爲自己擋了毒鏢!

靈均一劍將來人全部結果,看着樑上一直未動之人。

男人一身夜行裝,黑巾在面,而姿態卻怪異,似乎只脖頸斷了一般始終底下頭顱,自入內也只是沉默寡言。

這個氣息有些熟悉…到底是誰呢,怎麼一瞬間似乎想不起來。

靈均指尖微動:“閣下是屋內武功最高之人,可是若我們動起手來,你仍舊贏不得我。丞相與我既然已經撕破臉皮,你又沒有殺我的意思,還請英雄另謀出路吧!”

男人似乎笑了一下,露出粗嘎的聲音一閃而逝:“你已經可以超過你父親了。”

“噗…”檀郎重重的嘔出濃黑的血水來。他的臉頰青筋暴起,嘴脣流血不止。靈均忽然覺得天都塌了,看他痛苦的樣子哭出聲來:“這是箭毒木,會見血封喉啊!你個傻子,爲什麼幫我擋住,你不知道這會死人嗎!”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靈均一時間理智全無,只能抱着他嗚嗚哭泣。

檀郎鼻腔中冒出可怖的鮮血,嘴角卻露出些笑意:“你看,你還不讓我幫你應對。若今天這東西打到你身上,你怎麼受得住。乖,別哭了,如果我真的是命該如此,那也是我強求的結果。哎…人活一輩子只爲一個結果,雖然我有遺憾,可是看到你爲我哭,我也就值了。”

靈均聽了這話,便頓時感覺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她不能想象,這個人如果死去,她的未來將會如何。他現在已經是她心頭一個疤痕,總是無法抹掉,難道以後她要永遠活在他死去的夢魘中麼?

靈均擡起蒼白的臉頰,腦海中升起一個瘋狂的想法,沒錯,只能如此了。

她將那飛鏢重重拔出來,毒血濺在蒼白的臉頰上,他的聲音悶痛不已,身體也越來越冰涼。靈均趴在他心跳微弱的心臟前低聲吟喃:“你不要死,我一定會救你的。我還沒有騙夠你,怎麼捨得讓你去死…”

她一邊流着眼淚一邊將傷口中的毒血吸出來覆蓋上止毒藥,冰冷的匕首在細瘦的腕子上割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靈均忍着痛意將那手腕湊到他已經青黑的嘴旁大口喘氣:“快點用嘴吸走我的血,我要將你的毒血倒瀉出來再繼續制解藥,你失血過多會沒命的。”

檀郎將口中的毒血吐進,費勁最後一絲力氣呵斥她:“別、別鬧了,你身子虛弱,這樣放血會死人的!”

少女的側臉執拗而悲傷,將手腕湊近他的嘴脣:“你要是不聽我的,我就一直放血死在這裡。”

檀郎露出一個看不清哭笑的表情,緊抿的雙脣輕輕點上那留着殷紅血液的手腕。

那是這個人鮮血的滋味啊…太過紅豔、太過熱烈、太過脆弱、太過任性,就像她這個同樣執拗又孤獨的人一樣,讓人不禁深深沉迷。他感覺自己似乎在迷幻的毒發下流出一點淚意,也許是因爲他不知道是高興還是辛酸,就算此刻死了,可是她終究將自己記在了心上。

靈均幾次中毒,此刻又大量失血,只感到自己似乎在鬼門關走了好幾圈。可是每次去了,心裡都默默唸着藥方,自己還有一個重要的人沒救下來。

我這個樣子,怕是連閻王都不願意收呢。

她掐着自己的肌肉,讓自己渙散的意識逐漸聚交,將那草藥勉強覆蓋到了他的胸廓處。她不禁感恩從未感恩的上天,這個人的毒又偏離了心臟,真是有天神相助。哪怕再偏了一分,如此劇毒簡直藥石罔醫。

紅背竹竿草的解藥生效不算快,可是恰好能抑制住毒性。她看着那不在復發的毒血,終於失去了意識。

這時候如果支道承再派人過來,說不定兩人會在陰間做一對冤死的鬼夫妻吶,靈均失去意識之前莫名的想到。

似乎是在小船上飄飄浮浮的睡了好久,靈均感覺自己的周身一片黑暗。那似乎是黃泉幽暗的燈火,月牙白與縞素的大一些,其他的是碧藍和清幽的微笑翠色流螢,在與黃昏割曉的地方幽幽的隨着船行走着,似乎在爲她們指明路燈。

他們?她看着自己赤裸的雙臂和白素的巫女服,上面沒有一點血色,而身旁是一個沉睡的安靜男人。

他的容顏俊美,及肩的髮絲貼在臉頰上。靈均看着這臉頰忽然便生出了淚意,可是一摸他的肌膚卻如此冰涼。

她忍不住哭了起來,豆大的淚珠打在他的臉頰上,可是他卻像死了一樣沉睡着。

靈均有些想不起來因果,只是抱着他冰涼的身體,任由小船飄蕩着。

“你不該在這裡呀。”那是一個一身素白的女子,她明明在笑着,可是脣邊卻帶着有些孩子氣的惡意。模糊的容顏有些看不清,只是卻似乎很熟悉,又恍惚間自己嘟囔着:“阿隱知道了又會罵我的,那個小暴脾氣不知道這麼多年後改沒改。”

靈均呆滯的雙眼有了一絲光亮:“你是誰?”

那女人周身光影模糊,眼中帶着溫柔的笑意描摹她的身影,輕輕嘆了口氣:“夢太久了,我連自己是誰都快忘了。笨蛋,這麼輕賤生命可不是姜家的祖訓啊,你和你的愛人還不到留在這裡的時候呢,我就幫你們一次吧。”

那小船逆着水光越來越遠,似乎有強大清冽的氣流將他們送回了光源,靈均使出全身力氣朝着消散的身影大喊:“你是誰!”

那帶着清冽氣息的光暈留下一聲嘆息:“這樣很好。”

靈均輕輕搔了搔頭上有些發癢的額頭,清晨突如其來的光圈令她感到突兀而不適應。

大腦瞬間一片空白,似乎將夜間的遭遇一併忘記了。

銀白的巫女服是乾涸的血污,混合着紫紅色的毒血附在身上。靈均恍恍惚惚覺着自己似乎忘了什麼,卻在聽到微弱的呼吸聲時忽然想了起來。

檀郎爲了救自己中毒了…

她將腦袋偏到一邊,在看到他的胸口輕輕浮動的時候將心放到了肚子中。

太好了,他真是命不該絕。

她忽然想哭,乾澀的眼睛卻僅僅因爲慶幸活着而感到安慰。

他的皮膚是熱的,而不是夢中死寂的冰冷。濃密的睫毛在光暈下仍帶着些稚氣,她伸出手去,那睫毛像小扇子一樣瘙癢着手心。

她的手劃過他的臉頰,將他臉上的血污一點一點擦下,仍舊是一張無比俊美的面龐。

異族人微微有些深邃的面龐在光暈下有些像浮雕般不真實,靈均忽然覺得,這樣也不錯。

檀郎忽然睜開黑洞洞的雙眼,嘴角撇了撇:“我還以爲你會更火辣一點,比如親我一下或者直接撲上來,結果一點兒表示都沒有。”

靈均氣笑的掐了掐他的臉頰:“可惡,我的包子臉呢,明明之前還有的,現在乾巴巴的,一點兒都沒意思。”

他雙目幽深卻含着難以訴說的神情,抓住她的指尖輕輕在嘴角蜻蜓點水的吻了一下:“甜的。”

靈均後知後覺的臉紅了,連忙把發燙的耳朵捂起來扭到一旁。

兩個人回頭四目相對,看着彼此一身血污的狼狽樣子,倒是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檀郎帶着些莫名的思緒嘆息一下,指尖不由自主的撫過了胸口的新傷:“這樣我就爲你留下兩個傷痕了,我要爲你受過多少次傷才能讓你完全屬於我呢…怎麼,你怎麼一臉疲憊的模樣?”

靈均有些惆悵的笑了:“剛纔在夢中有一個女人救了我們,她似乎已經是彼岸世界的人,我卻很是熟悉。是的,她轉身的背影與父親在畫作中所畫的母親一模一樣。可是無論我如何問她,她只是在笑。”他眼中露出哀傷,不知想到了什麼,只是帶血的指尖碰了碰她的眉目。

靈均將身子團團抱住,聽着那若有似無的嘆息。不是他冷冽怨恨的目光,也不是帶着算計的試探。可是她卻越來越惆悵了,似乎有一種無形的感情在兩人之間瘋長,到了已經難以控制的地步。

什麼是愛?就是大風大浪後的平靜安樂。

他們靜靜坐在一旁,他不是嵬名王子,她也不是趙國的官吏,只是這樣便令人心安。

這樣的平靜日子漸漸過去了,他們下意識的不去想那些隱藏更深的東西,兩個人似乎會意一般,在平靜的小院中每日帶着貓兒過三人生活。

“我等着你主動開口。”他放下手中的斧子,看着一旁輕輕搗藥的女子,身影被昏暗的光拉的細長。

靈均停下手中藥杵,有些不敢迎上他認真的面龐。可她心中知道,只要再說一句,兩個人就都沒有辦法回頭了。

愛情不是兒戲,尤其對於自己這種在所謂愛情與承諾面前小心翼翼又執拗無比的人。

她已經傷他一次心,讓他胸口上的一劍留下亙古不變的疤痕,若是自己還存在猶豫,怎麼能將錯誤再繼續下去?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卻做出了相反的事情:“我答——”

“靈均!”姜楚一的滿臉怒容的推開門,靈均忽然覺得忽如其來的心碎。

這樣就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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