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晌,離落掀開簾子,正好看見葉九沉着臉回來,“報告主母,前方發生過爭鬥,死了不少人,均是一劍斃命,應該是他們乾的。”
他們!能夠一劍封喉的,自然是天劍盟的人,之前龍擎蒼與君家兄妹帶着不少天劍盟的人先走的,想來發生了什麼事,讓他們下了狠手。
“死的是什麼人?”
離落下了馬車,只覺得空氣中也瀰漫着一股血腥味,看來廝殺也不過是前一刻的事情。
“看衣着等應該是這一代的馬賊,想來是打算對他們下手,結果全軍覆沒。”
離落走了幾步,便看見橫七豎八的屍體,均是瞪着眼睛一臉驚恐的躺在血泊中,其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還有不少是揹着躺地上,後面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應該是在逃命的時候被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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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屍體,腐壞了容易產生瘟疫,放一起燒了吧。”離落淡淡的說道。
她並非悲天憫人,亦不是心腸冷硬之人。這些人生前既然做出殺人越貨這等勾當,就應該有隨時死的覺悟,但人死債清,看着這麼多屍體,離落還是不能做到無動於衷,古人講究入土爲安,她這個從小接受火葬觀念的人,最多隻能不讓他們曝屍荒野而已。
葉九揮了揮手,飄渺山莊的弟子便快速的分散開,將近百具屍體聚集在一起。
“九姑娘,這個人還有氣。”其中一個飄渺山莊的弟子大聲說道。
葉九咦了一聲,便走過去查看。
離落不忍去看那堆積如山的屍體,上車去也不太好,便也朝那邊走去。
只見被發現還有氣的是一個年僅八九歲的男孩,渾身是血,面目蒼白,葉九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的確還有氣。”
“我們來的時候,他被這個人護在身下,想來因此才逃脫一劫吧。”一個飄渺山莊弟子指着旁邊一個背部中劍而亡的中年男子說道。
“末白,看看還能不能救?”離落說道。
末白應了一聲,便走近仔細的開始檢查那少年的身體,半晌,她起身說道:“姐姐,這個孩子雖然沒有致命傷,但右腳被砍中流了好多血,加上驚嚇過度導致昏迷,車上還有些應急藥,救是能救,但能不能醒過來就看他的造化了。”
離落點點頭,“將他擡到馬車上吧。”
葉九沒說什麼,倒是那兩個飄渺山莊的弟子有些猶豫,這人雖說還是個孩子,但也是馬賊的一員,死了也是活該,何必費心救他呢。
離落見他們沒有動,心中瞭然,“不管怎樣都是一條人命,我沒辦法見死不救。”
“臨走時,公子是如何說的?”葉九凌厲的看着他二人說道。
那兩名弟子瞬間變了臉色,不安的說道:“大公子說要將離落姑娘當成他一樣,無論說什麼都要尊從。”
“那還不快去!”葉九道。
“是!”兩人忙不迭的應道,擡起那名少年向馬車走去。
離落暗歎一聲,雖然飄渺山莊的人因爲蘇焱起的強勢默認了自己的存在,可實際上並非很服氣吧,她說的話還不如葉九管用。連普通弟子都如此,想想看那些高層,想要得到他們的認可還任重道遠呢。
“主母,您……別多想,他們只是對您還不熟悉。”葉九察言觀色,有些躊躇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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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離落朝她笑了笑,她只是想想,但並不放在心上,如果那麼在意別人的想法,活得太累了。
末白的醫術高超,離落在自己手受傷的時候就領教過一次。
這次她也是利索的幫那少年處理傷口,然後包紮。葉一又找了件乾淨的衣服給那少年換上,雖然穿他身上大了些,但好歹不是一身血的樣子。
只是葉一幫那少年換過衣服後神色有些怪異,幾番欲言又止,最終撓了撓頭,還是沒說出口。
之後繼續趕路,那少年一直沒有清醒,迷迷糊糊的會說幾句夢囈,第二天還發起高燒來,末白又忙活了半天,好容易溫度降了下來,強行餵了些米湯,這才穩定下來。
雪花再次飄落的這一天,終於迎來了新的一年。
到處都掛着紅燈籠,家家戶戶掃院洗竈,殺雞宰豬,歡聲笑語,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
離府也是一派熱鬧的氛圍,早幾日紅菱綠櫻就帶着一幫下人將宅院裡裡外外收拾得乾乾淨淨,所有傢什器物擦得一塵不染。
鄭氏也在頭一天將對聯貼上,這是她們從容府搬出來後,離落每年都會做的事情。這片大陸的人不興貼春聯這一套的,雖然他們也過年,但主要是用祭祀的方式,與離落前世的春節不太一樣。
“明睿啊,離落怎麼還不到?”鄭氏站在正廳門口,伸着脖子朝外面張望着。
容明睿無奈的笑了一聲,“大娘,姐姐傳信說過,因爲路途遙遠,可能會晚一兩天到。您還是坐下吧,今日都不一定能到呢。”
說完便挽着鄭氏拉她坐下,鄭氏拍了拍他的手,笑道:“我這不是心急麼,這孩子一走就好幾個月,好不容易要回來,這每天啊等得我心焦。”
“大娘是知道的,姐姐也是極想念您,這每隔七日便要將您的情況彙報過去。只是她瑣事纏身,纔沒法待在您身邊,這一點,姐姐自己也是極爲內疚的。”容明睿說道。
“你說的這些我自然是知道的,其實啊,我也不要她什麼榮華富貴,只要平安就好。”鄭氏撫上手上的一根手鍊,這是離落之前送給她的。
這幾個月,離落雖然不在,但鄭氏也看出了些苗頭,她這個女兒恐怕在做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先是與當朝太子牽扯出矛盾,然後她又莫名其妙的被皇上冊封爲二品誥命夫人,現在那個楊城主見她都一副討好的嘴臉,風頭正勁的李家也對她客客氣氣。
這還有其他方面頁不對勁,紅菱跟着離落出去一趟,回來整個人都不一樣了,雖然對她依舊盡心盡力,但舉手投足都多了一些說不出來的味道,不過是個丫鬟,居然有那麼強的氣場。讓不少人對離府更是高看一籌。
其實說來也正常,紅菱跟着離落,去了京城,見識多了,接觸的多了,眼光什麼的都不一樣了。而且她跟在離落身邊,又目睹了蘇焱起、司徒景等那樣的人物,多多少少會沾染一些他們的氣場。
然後是容明睿,年紀雖小卻少年老成,在離落的特意培養下,也迅速成長起來。他也是前兩日纔回來的,只知道是在外面幫離落辦事,多餘的鄭氏也沒問。
再來就是容明睿去了一趟京城,帶着卓青和姚月鈴二人與紅菱一起回來,之後那卓青則隨時與容明睿在一起,那女子便一直待在離府。
起初鄭氏也沒在意,可後來有一夥盜賊看中離府只有女眷出入,便打起了歪主意,夜闖離府打搶劫,結果鄭氏剛被驚醒,就見姚月鈴三下兩下的將一黨人制服了。鄭氏才驚覺這兩人身手不凡,應該是離落特意派來保護她的。
沒幾日,離府又多了些護衛,看似和普通富貴人家的護衛沒什麼不同,可鄭氏以前在容府做大奶奶的時候,也不是沒見識過,還是能看出來些端倪,這批護衛個個身強力壯,目光如炬,行事幹脆凌厲,訓練有素,比起官府的官兵都要強些。
鄭氏不知道的是,這批人是江湖人士,自然非一般的護衛能比。離落得知離府被夜侵的事後,立馬聯繫了雲水劍莊的司徒雨然,請他幫忙在江湖中找些可靠的人,開出高價招攬入離府做護衛的,雖然姚月鈴武功高強,可畢竟只有一人,恐凡照顧不到,才又加強了警衛。
“夫人,那個女人又來鬧了。”姚月鈴快速走了過來,對着鄭氏行禮,又朝容明睿拱了拱手。
鄭氏嘆了口氣,“我跟你出去看看吧,大過年的,她怎麼就不能消停一下。”
“她”指的是朱文衫,自從上次被李君狠狠的教訓了之後,沉靜了一段時間,沒有再找鄭氏的麻煩。
李家的大房一個月前全部遷到京城了,李君一走,朱文衫不知道又哪根筋不對,隔三差五的跑來離府鬧一次,滿口污言穢語,一會兒說離落狐媚勾引太子,一會兒說上樑不正下樑歪,鄭氏與第一樓的廚子勾勾搭搭,更是無中生有,說鄭氏當初從容府帶走了大半財產,不然怎麼會突然變得那麼富裕……
姚月鈴本來要出手的,但鄭氏說這朱文衫也可憐,女兒渾身潰爛變得不人不鬼,丈夫整日喝酒居然喝死了,雖然有朱家幫襯着,但她的日子也不好過,只需將其趕走即可。
於是姚月鈴點了朱文衫的啞穴,將其丟回朱家。
容雨死後,朱文衫便帶着雖然止住惡化,但身體早已毀得徹底的容明萱回到了朱府。
後來朱文衫又來鬧了兩次,均是被姚月鈴用同樣的辦法制住了。
這一次新年第一天,她居然又來了,而且這一次還帶着人來,所以姚月鈴先來稟告鄭氏一聲。
“大娘,我也一起去。”朱文衫前三次來的時候,容明睿都不在,這次聽說了自然不能坐視不管。鄭氏可以容忍朱文衫胡言亂語,但他不能,在他心中,離落和鄭氏是最在乎的人,容不得別人一絲一毫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