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鸞學院樂院的一間教堂內,傳出悠揚婉轉的笛聲,綿延迴響,恍若屋外竹林間的蜻蜓般靈動,或高或低、或遠或近,悠然盤旋。
正在動聽處,笛聲戛然而止。
屋內,一位樣貌清秀的男子放下笛子,面帶恭敬的說道:“老師,這便是我近日做出的曲子,還未完成,您看如何?”
被男子稱呼爲老師的是一位與他年紀差不多的女子,容貌俊美,氣質出塵,一雙桃花瞳流光瀲灩,彷彿容納了整個摧殘的星空,攝人心魄。
啪啪啪--離落毫不吝嗇掌聲,笑道:“上次我讓你走進山林,用心聆聽自然的聲音,看來你不僅有所悟,還有了創作靈感,這曲子雖爲完成,但前奏清新悅耳,引人入勝,實在不錯!”
華燁聞言很是不好意思,頓時紅了臉,低着頭說道:“都是老師指導有方,我……我會繼續努力的,不會辜負老師的教導。”
離落點點頭,華燁心思純淨,是那種發自骨子愛好音樂之人,只需點撥幾句,他便能領悟並用於實踐。而且華燁通過離落舉薦,在千嬌百媚勤工儉學,負責笛聲伴奏的部分,這幾個月也是進步神速。
現在除了時不時將樂院所有人聚集在一起上大課外,更多時候,離落將看重的幾位優秀學員單獨開課,這樣更能直接幫助他們進步。
除了華燁,還有沈寧馨、吳曉棠等幾位。
沈寧馨本身琴技就不賴,領悟能力更是不弱,意識也朝前,離落第一次見她時,她就與畫舫的秋娘嘗試了琵琶與古琴合奏《秋水引》。離落對她更多的是一種引導,灌輸了一些不同的曲樂知識,讓沈寧馨自己消化理解,實在吃不透的她再演示。
吳曉棠是吳總統領之女,性格跳脫無畏,偶爾會惹些小麻煩,但總體來說是個粗中有細的姑娘。她擅長的是琵琶,也是屬於特別有天分的,即便愛偷懶不想練習,但隨便練練也比大多數人彈得好,這個是老天爺賞臉,羨慕不來的。
還有歌喉不錯的,樂感出衆的等幾位,離落也將她們收納進來,甚至毫不藏私的開始教授人拉奏小提琴。這些琴是梅艾贊助的,他閒暇裡又做了幾把,雖然材料音色等比不上離落那把,但給學員用足夠了。
平日衆人互相磨合,嘗試各種合奏。一開始狀況連連,每個人都恃才傲物,對別人不服氣,總覺得是對方的不配合導致的不和諧,經過一段日子的磨合,加上離落的指導,也漸漸有了默契,一支由九人組成的樂師組合就這麼初具規模,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日後會受到至高無上的追捧,甚至被載入史冊,人稱“九仙音”。
完成了今日的教學內容後,離落又交代了他們接下來幾天的練習內容,將自己的小提琴收入琴盒,準備離開。
葉九在門外守着,自從那事以後,院長就特批離落可以帶護衛進來。其實除了葉九在明,暗中還有風馳電掣四人,這還不止,附近還有數十名影衛跟着,蘇焱起現在對離落的安全可是半點不敢鬆懈,他培養的影衛總數不過百人,用來守護離落就用了三分之一,勢必其他方面的防衛會因爲抽調了人手便薄弱,但即便這樣,他還是覺得不夠,恨不得將離落帶在身邊自己守着才放心。
離落纔出了屋子,葉九就接過她手裡的琴盒,問道:“主母,現在是回桃源居還是?”
“老師!”
沈寧馨和吳曉棠也跟了出來,剛纔出聲的是吳曉棠,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大眼睛閃着希翼的說道:“眼下還早,老師若沒事情,可不可以陪我們去一個地方。”
“曉棠,你--老師,我……”沈寧馨略有些侷促,她的胳膊被吳曉棠使勁挽着,看來是被強行拉來的。
離落笑了笑,“我正好無事,說吧,要去什麼地方。”
“悅己閣!”吳曉棠見離落答應很是高興,放開沈寧馨就噼裡啪啦得說道:“我母親生辰,想挑點東西送給她老人家,順便自己也給自己買點,不過前些日子被瑞世子拉去賭馬,輸了好多錢。”說着便上前拉住離落的胳膊,撒嬌道:“老師,聽寧馨說,老師是悅己閣紫級會員,可以有折扣的啊!”
“對不起,老師,我之前和曉棠說起過這事,給您添麻煩了。”沈寧馨一臉羞愧的樣子,她之前高興下無意中說起過這事,結果吳曉棠給聽到心裡了,居然提出那麼失禮的請求。
離落毫不在意的笑道:“原來是這事啊,以後你們想買什麼都可以報我的名打折的。不過今日我正好無事,便與你們一同去吧。”
“真的,太好了!老師你真好!”吳曉棠性格大大咧咧,比沈寧馨要小兩歲,與離落相仿,雖然對這個老師也極爲尊重,但說話到是沒有太多顧慮,想到什麼說什麼,反而更多些親近。離落也挺喜歡她不拘小節的性格的。
馬車上,離落才問起剛纔吳曉棠所說的賭馬是怎麼回事,因爲她聽到了瑞世子三個字。
瑞世子是瑞王的嫡孫,慕凌風,年紀不大,僅十七歲,但卻是有名的神童,三歲便能出口成章,七歲精通騎馬射箭。但此人性格頑劣不堪,從小到大惹出不少事端,五歲因爲父親獨寵美妾冷落了母親,便掏了馬蜂窩放在其父寵妾房裡,將好生生的一美人蟄得慘不忍睹。
十歲隨瑞王到軍營視察,就敢挨個挑釁千夫長馬背摔跤,輸了後屢敗屢戰,三個月後就形式逆轉,變成屢戰屢勝,然而這小子也是個記仇的,身手提高又掌握訣竅後,將那些千夫長一個個摔得鼻青眼腫,將之前的仇翻倍報了回來,最後弄得人見人怕。人家卻又開始挑戰副將起了,弄得幾位副將苦不堪言,若是下狠手吧,對方畢竟是瑞王最疼愛的孫子,若是下手輕了吧,那小子不痛不癢,生龍活虎的藏着自己也是煩。最終還是瑞王發話,讓慕凌風不得干擾軍中訓練,纔將一干副將解脫。
後來,瑞王手中的兵權逐漸轉移,其中一部分歸納給了吳總統領,其中到底有沒有隱情不知道,但兩家關係一直不錯,所以慕凌風和吳曉棠從小就玩在一起,即便大了顧忌男女之防,二人還是時常來往,有傳言兩家有意結親。
這個瑞世子,已經有些玩物喪志了,尤其年紀越大越沒正行,不愛書樂棋陣這些正統的東西,偏愛民間獵奇之物,據說剛從赤翔國周遊回來,竟然又拉着吳曉棠去賭馬,真不知道瑞王是怎麼想的,早早的把封號傳給了慕凌風,這樣不務正業的孫子拿什麼繼承王府。
吳曉棠聽離落問起賭馬,瞬間興奮起來,“據說是一家流動的賭場,近日纔到的金鑾城,每隔三天舉行一場,即便不押賭,進場就需要十兩銀子。裡面每一匹馬都毛色精良、身形矯健,經過悉心照料的,比賽當日分上午場和下午場,現場抽取參賽十匹馬的號碼,賠率是一比十,十分之一的機會贏,所以京城的達官貴人都紛紛押注,我在一匹高大俊美的白馬身上押了五百兩,可惜只跑了第六,五百兩沒了。”
“那瑞世子呢?他贏了嗎?”離落問道。
“哈哈!沒有,他眼光還不如我呢,押了一千兩在一頭棕色的駿馬身上,結果跑在第七,贏的是另一頭棕色的卷鬃馬,要不是看它鬃毛不順眼,我就押它身上,現在就有五千兩進賬了。”
“小賭怡情,大賭傷身。曉棠你以後還是不要跟着瑞世子鬼混了,哪有女孩子出入賭場的。”沈寧馨皺着眉勸道。
吳曉棠擺了擺手,一點不在乎的說道:“說得好像我是個賭鬼一樣,即便想賭也得有本金啊。我和風哥哥不一樣,每月的例銀就那麼多,這次買了賀禮就窮了。”然後又笑眯眯的對離落說道:“老師似乎都賭馬也有興趣,明日又到了開賽的日子,要不一起去看看,風哥哥說一定要贏一次才罷休呢。”
沈寧馨無奈的搖了搖頭,對吳曉棠自己亂來還拉離落如局的行爲很無語。然而她沒想到的是,離落聞此後卻答應了,說難得碰到,去長長見識也好。
之後離落帶二人去悅己閣挑了東西,然後與吳曉棠約了第二日見面的時間,這才各自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