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羨聳了聳肩,來到華二爺身邊,那黑蜘蛛已經爬到了他的肩上。他眯起眼睛朝不斷後退的華二爺粲然一笑,“剛纔可是你自己說的,若那事和你有關,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將手朝後腦一伸,然後也不知道拿出個什麼東西,朝華二爺身上彈去,“天打雷劈我做不到,讓你不得好死還是可以的。”
“啊--啊!”華二爺驚恐萬分,整個人抖成篩子,豆大的汗珠嘩啦啦的從頭上滾落下來,他不知道對方要做什麼,但他知道肯定是和藍玉心有關,他們是來找自己報仇的!
“小九,現在該你表現了。”楚羨將黑蜘蛛拿在手裡,認真的說道。
葉九皺了皺眉,“你到底在幹什麼,什麼叫該我表現了?”
楚羨啊了一聲,奇怪的看着葉九,然後揚了揚手裡的蜘蛛,說道:“你不是不讓我叫你小九嗎,我說的小九是它,是我昨日才收服的,之前的小八被你家公子燒死了,嗚嗚,小九,你哥哥死得好慘啊!”
緊了緊拳頭,葉九咬牙道:“不想你的蟲子落得同樣的下場,就快點辦事!”
“你可別嚇我的小九,萬一它不配合,神咒術就施展不了了。”楚羨瞥了一眼葉九,看她明明氣得要死卻拿自己無可奈何的樣子,心中就一陣暗爽,自己在姓蘇得那裡吃了的虧,就在他女人和手下找回場子,哈哈哈!
葉九轉過身去,不再理會那個氣死人不償命的死孩子。不是說楚羨交給公子調教後乖巧很多嗎,怎麼在她看來卻是變態很多啊!
楚羨的神咒術是在黑蜘蛛的配合下完成的,後來離落從葉九嘴裡得知了他的操作,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怎麼聽都覺得那個所謂的神咒術和印象中的催眠術很像啊,只不過把懷錶換成提着蜘蛛絲的蜘蛛。
總之後面的過程是按照離落的計劃進行的,當被控制的華二爺跪倒在京兆尹府,供認不諱的承認是自己陷害藍玉心後,將此案推至了輿論的頂點,即便再想置身事外,高鬆也不得不出面應對。
同樣坐如針氈的還有易彪,他做夢也想不到事情會鬧那麼大,當務之急是怕引起太子殿下的懷疑。他急衝衝的在書房找到了慕辰逸,將想好的腹稿說了一遍,大意是之前側妃娘娘的中毒案抓錯了人,現在找到了真正的兇手,覺得有必要和太子殿下說一聲。他將過錯全部推到了京兆尹身上,好在藍玉心在刑部雖然受了點罪,但性命還在。
慕辰逸只是嗯了一聲,便不耐煩的趕他走,說這種小事不要拿來煩他,自己解決就好。
出了書房易彪才長舒一口氣,趕緊讓人將藍玉心送到京兆尹。
接下來的事情就順利了,高鬆還不知道自己又背了一次黑鍋。只是聽到東宮押送藍玉心的人暗示說,速戰速決,不能再出事端了。
於是藍玉心即刻被無罪釋放,華二爺鬼哭狼嚎的說自己被控制了,他不認罪,他是被陷害的。高鬆甩了甩認罪書,不客氣的說道:“這是你親自書寫畫押的,還想抵賴!”於是這個害人終害己的華家二爺連第二日的太陽都沒見到,送到刑部的當晚就被處決了。
第一樓包廂,離落和池墨飛在這裡爲藍玉心設宴,說要去除黴運,慶祝她逢凶化吉。
“姑娘的救命之恩,玉心沒齒難忘。”藍玉心雙膝跪地,恭恭敬敬的給離落行了個大禮,“感謝的話也不多說了,以後我的命便是姑娘的。”
離落趕緊扶起她的身子,說道:“此事非我一人之力,還有池墨飛的功勞呢。”
藍玉心又轉身要拜池墨飛,被他攔住了,“我最多幫着打探些消息,實際沒出什麼力,算下來都是離落在忙活。”
“玉心能結交到兩位,真是此生之幸!”藍玉心說着就熱淚盈眶,她突如其來的被捕入獄,連什麼罪名都不知道,就被告之半月後處決。原本已經是萬念俱灰,接受了命運殘酷的安排。結果絕處逢生,葉九的人找到了她,讓她不要氣餒,離落已經想辦法營救她了。
她實在沒想到生命垂危之際,營救自己的竟然是隻有一面之交的那個女子,而陷害自己的竟然是對他仁至義盡的家人。
離落倒了一杯酒遞過去,笑着說道:“華夫人,來喝了這杯酒,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多想了,人要向前看,這次的事未嘗不是件好事,敵人露出獠牙,總比繼續僞善的在身邊隱藏要好。”
池墨飛看了她一眼,也舉起酒杯說道:“是啊,那個華二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簡直是白眼狼。”
藍玉心接過酒杯,點了點頭說道:“以前我便知道他居心不良,只是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喪心病狂,勾結外人害我性命不說,在香裡動手腳可是砸招牌的事情。”
三人將酒一飲而盡,離落見藍玉心情緒還是不高,依舊心事重重的樣子,便握着她的手說道:“華夫人可是在想馥香坊的事情?”
藍玉心笑了笑,覆上離落的手說道:“你也別華夫人的叫了,怪生分的,不介意的話叫我一聲藍姐姐吧。”
“嗯,藍姐姐。”離落笑道。
在一旁的池墨飛不樂意了,湊過來對離落說道:“說起來我們也認識好久了,你也別連名帶姓的叫我,更別叫什麼池公子,叫聲池哥哥如何?”
“滾!叫池姐姐我倒是能接受。”離落毫不客氣的揮袖拒絕。
池墨飛委屈的縮了回去,一臉的受傷。
被他倆這麼一逗趣,藍玉心倒是忍不住撲哧笑了出聲,說道:“墨飛以前和我說過,他有個妹妹自幼失散,找了好多年也無果,許是見你想起了妹妹,才起了當哥哥的心思吧。”
離落訝異的看向池墨飛,他還有個妹妹?竟從未聽他提起過,“難怪你身邊那麼多美女,不會都把她們當妹妹看待吧。”
池墨飛白了她一眼,杵着腮看向別處,說道:“你以爲我把對妹妹的思念寄託在她們身上,怎麼可能,每個女子都是獨一爲二的,她們都是我的家人。”
他的臉部線條比起一般男人要柔和,側臉的弧度很美,如光潔透亮的美玉,精緻的五官是上天的傑作,挑不出一絲瑕疵。似乎觸及了心中柔軟的地方,池墨飛的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我的妹妹,一定在什麼地方等着我,總有一天,我會找到她。”
“她叫什麼名字,年齡多大,有什麼特徵?”離落對上池墨飛詢問的眼神,說道:“多一個人總是多一份力量,我會幫着你打聽的,讓你們兄妹儘快團聚。”
藍玉心附和道:“對,你說說吧。馥香坊在金鑾也有不少店面,我也可以讓夥計幫着打聽。”
池墨飛看着二人熱情的目光,悠悠一嘆,眼神愈發飄遠,“我和妹妹分開時才四歲,那時她不過是個小嬰兒,母親說要等父親回來給她取名,只是暫時喚她乳名爲團兒,因爲妹妹出生時胖胖的,肉乎乎的,像一個小糰子。”
池墨飛笑了,不是平日那種風情萬種的笑,而且一種聖潔如蓮的笑容,連離落都暗歎這副美貌生在男人身上實在浪費了。
“如此說來,那豈不是沒什麼線索?”藍玉心皺眉說道,連名字都沒有,樣貌也不知道,想要尋人實在無異於海底撈針。
池墨飛又是一嘆,“按照我的記憶,妹妹今年應該是十七歲,我的母親十分美麗,想來她的樣貌定然不會差。”
也是,池墨飛都那麼美,他母親肯定也是國色天香,妹妹估計也是吧。這倒是很重要的一個線索,擁有如此美貌的人應該不是無名之輩纔對,他找了那麼多年都無果,究竟是錯過了,還是他妹妹發生什麼事情了。
“你們家人爲什麼會走散了呢,你父親呢?”離落問道,她聽葉九說池墨飛一直是孤身一人闖江湖的,他以惜花公子的名號名震武林,除了驚人的美貌,還有詭異的招式。只是近幾年來他在京城開設了千嬌百媚後,就很少在江湖走動,反而與京城名流混在一起。
池墨飛眼眸一暗,離落感覺到提起父親的時候,他身上似乎有些悲傷,雖然他還在笑着,但那種悲傷還是傳遞了出來。
“我父親是什麼人,長什麼樣,我都不記得了。”池墨飛苦笑一聲,聲音蕭瑟,“有時候在夢裡,依稀會看到我們一家在一起的情景,但都是模模糊糊的,不僅看不清父親的模樣,連母親的模樣都是模糊的。在母親懷了妹妹後,父親就再也沒出現過,那時候我偶爾會看見母親一個人偷偷抹眼淚,問她怎麼了也不說,我就想着,是不是父親死了。”
“妹妹還未滿週歲,有一天母親帶着她去市集賣做好的針線活補貼家用,我一直等到晚上都沒見到她們回來,沿路去尋找時……”池墨飛聲音開始低沉,眼眸中也迸出了恨意,“母親的屍體就那樣孤零零的在巷子裡,妹妹……已經不在她身邊了。”
離落與藍玉心對視一眼,顯然都是第一次聽到池墨飛的過往,看不出來這個整日沾花惹草的浪蕩公子居然有這樣悲慘的遭遇。
離落默默的給池墨飛倒了酒,並沒有說什麼安慰的話,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