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落回到桃源居後,因爲喝了酒有些頭暈,讓葉九與蘇焱起說一聲,卸了妝便倒頭睡去了。
醒來時已經後半夜了,剛睜眼,蘇焱起便遞了一杯溫水過來:“就知道你半夜會渴醒,大白天的居然跑去喝花酒,也不考慮一下你夫君我的心情。”
離落一聽便樂了,就着蘇焱起的手喝乾水,笑道:“我可是邀請夫君一道去喝花酒的嘛,誰讓你被木先生截了胡。不然,下次我們再一起去,你喜歡什麼樣的,我幫你點,今兒個我可是狠狠的敲了池墨飛一筆,樓裡最漂亮的姑娘都叫來了。”
蘇焱起沒好氣的看着她,他已經聽葉九說了,離落深得紈絝子弟的精髓,將風流成性的登徒子演繹得淋淋盡致,佔了不少便宜,還將姬如笙三人折騰了一番。
不過聽到她居然想給自己點姑娘,頓時氣極,捏住她的小臉,“你還上癮了,以後不準再去那種地方。”
離落不甘心的反抗着,解救出自己的臉,揉着噘嘴道:“我可是特邀你一起去的啊,這麼大的福利居然不領情,沒天理了!”
“你一個姑娘家往青樓跑纔是沒天理。”蘇焱起扶額,青樓那種地方正常女子都避之不及,怎麼落落偏那麼大興趣。
“我可是不是去玩的,是去辦正事的。”離落義正言辭的說道。
“好好,那事情辦得怎樣了?”
蘇焱起邊說邊走到窗戶旁,做了個什麼手勢,離落沒看清,也沒在意,說道:“因爲查不到楚羨被關在哪裡,只好讓妙妗假裝同意做妾,要求是見楚羨一面,等他們有所行動的時候,我們直接搶人就好。”
就是這麼簡單粗暴!
蘇焱起笑了笑,他考慮得更多一些,“有傳聞說,快活街那裡的產業都是一人屬有。”
離落挑眉,“那又如何,我們不過要一個孩子和女人,對你來說是小事一樁吧。”
“只是救人的話的確不值一提,但是落落,你有沒有想過,在這皇城之中,能夠坐擁一條街的人,會是誰呢?”
離落一怔,心裡突然生出一股不妙,覺得漏了什麼,“是誰?”
“我也不知道。”蘇焱起一攤手,“可能是哪一位王爺或者皇子,或者江湖中的哪一方勢力。”
“江湖中人?也會經商!”
“呵呵,不要小看江湖中人,不管什麼勢力想要壯大發展,都離不開錢的。池墨飛不也是江湖中人,他能擁有千嬌百媚,別人自然也行。”
啊,是哦,蘇蘇不也是擁有第一樓麼。離落終於開始正視這件事,快活街作爲京城最紙醉金迷的地方,每日的生意都很火爆,源源不斷的賺着銀子,會是供什麼人享用呢?
之前沒注意到這裡就罷了,現在他們捲入君家與金鑾皇室的博弈中,不得不多做留意。若快活街幕後是江湖中人,那到不足爲懼;若是皇室成員,就得好好調查一番了。
“蘇蘇,你是不是又查到了什麼?”
蘇焱起看着她,好半晌才說道:“妙妗遭到了暗殺。”
“什麼!”離落一個激靈站了起來,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誰下的手?閱春樓?她……死了?”
蘇焱起拉她坐下,示意她別急,“沒死,小九安排了人看着,怎麼會讓她死。”
還好,離落呼了一口氣,“到底怎麼回事?”
“今日你回來就睡了,小九和我說了今日的事情。原本他們不會那麼快動手的,但你們今日太招搖了,引起了對方的注意。池墨飛暫且不說,姬如笙的身份若有心查也是能知曉的,而慕辰澤,堂堂七皇子,是人所皆知的事情,卻與你們一同喝酒作樂。你又表現出了對妙妗的興趣,這就一點讓對方起了戒心,寧可放棄讓她潛入張家的打算,殺人滅口,說明此人對自己的身份隱藏極深,任何會暴露的線索都要斬斷。”
“今日是我考慮不周,被他們三個橫插一槓惹得惱了,應該再忍一忍,改日再去的。”離落懊悔的說道:“沒想到幕後人這麼果斷,是怕我們順藤摸瓜,通過妙妗潛入張府的目的,猜到他的身份吧。”
“其實這本身就是一個線索,殺了妙妗也沒用。”蘇焱起笑道:“若是對方不這麼急,我也不會注意到。可偏偏他自己心虛,急於滅口,反倒露出了最大的破綻。”
不錯,若非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何至於如此急着棄車保帥。可惜他忘了閱春樓可不是隻有一個妙妗,只需要調查以前的那些被贖走的女子去了哪裡,做了些什麼,就不愁揪不出幕後人。
“那妙妗現在如何了?”
“被安置在旁院,受了些驚嚇,加上身體虛弱,救回來時已經昏迷了,你有話要問她等天亮吧。”
“那小楚怎麼辦?”
“暫時沒有動靜,雖然加派了人手盯着快活街,但那裡人員嘈雜,需先找出可疑的人,纔能有下一步行動。”
離落蹙着眉頭,今夜救出妙妗,對方一定更加戒備,找到楚羨只怕會更困難。
“公子。”外面傳來葉九的聲音。
“拿進來吧。”
葉九是來送粥的,聞到芳香撲鼻的山藥粥,離落才發現自己的確餓了。
“主母回來連飯都沒吃就睡了,公子讓廚房隨時備着清粥,說萬一你醒了肯定會餓的。”葉九舀出一碗來遞過去。
離落接過就大吃起來,溫度剛剛好,酒後就像喝點這樣清淡的粥。
看她很快喝完了,蘇焱起問道:“還要喝嗎?”
“不了,留着肚子等天亮陪你一起用早膳。”
放下碗後,葉九又遞過茶杯給離落漱了口,然後才離開。
“蘇蘇,都忘了問,你怎麼會在我房裡?”自從兩人上次差點沒把持住後,蘇焱起一般都是等離落睡着後就離開了。
“葉九帶妙妗回來時,我還沒睡。處理了一些事情,怕你醒來餓着,就來你房裡看看。”離落不是那種會折騰人的人,她若是餓了,肯定是扛到第二日。
離落心裡大暖,拉着蘇焱起上了牀,讓他躺下,又蓋好被子,“我的夫君大人,都是說熬夜傷身體,快睡吧,我得親自監督你。”
蘇焱起看她瞪着眼睛坐在旁邊,笑了笑,將她拉到旁邊睡下,“被你那樣看着哪還睡得着,一起睡吧。”
離落將蘇焱起的手從後頸擡起來,抱在懷裡,“雖然喜歡你抱着我睡,可時間久了手會麻的,還是我這樣抱着你睡吧!乖,晚安!”
“嗯,晚安。”
一夜無話。
京城偏僻的一座府邸中,一個戴面具的黑衣男子急衝衝來到一間屋子,輕輕的敲了三下門。
“進來。”屋裡傳出的聲音很輕,但面具男卻是身子一顫,小心恭敬的開了門進去。
屋裡有一個穿着白色中衣的人坐在牀上,黑暗中看不清面容,他單膝跪下,“主子,事情有變,今日暗殺妙妗的人失手了。”
“嗯?”那人只是淡淡的一個字,卻讓面具男身子開始顫抖,低着頭不敢擡眼,“具體怎麼回事?”
“對方應該是早就埋伏在那的,我們的人剛要動手,就被殺了個措手不及,妙妗被救走了,還……”感受到對面凌厲的目光,面具男心中恐懼更甚,涼爽的夏夜硬是出了一聲冷汗,“還讓對方抓走一個活口。”
牀上的人久久無聲,面具男惶恐不安,腦子急轉下又補充了一句:“不過那些殺手什麼都不知道,應該不……礙事的。”豆大的汗珠滴落到地面,在安靜的夜裡竟然能聽見水滴破碎的聲音。
就在面具男內心開始絕望的時候,那人終於說話了,“這次是我心急了,不應該對那個女人出手的,事情一旦開始,就停不下來了。”
說罷便朝着面具男一指,一道黑影風行電掣的朝面具男撲去。
“饒命啊,主--”面具男話音未落,便聽到“咔嚓”的響聲,面具裂開墜落,掉到地上分裂成無數片。
呆滯了半天,沒有面具的面具男才反應過來自己沒死,忍住內心的狂喜和不安,匍匐在地等着。
“這個面具,以後都不能用了。眼下先留着你的狗命,若是再辦砸事情,下次裂的就是你的腦袋。”牀上的人有氣無力的說着,然後擺擺手讓他走。
“是是,小的定當盡心盡力,絕不會讓主子失望的。”黑衣男能感覺到剛纔撲過來那個黑影還在自己邊上盯着,雖然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東西,可他不敢正眼去看,只是被盯着就已經夠毛骨悚然了。
慢慢的退出去關上門後,黑衣男也不敢做多停留,快速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第二日,張奕兼死了,據說是全身被捆綁,活活被鞭笞死的。出乎意料的是,張奕?完全沒有追究兇手的意圖,只說將其厚葬。
離落以爲是自己人做的,但葉九卻說不是,張奕兼那種人還不值得他們動手。至於張奕?的反應,恐怕與慕辰澤有關,昨日離開閱春樓後,慕辰澤約見了張奕?,卻不知道他是因爲離落的拜託,還是別有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