縹緲山莊,議事廳。
蘇焱起沉着臉掃了一眼在座的人,俊美絕倫的面上帶着嘲諷,冷冷的說道:“結盟?和君家!誰的主意?”
被他注視的人無一不膽寒,紛紛避開眼睛不敢對視。一位留着精緻山羊鬚的中年男子輕咳了兩聲,重心長的說道:“大公子,我知道你對君家很排斥,但君家對金鑾國勢在必得,他們許諾只要我們助其牽制住姬家即可,拿下金鑾國之後,江湖中事以我們縹緲山莊爲大。以我們兩家的姻親關係……”
“姻親關係……七叔何時與君家做了親家,是要將你女兒嫁過去?”蘇焱起靠後抱着手,勾起一抹邪笑,淡淡的說道。
山羊鬚中年男子頓時面色一僵,蘇焱起平日都稱呼他爲七長老,這次卻叫他七叔,看似更爲親近,實則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大公子越對誰親近,越是生氣至極的表現。七長老不自然的說道:“呃……那……那倒沒有。”
這位七長老夫人前兩年因病去世,膝下有一子一女,大兒子已經成婚,小女兒雖然已經年近十九,可她傾慕蘇焱起,發誓非他不嫁,即便做小都願意。七長老拿自己這個女兒一點辦法都沒有,此刻蘇焱起這般說,讓他萬分難堪,這是打臉啊!
“哦?難道七叔家裡還有其他人可以與君家聯姻。莫不是七叔自己打算續絃吧?”蘇焱起菸灰色的眸子寒星點點,如玉的手指輕撫着下巴,看着面色難看的七長老,戲謔地說道:“讓我猜猜會是誰?嗯--君-蔻-謹!”
蘇焱起每說出一個字,七長老身子便顫抖一分,當君蔻謹三個字被說出來後,他已經面色驚恐,冷汗連連。大公子怎麼會知道他與君蔻謹接觸的事情?雖然兩人並非是那種關係,但明明私下接觸都是異常小心,謹慎萬分的,怎麼還會被發現。
“七叔還不好意思了,既然你這麼迫切的想要入贅君家,何必遮遮掩掩,縹緲山莊願意割愛成人之美。”蘇焱起似笑非笑,紅衣輕揚,說出的話讓七長老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紅,惱怒、羞憤、恐懼交織在一起。
他看到一旁用好奇和鄙視的眼神看着他的幾位長老,渾身顫抖不止,涌上心頭的羞辱壓倒了理智,眼睛一紅,啪的拍了一下桌子,指着蘇焱起說道:“大公子,你欺人太甚!”
“啊--”一聲慘叫,七長老握着手驚怒交加。
幾位長老看着七長老焦黑的手指已經少了一截,不由得駭然失色,全部驚異不定的看向首座上懶懶倚着靠背的蘇焱起。電光火石之間他們甚至沒看到蘇焱起是如何出手的,只是火光一冒,七長老指着他的手指便燃起了火焰,僅一呼吸間就燒掉半截手指。
“大公子,你……火靈力達到七重了!”大長老冷武陽顫抖的說道,聲音中帶着驚喜和不敢相信。靈力三重以下難以察覺,只是比一般人強健聰慧而已。三重則可以感應,四重可以釋放,五重可以源源不斷的吸取外界靈力補充昇華,六重已經威力很強了,按照蘇焱起今日這般收發自如,已然到了七重隨心可控的地步。
“本公子最討厭被人用手指着說話。”蘇焱起沒有回答大長老的問話,而是不耐的瞥了一眼七長老,又冷冷的看了一眼五長老,後者一陣冷汗後怕,幸好剛纔沒有出面幫腔七長老,都傳聞大公子的武功已經出神入化,眼下又達到了火靈力七重,連掌門都不是其對手。這下七長老觸了其黴頭,恐怕要被修理得很慘,大公子下手一向狠辣。
蘇焱起很早就得到情報,君家收買了七長老,讓他想辦法聯合其他幾位長老脅迫蘇焱起向君家妥協。七長老這人頭腦簡單,又極爲貪戀女色,夫人死後雖然沒有再娶,但納了不少美妾。君家也算是投其所好,讓妖豔誘人的君蔻謹與他接洽,七長老雖然沒有佔到實質性的便宜,但也被迷得神魂顛倒,私下先找了最投緣變得五長老謀和,今日更是提出和君家結盟的建議,讓蘇焱起忍無可忍直接發難。
“我縹緲山莊可以與任何人結盟,唯獨不會和君家!各位長老請記住這一點!”蘇焱起嘴角勾起,手指敲打着桌子,噔噔噔的聲音彷彿敲在衆長老的心上。
“至於七長老,知道背叛的下場是什麼嗎?”蘇焱起一手搭在支起的膝蓋上,動作飄逸瀟灑,說出的話卻讓七長老直接癱軟下來,他驚恐的朝蘇焱起爬去,嘴裡不住的哀求道:“大公子!是我鬼迷心竅!你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大公子!”
蘇焱起皺眉嫌惡的撇過頭,“小一,帶下去!”
屋外飄進一玄衣人,他二話不說,一指點住七長老的啞穴,架起他便走了出去。
議事廳鴉雀無聲,衆位長老看向蘇焱起的目光有敬有怕。四年前,掌門突然宣佈讓大公子掌管縹緲山莊,他們幾位長老還不服氣,即便大公子驚才絕豔,但畢竟年幼,哪能肩負起偌大的縹緲山莊,何況幾年後即將入世,這關係到未來的發展,可馬虎不得。所以幾位長老沒少給蘇焱起使絆子,結果被這位蘇大公子一一化解,以雷霆手段將幾位長老收的無話可講。
今日七長老之事懲罰如此重,果斷凌厲,應該是大公子對他們殺雞儆猴,以後斷不能再生出二心,一切以大公子馬首是瞻。何況大公子已經是火靈力七重了,這千年來雖然不算最優秀的,但百年來可從未聽說過有突破靈氣七重的,何況他還未滿二十歲。君家最厲害的年輕子弟也不過才火靈力六重,看似區區一重,卻是天地般難以逾越的距離。縹緲山莊有大公子在,以後未必會弱於君家,何必舔着臉去和他們結盟呢!幾位長老心裡如是想。
從議事廳出來,蘇焱起飄身至屋頂,手枕着頭仰望着天上的繁星,落落已經離開十日餘了,幾日前最後的消息是她到了九幽戈壁,之後再無動靜,也不知她進展順利不。
“在想你的小情人啊?”南宮老人突然出現。
蘇焱起沒有搭話,南宮老人兀自說着:“你今日怎麼如此沉不住氣,不是說暫時不對七長老動手麼,這下打草驚蛇了吧,君家還不知道又要使什麼法子呢!”
蘇焱起嘆了口氣,他今日有些心煩意亂,偏偏七長老不知好歹的撞槍口上,還提什麼姻親關係,讓他大爲光火,這才點破了他與君蔻謹勾結的事實。
“落落去九幽到底做什麼呢?”蘇焱起目光愈發深沉,雖然告訴自己要相信她,有秦老在不會有事,可他總是不放心。九幽神秘異常,進去的人沒有一個出來的。他一個激靈站起身,“不行,我要去一趟九幽。”
南宮老人頓時跳腳了,“哎呦!我的祖宗!你別想一出是一出啊。你這纔回來幾天,眼下有那麼多事要處理,九幽你也不瞭解,萬一身陷進去豈不更糟。”
“你也覺得九幽之地兇險?”蘇焱起變色,“那我更是非去不可了,落落還在裡面!”
南宮老人趕緊拉住他,神色無奈,勸道:“天劍盟已經在江湖上發佈了召集令,下個月就要舉行武林大會,聽說他們已經暗中與許多門派接觸,暗中勾結,我們也要抓緊準備,切不可掉以輕心啊!”
“什麼勞什子武林大會,就讓天劍盟自己玩去吧。我的落落比較重要!”蘇焱起完全不爲所動。
南宮老人急了,一跺腳咬牙說道:“我替你去!”
看着蘇焱起一副審視的目光,南宮老人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我去幫你探消息,絕不出現在你小情人面前行了吧。”
蘇焱起蹙眉沉思,眼下他離開的確不妥,讓南宮師傅去打探一下情況也好,若是有什麼情況也好出手。
“蘇蘇!疼!”離落迷迷糊糊只覺得身上到處都痛,夢囈道。
司然看着她手掌心恐怖的傷口,雖然避開了筋骨,但血肉被貫穿還是異常疼痛的。他小心的爲她清理乾淨傷口的污穢,取出隨身帶的金瘡藥,幫她上好藥又仔細的包紮起來。
這個女子總是巧笑言兮,出塵絕豔,司然從未心動過。可此刻她受了傷又狼狽得很,司然卻覺得自己的心開始產生了莫名的情愫,忍不住對她憐惜。
離落醒來便被跳躍的篝火閃了眼睛,她眯着眼睛適應了一會兒,撐着身子想坐起來,結果一動才發現全身上上下下都痠痛異常,忍不住“啊”了一聲。
“你醒了。”司然伸出手要扶她,想了想又縮回來。
“司然?你怎麼會在?”離落這才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寬大的山洞,衣服已經幹了,手上的傷口也重新包紮過。
“你救了我?謝謝你!”離落看向司然笑了笑,如水桃花瞳閃着光芒,讓人炫目。
司然避開她的眼睛,淡淡的說道:“我只是正好看見你昏倒在林子裡,將你帶到這裡避雨而已。”
離落回憶了一下,好像昏倒前是看到一個人影,應該就是司然了吧。
“還是謝謝你,要不我估計會被野獸吃掉的。”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凌薇說是你爲了救她,獨自引開猞猁爲,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
離落冷笑一聲,“她這麼說的?還真不要臉!”
司然皺眉,繼續道:“難道她說謊?可是爲何?”
離落瞥了他一眼,又擡了擡受傷的手,寒意森森的說道:“我這身傷都拜她所賜,此仇不報非女子!”
當下,離落將凌薇對她所做的一切說了一遍,她語氣平淡,可渾身散發的冷意卻讓司然都有些不寒而慄。
“你一直擔心我對你們族人做什麼不利的事情,可笑的是,現在是你的族人想要的我命!”離落承認她有些遷怒,可她一想到自己花了幾個時辰割網繩就氣得吐血,恨不得將凌薇千刀萬剮。
司然抿着嘴沒有說話,他並不知道離落的身份,眼下擔心的是離落若是回去找凌薇算賬,只怕大長老會出面,那樣反而對她不利,於是司然說道:“也許她只是想教訓你一下,並非要你的命。”
離落不可思議的看向司然,“洞裡全是尖銳的石釘,若非我以掌泄力,已經全身血窟窿的釘死在那兒了!她用箭射殺我不說,洞口的網和隔音陣,擺明了就是要我的命!”
司然沒有說話,他看出離落處於情緒激動中,眼下說什麼都沒用,還是讓她先冷靜下來。
離落見司然又是沉默,一腔憤恨和委屈無處發泄,索性也轉過身閉目休息起來。
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