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遭竊
小和村的人走後,方家又留了約麼一炷香的時間,燒水,煮茅草根,將熱水灌滿了四五個竹筒,這纔出發。
人是羣居動物,脫離了村人隊伍,一家人都感覺少了什麼底氣似的,莫名有些不安。
方叔有推着小獨輪車,不時警惕地左右張望,連帶方臨、方母、田萱三人也被感染得緊張兮兮,不過很快就證明這是反應過度了,大夏目前不說是國泰民安,但也遠沒有到王朝末期,賊匪叢生的地步,並沒發生任何臆想中不好的事情。
途中,一個村子去府城的人,超過了方家;還有幾個落單人家、一些乞丐也越過去了,盡皆相安無事。
漸漸地,方家開始適應,感覺自家單獨走也沒什麼,繃緊的神經放鬆。因爲脫離了村人隊伍,不必壓榨體力強跟着,也沒有了上午要人命的累,相對輕鬆不少。
方母也因爲放慢節奏,降低了趕路強度,還有茅草根煮的水喝,好了一些,雖然臉色還是不太好看,但不再像是上午肚子絞痛,冷汗涔涔。
“娘,給你。”趕路小半個時辰後,停下暫歇,方臨遞過自己的竹筒。
“我兒,你也喝。”方母擺擺手,看了眼方父,猶豫了下,道:“等會兒走時,你去推車,讓伱爹也緩緩。”
“哎!”方臨答應。
“不用。”方父卻是拒絕。
“你爹這人,嘴硬得跟死鴨子的,再累都不吭聲。”方母罵了一句,又道:“我剛纔都看見他打擺子了,這麼大個人,不知道心疼自個兒。”
當着兒子的面被揭破,方父哼了一聲,偏過頭去,那坐直了還微微有些佝僂的腰身,彷彿負擔着無形的重量——那是一個家的分量。
是,他其實也知道,兒子聰明、能幹,可卻從沒想將這些重量分給兒子,這是一個當爹的驕傲。
‘我這要強的爹啊!’
方臨暗歎一聲,也知道如何對付方父,只做不說,趕路時自己接過去小獨輪車,方父果然沒再說什麼。
不過,沒一會兒,方父又給換回去了。
——相比方母更爲外放、熱辣滾燙的愛,方父就是這樣,哪怕是關心,也極爲內斂,潤物無聲,不留心往往都察覺不到。
就這麼趕着路,方家的速度不算快,後半下午,又被一個去府城的村人隊伍給超過。
方家倒也不急,按照自己的節奏,在太陽落山後也沒停下,直到天色徹底黯淡,空氣中充斥着如磨砂顆粒般的陰影,才找到一處水源,停下今日的趕路。
可能因爲他們多趕了一段時間,趕上了後半下午超過的這個村子。
在這晝夜交替的時刻,天際還殘留着一線橘紅的霞光,風兒吹過,帶來那個村人大人小孩兒說話的聲音,這般的人煙氣,讓人內心感到祥和、安定。
不過,爲了避免麻煩,方家落腳也沒有距離那個村人隊伍太近;當然,考慮安全些性,也沒有太遠。
如方家這般落單的人家還有幾家,也是差不多;更遠處,還有一些跟着的乞丐。
搭鍋做飯,打水,方臨也都與那個隊伍的村人避開。
就如昨天那戶婦孺多的家庭,面對小和村;方家今日,也是如此應對這個村人隊伍,不想多事。
……
今晚,方家依舊是野菜粗米湯,不過多準備了一些幹木耳。
一家子都不是吝嗇的人,摳搜捨不得吃,拿出了大娘方柳氏送的幹木耳,就算是改善伙食了,既爲方母這個病人,也是犒勞一天的勞累。
田萱做飯、洗菜。 方臨燒火,就着跳躍的火光,將一根不知從哪兒撿來的木棍,打磨、磨尖。
方父撿回了柴火,就坐在方母旁邊,沒再說話,耷拉着眼皮歇息,讓疲憊萎靡的精神緩緩恢復。
在晚飯快好的時候,過來了一個小乞兒。
“去去,去別處!”田萱驅趕。
可今天,沒村人抱團,這小乞兒似乎是覺得方家好欺負,死纏爛打,就是不走。
“這不是昨天那個麼?”方母看來,突然驚訝道,臉上帶着一抹嫌惡。
方臨一看,確實,正是昨天看到,藉着喝水、搶那戶婦孺多的人家窩窩頭的小乞兒。
這小乞兒,輕身一人,竟還跑他們前面去了。
唰!
一根木棍刺來,紮在距離對方腳尖半寸的地方。
這小乞兒有種感覺,若是繼續糾纏,下一次就不會是紮在地上了,再加上被認出,他看了方家人一眼,悻悻退去,去糾纏其他落單人家了。
因爲方母病倒,今晚是田萱掌勺,方父最多,方臨和方母一樣多,自己最少。
一下午的趕路,方叔有、方臨都是胃口大開,大口呼呼嚕嚕,就連田萱,也沒有什麼斯文吃相了。
只有方母,勉強吃了兩口,就吃不下了。
“不吃,空肚子晚上難受。”方父道。
“算了,我給娘衝一些蜂蜜水吧!”方臨見方母實在吃不下,去拿桂花嫂送的蜂蜜。
最後,方母勉強喝了一竹筒沖泡的蜂蜜水,方母剩下的飯,則是方臨讓給田萱吃了。
……
晚飯後,田萱收拾碗筷,方臨則是在自家周圍,倒了些水抹平攤薄,又找來尖銳石子鋪上,這是跟桂花嫂學來的。
收拾完,一家人也沒多話,歇息睡覺。
這一天中接二連三的事,還有趕路的疲憊,讓方臨睡意襲來,很快睡去,方父、方母、田萱也差不多,很快就睡着了。
安靜的夜晚,只有夜風拂過樹林的聲音,以及些微的蟲嘶。
夜漸漸深了。
某一刻,一道小小身影悄悄摸了過來,小小步伐、腳步輕輕,因爲小碎步,再加上今晚的夜風吹去了一些方臨倒下的水,竟然被這人躲了過去,也讓他更加警惕,腳步放得更輕。
這人慢慢摸了過來,在放着的行李間一陣摸索,沒找到什麼貴重東西,又悄悄走向方父、方母,眼珠子一陣亂瞟,最終小手悄悄伸向枕頭底下,似乎摸到了什麼東西,臉上露出一抹喜色,呼吸都不由粗重了下。
這時,耳朵最靈的田萱,忽然睜開眼睛,輕輕推了一下方臨:“臨弟!”
方臨哪怕睡去,心中仍有留存的警惕,這時激發,瞬間醒來,抄起放在身邊木棍,如彈簧般站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