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天氣,逐漸變得寒冷,而且天黑得早,天亮得晚。尤其是現在,酉時三刻,便已然天黑,要到了辰時,外面的天空纔開始漸漸泛白。
可是,這開門做生意,尤其是做餐飲,一年四季,不論是春夏秋冬,也不論天熱天寒,更不論天長天短,也都比一般人睡得晚,起得早。
郭叔和郭嬸這對老夫妻,將近丑時才入睡,五更剛過,卯時時一刻,便打着精神起牀,去通知後廚準備早餐之事。更何況,他們今日,還得親自給王玉龍他們準備早餐,自然要比平日還要忙碌些。
小李子他們這一衆丫鬟小廝,也是將近寅時才睡。而且他們的房間,雖然只是飯莊後院,可以睡得暖和踏實,很是愜意。他們也是,一躺下便睡着了,直到此時才甦醒過來,而且也睡得很沉,很踏實,也很安穩。
不過,他們剛一睡醒,就看到外面的天氣,開始漸漸泛白,於是他們的立即翻身起牀,準備着去伺候他們的主子。
然而,昨晚幾乎吹了半夜的冷風,似乎都有些風寒,而且頭也有些昏沉。不過,他們都還是堅持起牀了。
王虎和肖成竹夫妻二人,醒來之時,辰時都已經過半,外面也已經大白。
夫妻二人見天已大亮,便也一同起牀,二人走出門外,看了看天色。與昨日傍晚一樣,還是有些暗沉,只不過,這烏雲早已散去,卻是換上了一層白色的輕紗,在高空之中隨意飄蕩,有很多地方,好像還被隨意扯斷了一般,從而被分割成了,大小不一,沒有規則的小碎塊兒,而它們之間的縫隙也是有大有小。擡眼望去,卻也煞是好看。
而在這對流的空氣中,還帶着一絲冷風,吹得人臉頰生疼,讓人不覺心生半喜半憂之情。
蕭成竹望着略顯陰暗的天空,不經意地說道:“夫君,鳳兒在我們面前,表現的那般灑脫自然,看起來沒有絲毫的悲傷憂鬱之情,我知道,他這是爲了不讓我們,爲她擔心。你說她的心裡,該是何等難受,又是何等淒涼啊!”
王虎也嘆道:“哎!父母對孩子,表面上看起來樂觀豁達,其實是個心思細膩,聰明通透的孩子。可凡事都愛悶在心裡,我也擔心,她這樣日子久了,早晚會憋出病來的。”
蕭成竹問道:“那夫君,你說我們該怎麼辦?我們要如何開導鳳兒?”
“能如何?”王虎回道:“現在對於鳳兒來說,無論我們說什麼,也都蒼白無力,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我們最大的可能,對她好,給她溫暖和幸福,從而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就讓時間去撫平那一切吧!我們也要相信她,她的內心很強大,並沒有我們所想象的那般脆弱。”
“是啊!”蕭成竹說道:“龍兒在信中說,鳳兒本打算一人回來此處,是龍兒和會兒不放心她,這纔跟着一塊前來。你說的對,就從這一點來說,這孩子就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般豁達開朗。”
王虎轉口問道:“誒!夫人!你發現沒有,自從鳳兒來了我們家之後,會兒好像成長了不少?”
蕭成竹笑道:“我說夫君,你這個父親是怎麼當的呀?連自己女兒是個什麼脾性都不知道?不過也是,你是個做父親的,所謂女大避父,對自己的女兒有些不瞭解,也很正常。你別看會兒,平時一副大大咧咧,我行我素的樣子,性子也有些灑脫,可這都是因爲他身在江湖,長久以來所養成的習慣。但是呢?咱們這個女兒,性子雖然灑脫,但不跳脫,其實,她也很會照顧體貼他人,也有溫婉內斂的一面,只是平時不愛表現罷了。要是像胡侍郎和翟城主家的那兩個千金一般,那你說,我們還有命在嗎?”
王虎笑道:“照夫人這麼說來,會兒也算是個聰明懂事的孩子。不過,夫人,不是說兒大避母嗎?可你對龍兒怎麼那麼瞭解?”
蕭成竹埋怨道:“什麼叫算是呀?就是!還有,你可別忘了,他們可都是從我肚子裡爬出來的,再怎麼比,也都不妨礙我瞭解他們。”
“好好好!”王虎笑道:“我家夫人說啥就是啥!就是就是,咱們閨女啊!就是個聰明懂事的丫頭,而且夫人和自己的兒子情深似海,爲夫拍馬不及,這下總行了吧?”
“你呀!貧嘴!”蕭成竹嬌嗔道:“一說你就是這樣子,好像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真討厭!”
王虎戲謔道:“不委屈,不委屈,在夫人面前,爲夫我,永遠都不會委屈。”
蕭成竹露出一副甜蜜的笑容,嬌笑着說道:“你都多大年紀了?還跟年輕人一樣,在這兒跟我調情說笑?孩子們也都快起了,別讓他們看笑話。”
王虎一把將蕭成竹樓在懷裡道:“維護疼愛自己的夫人,呵護他們的母親,他們連信息都不及,又有何笑話可看?”
“你呀?”蕭成竹嗔怪道:“這都老夫老妻了,還這麼不正經?”
王虎故意裝作一副頤指氣使地樣子,提聲反問道:“不正經嗎?我覺得我們挺正經的呀?”
蕭成竹嗔笑着反問道:“不是要去看那幾個孩子起了沒嗎?還不趕緊去?走吧!”
王虎又裝作一副埋怨地神情道:“是你自己說的要去?我又沒說要去?”
蕭成竹反問道:“難道那是我一個人的孩子呀?不也是你的嗎?難道我一個人能生出孩子來呀?”
王虎連連舉手投降道:“行行行,夫人說啥就是啥,爲夫不與你爭辯。反正好男不跟女鬥,回覆就以夫人爲天。這樣行嗎?夫人可否滿意?”
蕭成竹再次嗔怪道:“瞧瞧,又是這副樣子出來了?不過也是,反正也爭論不過我!”
王虎恭維道:“既然爭論不過,那我也就只能說,公主大人千歲!”
蕭成竹說道:“那我也就只能回敬一句,王爺殿下千歲?”
“公主殿下千歲!”
“王爺殿下千歲!”
……
這夫妻二人,在互相恭維彼此時,還不忘連連拱手行禮。
卻不知何時,王玉龍三兄妹竟然站在遠處,卻是看起來熱鬧。
王玉鳳不解道:“他們這是在幹嘛呢?”
王玉會笑道:“還能幹嘛?老夫老妻打情罵俏唄!”
王玉鳳準備邁着步子,朝正在互相行禮的到二人走去,被王玉龍給伸手攔住了。
王玉龍隨即笑着說道:“先不要去理會他們,讓他們先互相恭維着,這麼甜蜜的熱鬧,不看白不看。”
果然,這三兄妹站成一排,一本正經地看起了熱鬧。
呆立良久,三兄妹才漸漸緩過神來。
不過……
王玉鳳突然感覺,自己胸前,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壓着,便低頭看去。
只見,一隻細長的手臂,正緊緊地貼在她的胸前,與他的身體來了一個親密接觸。眼神掠過,向着那手臂的主人望去,當看到那副若無其事的面孔時,王玉鳳頓時有些羞惱。
王玉鳳羞紅着臉,用極小的聲音嬌怒道:“王玉龍?你手放哪兒呢?”
聽到王玉鳳的怒喝,劉玉龍和王玉慧兄妹二人,也都順着王玉鳳的聲音望去。
當王玉會看到這幅場面時,頓時張大了嘴巴,現在王玉會的嘴裡,簡直都可以塞下好幾個煮熟的雞蛋了。
兄妹三人表情各異,煞是精彩。
王玉龍得知真情後,立即飛一般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臂。
王玉龍神情有些尷尬,想要去道歉,想要去解釋,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便只能閉口不言。面部表情,也有尷尬,轉爲懺悔。
而王玉鳳這個當事者,也一時沉默了。
卻不料……
王玉會突然對王玉鳳開口問道:“是何感覺?”
王玉鳳下意識?反問道:“什麼是何感覺?”
王玉會回道:“還能有什麼?當然是哥哥摸你的胸了?”
王玉鳳沒好氣地反問道:“你要想知道是何感覺,讓哥哥也……你不就知道了嗎?”
王玉會嗔怪道:“他可是我親哥?只要不做出過分之事,再說了,他也真不會對我,做出那樣的事情來的。有些身體上的接觸也很正常,哪有什麼感覺呀?再說了,我和哥哥摟摟抱抱都是經常的事兒,就更別說,像你們剛纔那樣,就更是家常便飯了。”
王玉鳳恍然大悟道:“這倒也是,你們可是親兄妹,除了魚水之歡,無論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都不算出格,我可跟你不一樣。”
王玉會意味深長道:“確實不一樣,而且是大不一樣!嘻嘻!”
王玉鳳不知其深意,而且只是一句言語而已,她也並未深思其意,故而也就沒再追究。此時的王玉鳳,臉上的紅暈也漸漸退去,恢復如常。
這兄弟三人又忍不住,擡頭朝着王虎和蕭成竹夫妻二人望去。
王玉鳳也不再想剛纔之事,便開口問道:“你們就讓他們這樣嗎?”
王玉會笑道:“二姐,你就放心吧,反正他們這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哥哥有的是辦法,你就瞧好吧?”
王玉會面向王玉龍問道:“什麼辦法?說來聽聽?”
王玉會也問道:“對呀,哥哥,你今天要用什麼方法呀?”
王玉龍故作神秘道:“暫且保密,不急,讓他們先玩兒一會兒。走,咱們再離近一點兒!”
“你個壞哥哥!”王玉會嬌嗔道:“爹孃每次玩鬧之時,你都如此的煩,真是壞死了。”
“不對呀?”王玉鳳搞笑道:“三妹,我聽你說話這語氣,怎麼就這麼不對味兒呢?”
王玉會反問道:“我平時都是跟哥哥說話呀,有何不對之處?”
王玉鳳笑道:“你這不像是妹妹對哥哥說的話,反倒像是一個女子,對自己的未婚夫或者夫君,打情罵俏時所說的話?不過你方纔說過,你們是兄妹,只要不是太出格,無論所說所做爲何,也都不算過分。興許是我太敏感了吧!這也正好說明了你們兄妹情深,不是嗎?”
三兄妹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向前走着,同時也在低聲細語地聊着。
不消片刻,兄妹三人便已來到王虎與蕭成竹身側。儘管如此,這夫妻二人也並未發現,王玉龍他們的到來,還在呼喊着公主千歲和王爺千歲。
忽然,王玉龍蹲下身去,悄悄來到兩人中間,然後身子一躍,就站了起來。
就在站起來的那一瞬間,王玉龍便高聲喊道:“爹!娘!你們這是作何?”
見到突然出現的王玉龍,這夫妻二人頓時心生尷尬。
幾個呼吸之後,蕭成竹率先打破沉靜道:“你個臭小子,何時來的?”
“可不只有我?”王玉龍望向王玉鳳和王玉會二人道:“還有她們倆呢?”
王虎和蕭成竹又順着王玉龍的眼神所瞄的方向望去,剛看到近處的那兩副身影時,這夫妻二人的神情就更爲尷尬了,尤其是見到王玉鳳的那一刻。
“還有你這個臭丫頭,也是?”蕭成竹又埋怨王玉會道:“每次都跟着你哥哥一塊兒胡鬧,也不知道來叫一聲我們?老實交代,你們是何時……何時見到我們這般的?來此又有多久了?”
“冤枉啊,母親!”王玉會連連叫屈道:“我們剛到那會兒,二姐本想前來給你們打招呼,可被哥哥給攔下了,哥哥還因此,衝撞了二姐了呢?”
蕭成竹憤憤不平道:“他攔的是你二姐,又沒攔住你,你爲何不上前與我們打招呼?”
王玉會笑道:“我見你們,那幸福甜蜜的場面太感人了,就不忍心打擾,所以也就沒來,不信你可以問二姐。”
王玉龍抱怨道:“反正又沒有外人,在這裡的都是自家人。再說,你們這老夫老妻的,偶爾甜蜜一下,有什麼可難爲情的?”
蕭成竹嗔怪道:“你這臭小子,跟爹孃都這麼不正經,我看這事兒,你就是始作俑者吧?”
“我真冤枉呀!母親!”王玉龍也含冤叫屈道:“更像鳳妹妹所說的那樣,見你們甜得膩人,我們兄妹不忍心打擾,並沒有來跟你們打招呼。”
蕭成竹問道:“那你剛剛爲何……爲何……還要那樣嚇唬我們?”
“父親母親見諒!”王玉龍一副嬉皮笑臉,欲言又止道:“這個嘛……就不告訴你們了,反正呀,我對你們沒有動什麼壞心思。”
王虎卻在一旁突然警告道:“你敢?”
不過,這兄妹三人,也確實是羨慕,自己父母的那種互敬互愛,彼此相敬如賓,一生相依相守的恩愛之情。
也正是因爲這樣,所以王玉龍每次纔會心生捉弄之情,從而想讓自己父母的恩愛變得更加濃烈,更加深厚,而且也能更加促進他們之間的感情。
對於這些王虎與蕭成竹夫妻當然知道,他們心裡也很清楚,自己這一雙兒女對他們的感情。只是,王玉鳳剛醒來不久,總覺得在她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很是難爲情。
對於這些,王玉鳳不得而知,但是王玉鳳也真的,很是羨慕,剛纔的那副場面。看着這對老夫妻,在一起幾十年,還能如此恩愛,實是他們人生中最大的幸福。這讓她的心中,也不免跟王玉龍他們兄妹一樣,對愛情心生嚮往之情。
“對了!”蕭成竹再次問道:“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們到底是何時來的?又來多久了?”
“何時來的?來多久了?容我想想啊?”王玉龍假裝思索道:“從你們說第一句千歲開始……直到現在……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多長時間了?大概有……小半炷香時間了吧?”
“還有!”蕭成竹似乎想起了何事似的,便繼續詢問道:“會兒剛剛說,龍兒衝撞了鳳兒?鳳兒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如何衝撞你了?鳳兒你放心,孃親定會爲你主持公道,替你好好懲罰一下這臭小子!”
“沒事兒。”王玉鳳想了想回道:“我想,大哥也不是故意的,而且就是不小心所爲,也沒什麼的。”
“既然你二姐不肯說,那你過來跟母親說?”蕭成竹又對王玉會命令道:“你告訴母親,你哥哥是如何衝撞你二姐的?”
隨即,王玉會便將她那玲瓏小嘴,附在蕭成竹耳邊,將方纔所發生之事,大致描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