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山公園鱷魚池場觀望臺上,肖凱和楊啓明找到了那位飼養員。
飼養員對兩人的到來,感覺有些奇怪。因爲在他的印象中,前不久這兩位帥哥,還有兩位美女,陪同一位坐在輪椅上的男子來這裡觀看過鱷魚。今天怎麼又來了呢?
當然,這種疑問只是在他腦海裡一閃而過,也不去想得太多。只要有人樂意買票進來觀賞,公園的收入就會提高,他們的工資也會隨之上漲。隨着對鴛鴦湖、龍井的開發,西山公園的遊客也逐年增多,自己的收入也從月收入兩千增加到了現在的五千元。所以他對每一位遊客都很熱情,更樂意介紹這池塘裡鱷魚、河馬的來歷以及它們的生活習性。
看到飼養員這般友好,肖凱也就把想要問的話趁機提了出來。
肖凱:“一般情況下,你們爲鱷魚投喂什麼食物?”
飼養員:“一般是以生牛肉爲主。當然,還有一些魚。”
肖凱:“每天投喂新鮮牛肉,要花掉一大筆錢,一般人是養不起的啊!”
飼養:“新鮮牛肉當然很好,但我們這裡給鱷魚喂的,多是牛身上的邊角碎料。”
“邊角碎料?”楊啓明睜大眼睛問。
“對。邊角碎料減少開支。我們就是這樣給鱷魚投食的。”飼養員解釋道。
肖凱:“一條鱷魚平均每天要投放多少斤牛肉呢?”
飼養:“一條一天大概投放十到二十斤,六條最少要消耗六十到一百二十斤。原來有八條,消耗量比較大。現在雖然減少了投入,但不如八條好看,壯觀。”
肖凱抓住話題,接着問:“還有那兩條到哪裡去了?爲什麼不養了?”
“園長說那兩條生了病,處理掉了。”飼養員接着不爽地加一句:“其實哪裡是什麼病嘛!明明是藉故賣給老闆做菜去了。”
有些人爲了得到本該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他就會不擇手段。肖凱心想。
“肯定是有錢人才能買得起。”肖凱接着故意逗道:“鱷魚肉味鮮美,老闆分一杯羹給你的吧?”
雖然這樣說,但肖凱自己並不知道鱷魚肉是什麼味道。
飼養員笑着回道:“是水忠天大老闆買去招待客人的。我哪裡有那口福。即使有,我也不一定願意享受。”
“水忠天?”楊啓明停了一下,接着問:“是他親自來買的嗎?”
飼養員:“是鄒林來拉走。他既是水忠天的駕駛員,又是他的保鏢。”
楊啓明進一步的問道:“你還記得他是什麼時候來買的嗎?”
“今年4月1日,就是清明節前四天,聽說是要接待一位大人物。”說到這裡,飼養員臉上突然浮現出一團疑問,反過來問道:“你們問這些幹嗎?”
肖凱搶先答道:“僅僅是好奇而已。你知道,我們對鱷魚懷有深厚感情。每次進園,觀賞鱷魚必不可少。發現池裡少了兩條,自然是多問一下。請不要見怪。”
飼養員臉上先是露出定心的神情,接着自愧弗如道:“有錢真好,想吃什麼就能吃什麼。像水忠天這樣的大老闆,如果他想要吃人肉,也許也得到滿足!”
飼養員的話,讓肖凱和楊啓震驚不小。
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除了對那兩條鱷魚產生了難以割捨的感情外,這位飼養員還對一些人的行爲懷着極其不滿的情緒。
比如一個喜歡狗的人,見到別人吃了狗肉,心裡就會產生一種噁心和不快之感。
從西山公園出來,兩人順着公園右邊那條環城西路返回市內。
當車開到拐彎過去一百米的小路岔口,也就是歐陽光和楊雲被撞倒的地方。肖凱踩剎一腳油門,凝視着面前右側的排水溝和路的中間。似乎看見歐陽光倒在血泊中,慢慢地爬過去,拼命的伸出雙手嘶喊“小云!小云!”。楊雲則倒在排水溝上一動不動,絲毫沒有聽到自己心愛的男人那撕心裂肺的呼喚聲。
楊雲就這樣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離開了她最親最愛的人和事,包括她的準妹夫以及父母,還有她喜愛的酒店管理業務。
肖凱似乎還看見,就在楊雲猛然回頭看到那一輛黑色轎車,就要撞到歐陽光的那一剎那,她毫不猶豫地用自己柔弱的身軀擋護着歐陽光。
她當時腦海裡突然閃現出的那股勇氣,是那麼的堅決,又是那樣的淡定。似乎臉上還帶着一絲微笑,一絲永恆的微笑。
她的微笑,比那張世界名畫《蒙娜麗莎的微笑》還要美千萬倍的微笑。
她的微笑,她的美,還有她的善良,就這樣被那輛黑色轎車,永遠定格在那一瞬間。
這一瞬間的美,能有誰體會到呢?也許只有天上的太陽,還有星星和月亮。
再想到未婚妻楊菊......
肖凱的兩邊眼角涌出一股難受的淚水,雙手緊握住方向盤,目視着前方。
楊啓明緊緊地握着他的手臂,一言不發。
他能理解肖凱此時此刻的心。那一顆既善良、正義,又是一顆堅毅的心。
現在可以確定,九仙山上鎮鬼深坑裡,爲什麼有那兩條鱷魚了。
但有一些事件還不是那麼明朗,那就是楊雲遇害後,是誰搬走了她的屍體?
鎮鬼深坑裡的白色T恤襯衫和其中一具骷顱,難道就是楊雲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除了楊雲那具骷顱,另外一具骷顱又是誰?
一前一後的兩隻斷手臂,就像肖凱先前大膽推測的那樣,由那股一天二十四個小時,周而復始八個小時一次的強大水壓,將它們推到龍井裡來嗎?
帶着這些還不能完全確定的疑問,肖凱和楊啓明決定再次上九仙山,再次潛入那口民間傳說的鎮鬼坑洞。
兩人再次潛入九仙山回來後的第二天下午兩點過,也就是各單位職工正在上班的時間,報案中心突然接到報警,稱龍井又出大事了。
到底是什麼大事?
一些好事的人們,特別是那些年齡稍大的婦女們,奔走相告,眉飛色舞,大談特說,各種花式流言不脛而走。甚至流言惑衆,憑空臆造。鬧得整個三水市沸沸揚揚。
衆多傳言中,主要傳播着這樣一樣信息:龍井裡的三條龍打架了,有一條龍死於非命,九仙聖水被龍血染成一片。
人們的心,一時之間無所適從,不知道哪一種說法是正確。
更不明白,這龍井近幾個月來,爲什麼要發生這麼多的怪事。
但這一次,只有肖凱和楊啓明知道,那條死龍是怎麼回事,也明白那井裡流出來的龍血是怎麼形成。
答案就是,肖凱和楊啓明第二次潛入那口深坑的時候,將一種特製的紅色顏料放進深坑底部的那個排水洞裡,而且這種顏料不僅不會污染水質,還能起到殺菌淨化和提高水質的作用。目的是要證實,鎮鬼深坑裡的那股溫水是不是與龍井相通。
肖凱、楊啓明、秋燕、範家軒、法醫以及十多名特警又迅速趕到龍井現場。
龍井周邊又拉開了警戒線。
四名特警兩人在前,兩人在後,從龍井裡把那條像是龍的屍體擡了出來。
圍在警戒線外的人羣頓時一陣騷動,個個都睜圓着眼睛爭相一睹傳說中龍的真面目,但誰都不能夠靠近看個究竟。因爲誰都不敢越過警戒線一步。
從遠處看見,那條龍有三米多長,龍的頭部已經被“咬”成了幾個洞。沒有看到龍鬚,沒有看見龍角,也沒有龍的耳朵,只是那長長的嘴巴里還露出一對長長的獠牙。龍的四隻腳清晰可見,肚皮有些金黃,身上的鱗片和腹部真的像傳說中的龍鱗一般。
四名特警把那條龍重重的摔進了閃亮警燈的皮卡車後廂裡,然後用一張藍色的油布把它蓋上。後面的特警把警戒線收起,打算收隊。
這時,上次那位年輕漂亮的女記者把麥克風又湊到肖凱面前,用好奇的語調問道:“請問肖副局長,剛纔那具是龍非龍的屍體,到底是什麼動物呢?”
肖凱禮貌地看了她一眼,反問道:“你剛纔拍了幾張照片?”
“拍了十多張,不同角度都拍了。”女記者又加以說明:“不過,我是遠距離拍攝,沒有你們的允許,我不能靠近。”
肖凱微笑道:“你說它是龍,它就是龍。你說它不是龍,那它就不是龍。是龍非龍,你回去後,好好的去查閱資料,或者直接到西山公園裡親眼目睹,到時答案自然就會明白了。”
女記者對肖凱的回答,感覺有些莫名其妙。她站在那裡呆了一下,然後閃動着水靈靈的大眼睛笑着繼續問道:“上次肖副局長已經向市民保證,在三十天之內查出龍井前後兩次斷手臂案的真相。今天已經是第十天了,你有答案了嗎?”
肖凱手指不遠處的皮卡車上,說:“答案就在它身上。”
女記者被肖凱的回答弄得雲裡霧去,摸不着頭尾。
女記者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在那具“龍”屍上找出更恰當的問題來提問,便轉過頭來指着龍井,又不依不饒地提問:“再請問肖副局長,龍井裡的血,是怎麼回事?”
聽那口氣,好像她也不怎麼相信龍井裡的紅色,就是龍血,但她還是想弄個明白,這口龍井怎麼突然之間會冒出像血一般的紅色出來了,她也有責任向市民解釋清楚。
“那血色也是一道正確的答案。因爲一道作業題可以允許有幾種答案。對吧?”
肖凱說罷,擡手以邀請的動作示意女記者隨他一起走向龍井。
女記者走在肖凱的左邊,兩名特警跟在肖凱的右邊,他們身後還有七八名記者也相隨來到龍井邊。
記者們手中的相機在不停的拍照。
楊啓明匆忙趕到肖凱身旁,動作儼然就像一名貼身保鏢,隨時要保護肖凱的安全,目光不停地掃視着跟隨記者一起涌向前來的衆多市民。
肖凱站在龍井邊,朝圍觀市民掃了一眼,然後蹲下,擼起衣袖,面向仍在冒出血色的龍井,兩手攏成一個水勺形,以不快不慢的動作,從井裡捧出一手的血水,往嘴裡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
喝完了第一手,又捧第二手喝了起來,還伸出舌頭故意在脣邊舔了兩下。
好像剛纔他喝的不是血水,而是傳說中的那九位仙人,獎賞給他的金瓊玉液。
肖凱臉上露出一道美滋滋的神情,一本正經道:“這水依然是清爽甘甜,沁人心脾,市民和遊客可以放心飲用。只是水裡增加了一些龍血而已。但這龍血更能說明我們龍井的神奇,從此龍井將會有更新更美妙的傳說。”
肖凱說罷便同楊啓明、範家軒、秋燕以及其他的幹警、特警全部撤離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