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造反的事傳到長安只用了七日, 驛站的人馬不停蹄將消息傳到長安,滿朝文武無不譁然,紛紛辱罵着李氏滿門, 而李復留在長安的家眷被他狠心拋棄, 成了這場叛亂的棄子。
只要推行科舉, 務必會引起巨大的動盪, 邊疆有着虎視眈眈的外夷, 朝中是步步緊逼的士族。如果放任士族繼續壯大,只會出現更多的李氏郭氏。
李復知道徐墨懷的野心不止在提拔幾個小小的寒門學子,他早在暗中打壓李氏, 無異於逼着他們造反,刀子遲早會落到他們這些權勢滔天的節度使頭上。與其等着日後被打得措手不及, 不如趁着他羽翼未豐早些反了。
徐墨懷心中早有平叛的人選, 他也知道如今自己這皇位坐了沒多久, 正是需要提升威望的時候。北方突然暴發叛亂,百姓們便回回憶起從前因戰亂而顛沛流離四處逃亡的日子, 此刻更需要他站出來,如同先皇和高|祖一般驅逐胡虜,平定河山。
朔州陷入戰火,林馥心急如焚,迫於無奈來尋求徐墨懷, 跪在殿前請他出兵援助林照。
“請陛下救我兄長。”林馥難得對徐墨懷低聲下氣地懇求, 依舊是爲了自己的家人。
林氏風光了幾百年, 勢力如盤根錯節的古樹, 根脈綿延幾裡, 一時之間絕不可能除盡。而他也沒要爲此除去李家的意思,不過是想打壓給各大士族看看, 自然不會真的要林照死。
“朕知道了,這些事不必你費心,回去等着便是。”徐墨懷實在不想看見林馥,他還沒忘記蘇燕是怎麼跑的,若說其中與林馥半點干係也沒有他絕不相信。
林馥還想再說,徐墨懷卻不大願意理會她了。
沒多久,宋箬也從宮外回來,正好看到林馥失魂落魄的樣子。她在宮裡這些時日,已經看出徐墨懷並不沉湎於男女情愛,極少到後宮寵幸過什麼人。
宋箬絲毫不瞭解這位兄長,因着她有意在宮裡打探從前的事,也得知了不少有關於他的傳聞,包括皇后與長公主的死,都與他脫不開干係。
宋箬早慧,雖年少走失卻一直有記憶在,後來輾轉流亡被好心人收養,母親留下的信物便被她縫在了衣服的暗袋裡。後來回到長安遇見林照,也是她故意爲之,只是在日漸相處中,林照雖對她呵護備至,這呵護卻也來得不同尋常,並不似男女之間的情意。宋箬多次試探,不斷與記憶中的往事比對,發現了徐晚音與她年紀相仿的事,越發確認心中所想,只是林照始終當她不記得罷了。
也實在可笑,從前口口聲聲說她卑賤的公主,竟不過是鳩佔鵲巢的庶人,而她纔是名正言順的安樂公主,徐晚音所擁有的一切不過是從她手中得來的。
繡房欺辱她的長工與繡娘,苛待她瞧不起她的林氏中人,在一夜之間都要對她磕頭跪拜。而從前她受了那樣多的冷眼,無非是因她出身不好,配不上林氏嫡子的林照罷了。
宋箬只覺得十分可笑,分明她並未做錯什麼,只因身份不同,便要受到這樣天差地別的對待。難怪人人都鉚足了勁兒往上爬,換做是她,即便拼得頭破血流,也得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只是她實在想不通,生母和長姐究竟爲何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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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李復是河北道節度使,在攻取河北各州郡之時可謂勢如破竹,李騁翹勇善戰,是出了名的殺神,三日便踏平了定州的城門。而胡人兵馬攻打朔州,連朔州也危在旦夕。
徐墨懷在商討下,決定親自領兵出征,雖然朝中重臣們對於政事意見不一,卻在抗敵一事上都能分得清輕重緩急。當初蠻夷入侵中原,不少世家爲了抗敵滅門,長安的街道是都是公卿貴族的屍骸。士族中人向來視胡人爲賤夷,寧死都不會向他們俯首稱臣。
李氏一族從前便是庶族,祖上一路靠着軍功升遷,雖位列公卿,卻依舊被名門望族在暗中瞧不起,叛亂一事後更被人所恥笑,御使更是在朝中破口大罵,只恨自己不能親自提劍上戰場將逆賊誅殺。
徐墨懷在此刻提出要領兵平亂,無異於正中他們的下懷,滿朝文武幾乎無人反對,紛紛讚揚他有高|祖遺風。
正當徐墨懷整軍待發,要奔赴定州之時,一封書信姍姍來遲,從遠隔千里的雲塘鎮送到了他手上。
送信人字跡工整,沒有名姓,只知道來自幽州。這封信先是寄到了雲塘鎮的一家藥鋪,最後有人去尋張大夫的下落,這才驚動了徐墨懷安插在雲塘鎮等待蘇燕的人。
這封信半點看不出與蘇燕的干係,只是輕描淡寫地詢問了張大夫的近況,而他卻一眼便能確認是來自蘇燕。
徐墨懷捏着信紙的手用力到有些發僵,他將信上的字翻來覆去看了很多遍,目光幾乎要化爲火焰將這信紙燒穿一個洞來。
良久後他才深吸一口氣,將信折了幾折放回書案上,常沛問他:“可是有蘇美人的消息了?”
徐墨懷眼眸中閃爍着一些古怪的光,猶如嗅到了血腥味的野獸。
“幽州。”
他得知蘇燕還活着,起初心中鬆了口氣,甚至有些隱約的安慰,然而緊接着又想到她在幽州。
幽州已經被攻陷,城中必定死傷無數,也不知她是否能逃過一劫。
徐墨懷心中煩躁,卻又覺得好似看見了一線希望。
他已經很久不曾聽人提起過蘇燕,久到他都覺得蘇燕八成是死在了哪個角落,偏偏她又冒出點兒頭,就像是註定要與他牽扯不清一般。
也不知爲何,只要一想到蘇燕,他腦子裡便忍不住胡思亂想。即便她沒有死,也可能早已逃離了幽州。況且她本就不是個安分的人,倘若離開後又中意了旁人,偷偷婚嫁有了夫君……
徐墨懷想到這裡,呼吸都不由地重了幾分,手指緊握着似乎要將什麼捏碎。
倘若她敢嫁人,還不如死了!
他當初能暗中殺了周胥,自然也不會放過蘇燕身邊的人,倘若她當真與旁人有了首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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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守府的日子,蘇燕真覺得自己是開了眼界,她從前以爲世上最壞的男人就是徐墨懷這樣了,誰能想到還有李騁這樣不要臉的。
李騁幾次出言調戲,她都不予理會,於是他便讓自己的姬妾輪流去勸她,甚至讓幾個女人誇讚他的牀上功夫。蘇燕被氣得滿臉通紅,便諷刺道:“男人都愛嘴上逞能,誰知是不是你們心善,不好駁了他面子,竟讓他給當真了?”
李騁的姬妾將這番話告知給了他,當晚他便一腳踹開了蘇燕的門,在她的喊叫怒罵聲中強行綁了她。
蘇燕本以爲李騁是要責罰她出氣,誰知他卻將她丟到了一個姬妾的房裡。
她被摔得悶疼,正艱難地爬起來,就看見李騁二話不說,將屋裡的那名姬妾給翻過身,讓她跪趴在榻上。
緊接着蘇燕便看到李騁一手解開褲帶,另一手則撥開了姬妾堆疊的裙裳,沒一會兒牀榻便發出輕微的響動。
蘇燕被驚得愣了好一會,直到李騁粗重的呼吸和女子的叫聲越來越大,她纔不可置信道:“你……你還是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