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雁飛給他喝得一哆嗦,卻見他的背後走出一個低着頭的少年人,只是似乎是做錯了什麼事,囁囁嚅嚅地叫了一聲:“爹!”
中年人道:“你可看仔細了?就是這小子?”
那少年人點點頭道:“是!”
覃雁飛此時纔想起來,這少年人正是前幾天打敗來華訪問的日本空手道五段高手的陳長鋒,隨即笑笑道:“原來是你啊?有事嗎?”
那中年人叫作陳勁方,外號摩雲霹靂,師承武當,在江湖上也算是一號宗師級的人物。向以自家武學爲傲,對其子長鋒的寄託尤爲極重。但這兩天兒子練功時總是心不守舍的,道是年輕人動了春心,極爲氣惱。厲聲逼問之下,陳長鋒才吞吞吐吐地道出了與日本高手比武時所發生的事情。
陳勁方又是驚又是怒,驚的是最近武林中出了這樣一個少年高手,自己卻絲毫不知情。怒的是長鋒孩兒自小練武,臨到與人動手竟要別人出言指教,傳揚出去,他陳勁方的顏面何存?
於是心中打定主意,只有當着兒子的面打敗了那個傢伙,才能讓兒子重塑對自己所學的信心,這才攜了兒子找上門來。但他有些擔心的是,這少年既然通曉本門武功,當與武當有些聯繫,可現在可顧不得這許多了。但見面之下,覃雁飛第一句話便讓他有些不知所以然。便讓兒子將來意說明了。
覃雁飛知道了他們是來比武的,笑了笑,道:“我不會什麼武功,也和武當派沒有任何淵源,不過是學過幾手皮毛而已,騙騙人也騙自己。大俠行俠仗義,可不能和我們這些小人物一般見識哦,呵呵!”
陳勁方瞧他目光散亂毫無神氣,又見他身子瘦弱,直似個風寒入骨,癆痛襲身的病貓,哪裡能和什麼武術高手聯繫起來?不由有些氣餒,但既然來了,總不能空手而回,便笑道:“小子,那你說,我兒子是不是這世界上最棒的,只要你說一句我兒子是天下第一,我今天就放你一馬。”
這是在擠兌他了,但覃雁飛自小給人欺侮得慣了,也不以爲意,道:“你兒子是最棒的,在你的心裡是就好了,在別人的心裡,他們的兒子纔是世界上最棒的。我又不是誰,說什麼就是什麼的。”
陳勁方大怒道:“這麼說,你是不服氣了?”
覃雁飛畢竟也是少年人心性,見他如此蠻不講理,臉一沉,扭頭就走。
陳勁方呼的一拳打了過來,但他卻沒有要傷人的意思,覃雁飛略微一停,轉而又繼續向前走,連步幅都沒變。陳勁方臉色一變,扭身擋住了他的去路,拳頭卻止住了:“果然是個高手。”
覃雁飛停了下來,搖了搖頭,道:“拳腳小功夫,容人大丈夫,陳師傅,你又何必跟我們這些少年人爲難呢?”
陳勁方哼了一聲,道:“我只想在我兒子的面前打敗你,要是你的父親不滿意,可以隨時來找我。”
覃雁飛心中一痛,慘然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呢!我要是……”低下了頭,緩緩搖了搖,邁步向他走了過去。看樣子卻不是要和陳勁方動手,陳勁方舉起了手,恨恨地道:“你到底打還是不打?”覃雁飛也不回答他,只是一步一步地走他的路。可他進一步,陳勁方就得退一步,他臉上的冷汗也落了下來,今天的情勢他也無路可退。
正在僵持不下,就見不遠處有一個身上已堆滿了雪的少女向這邊跑了過來,近了纔看得清了,正是陳婷,原來她打雪仗玩得累了,正要回宿舍,才發覺鑰匙忘在了教室,曹芫如菲她們又不在身邊,只得忍了冷去拿,可是主樓梯口又擠滿了人,只得繞道過來,見了覃雁飛,笑道:“哥!你怎麼不和他們一起玩去?”
可話音剛落,豈料陳勁方一把揪了她的衣領,另一隻手也抓了兒子的脊背,向後一縱,便退出兩丈開外,笑道:“小子,你妹妹在我手上,想要她沒事,就來追我比武!”
覃雁飛大驚,這一下變起倉促,他根本沒有時間反應,道:“喂!你找我就是了!……”也解釋不了那麼多,提氣縱身去追,可他不敢追得緊了,只在他身後不緊不徐地跟着。
陳勁方嘿了一聲,到了覃雁飛教陳婷練功的聽琴軒,覺得這個地方僻靜,便將兩人放了下來,覃雁飛也前後腳的到了。他將陳婷推到覃雁飛身邊,陳婷一個趔趄,險些摔倒,覃雁飛將她扶住了,冷冷地向陳勁方道:“陳師傅,你這是什麼所爲?”
陳勁方一笑,道:“你不是說和人動手要想清楚爲什麼嗎?我擄了你的妹妹,這是個理由了吧?來吧,小子!”
陳婷給他抓得發疼,也忘了身上的冷,怒道:“你是什麼人啊?”
陳勁方笑道:“我是個壞人,你哥哥是個好人,好人要打壞人,壞人總得要做壞事啊!”
陳婷道:“你當然是個壞人,我哥他當然是好人,不過壞人總是要被好人打的,你當然也不會例外了,不過,我哥他只打很厲害的壞人,他從不打你這種只會欺負女孩子的稻草人。”
陳勁方臉一紅,道:“是嗎?你哥也和你這般,只會吹牛嗎?”
覃雁飛搖搖頭道:“陳師傅,我想知道,今天你是否只能贏,不能輸?”
陳勁方哼了一聲道:“那得看是什麼人。”
覃雁飛道:“那就好,陳師傅,請了!”說着躍到當院,做了個請手式。
陳勁方點了點頭道:“這纔像話,我今天倒要看看,你這位少林英才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又瞧他的步法,乃是沾衣十八跌的招式,此拳相傳爲當年蘇乞兒所創,與“沾衣欲溼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的詩意暗合。
當下也躍到院中,使開橋手的功夫和覃雁飛鬥到了一處,橋手講的是纏、拿、鎖、打、削,是一門極重防守的功夫,他知道覃雁飛並未出全力,索性自己也不使出真本事,先摸一摸對手的底再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