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雁飛這一次卻似乎什麼都不在乎了，一個字一個字地道：“不，雪兒，你可以有一千個理由去拒絕，可是我找不到一個理由不去爭取。雪兒，對不起，就算這次是我不對，可是我自己也明白，如果這次機會我沒有抓住，我就永遠也不能和你在一起了。雪兒，我求求你，嫁給了我，好不好？”
蕭秋雪低了頭，有些不高興地道：“你就這樣抱着我向我求婚呢？”
覃雁飛微笑着道：“因爲我是小雁子，我要向我的雪兒求婚啊。”
蕭秋雪“嗯”了一聲，仔仔細細地玩味着這句話，道：“我一直都以爲你挺笨的。”
覃雁飛心下大喜：“雪兒，你答應了，我，雪兒，我……”
蕭秋雪“嘻嘻”一笑，將頭埋在了他的懷中，道：“我可能這輩子都要和你玩什麼勞什子的過家家了。可不許你以後欺負我。”
覃雁飛將她抱緊了，輕輕吻了吻她的頭髮。蕭秋雪擡起了頭，兩人四目相對，均都呆住了，覃雁飛一時忘情，緩緩低了頭，蕭秋雪閉了眼睛，伸手將他的脖頸摟住了，呼吸也變得漸漸急促了起來，也是命不做主，四脣正欲相接，忽聽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大門口道：“蕭老先生在家嗎？蕭老先生在家嗎？我買藥！”
蕭秋雪一驚，忙從他懷裡掙扎了出來，柔聲道：“小雁子，我一會兒過來陪你好不好？”
覃雁飛反手將她的手抓住了，道：“我們一起去。”說着便起身往外走。
蕭秋雪一呆，轉而心中轉爲歡喜，暗想：“他肯走出去和我一起去見外人，那是下定了決心要和我在一起了。”
來者是一位六旬老嫗，拄着柺杖，衣衫發白，肩膀上補着一塊淺藍布大補丁，再看臉上皺紋堆壘，目光極爲渾濁，神色極爲憔悴。蕭秋雪認得那老嫗，正是鄰對門的徐奶奶，便拉着覃雁飛的手迎將上去，一左一右扶住了老人身體，蕭秋雪笑道：“徐奶奶，您慢點兒！”
徐老太太笑着道：“好，好，嘿嘿，雪兒，這麼長時間不見，你可長得這麼大了，當年你爺爺抱你回來，怎麼會帶孩子？他又是個醫生，整日價裡東奔西走的救人治病，每次他出去了，便將你託付給了我，你大治叔那個時候才十幾歲，一天到晚的淘氣不休，放了學也不做作業，一把便將你抱了起來，跑出去玩了。可是，現在……哎，不提了。雪兒啊，本來奶奶不應該說這些的，可是你以後就是人家……啊……哎喲，你就是姑爺吧？哎！好人呢！好福氣呢！”覃雁飛一呆，只是想：“什麼啊就是姑爺的？這老人說話糊塗了，不過也沒所謂了，反正我也要向雪兒求婚了。”又想，“這位老太太有兒子的，可爲何穿着這般襤褸法？”
蕭宅是一個四合院，診所設在南房，覃、蕭兩個將徐老太太攙扶進了診所，蕭秋雪換上了白大褂，笑道：“徐奶奶，您這是買藥還是哪裡不舒服？”
徐老太太道：“我買藥，就上次我買的那個兩毛錢一顆的白色藥片，給我包上五個吧！”
蕭秋雪笑道：“好啊。”說着轉身打開藥櫃，找到藥瓶倒出十幾粒來用紙包了，又重新倒出一粒，微微想了一想，向覃雁飛招了招手，示意讓他過去，覃雁飛卻忍不住有些不放心，暗想：“人命攸關，這可不是過家家玩的。”當下走了過去，壓低了聲音道：“會不會弄錯？這藥可不是隨便亂吃的，萬一……”
蕭秋雪笑問道：“你不相信我？”
覃雁飛道：“不是，算了，雪兒，反正你懂，你做主好了。”
蕭秋雪道：“那你倒杯溫水來吧！我瞧老人家神色不對，多半是很久也沒吃藥了，忍得不能再忍了纔過來的。”
覃雁飛笑道：“那好吧！我去倒水。”說着拿了杯子進了客廳倒了杯溫水，再回轉來時，見蕭秋雪正和徐奶奶聊天，他便將水端到蕭秋雪跟前，蕭秋雪便笑着對徐奶奶道：“您在這兒喝了吧！這藥以後不能停的，但藥勁很大，每天只吃一頓就夠了。”說着將另倒出的一粒藥遞到她手裡。
徐老太太“嗯”了一聲，將藥吃了，心裡卻說不上的那麼溫暖，蕭秋雪將藥包遞於了她，道：“徐奶奶，吃完藥趕緊過來拿，現在這藥已經大批量生產了，已經便宜了不少了。我這次先給您拿了五毛錢的。等爺爺回來，我問問他看夠不夠，要是不行，我再給您送去。”
徐老太太“哦”了一聲，揣在懷裡道了聲謝，顫顫地從懷裡拿出一塊包着的手帕，一層層地打開了，取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幣遞給了蕭秋雪，蕭秋雪接過了，在處方單上刷刷地寫下幾個草字，將副本留下了，把帳單撕了下來，連同找的五角錢一起遞還了徐老太，覃雁飛微一皺眉，只想：“老太太這麼可憐，你這一塊錢不收又怎的？”幾次用眼神示了示意，可蕭秋雪都故做不知，他也無可奈何，摸了摸口袋，剛換的衣服，自然也沒裝錢。
徐老太太忽然給他們倆跪下了，覃、蕭大驚，忙一左一右將老人攙了起來，覃雁飛不願意說話，蕭秋雪急道：“徐奶奶，您這是在幹什麼呀？”
徐老太太老淚縱橫，道：“雪兒，對不起……徐奶奶我對不起你和蕭老醫生啊，我上一輩子也不知造了什麼孽，到現在得了這個倒黴病，拈不得輕，舉不得重，又離不得藥，錢也不知花了多少，活着也是受罪了，兒女們又不願理，這一輩子就只有等死了。”說着擦了一把眼淚，“我本打算着多喝點藥就算是過去了，人這一輩子也就是這麼一回事，兒子也成家了，孫子也抱上了，也不算有什麼遺憾了，可是我現在這麼一想，我這不是對不起你嗎？讓我那兒子知道以後，他還不得訛你們一筆錢嗎？老了老了，我怎麼就……這一時糊塗了呢？我對不起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