袂清淺剛進屋, 就看見屋裡的兩個人站起身,她提着茶壺問陸小鳳:“這是準備走了?不在這裡吃飯了再走?”
花獨醉接過袂清淺手裡的茶壺,隨手放在桌上, 然後牽起袂清淺的手, 朝着她點頭:“不是他走, 而是我們一起走。”
現在纔是午後, 日頭不算太大, 正是出門的好時候,但是路上卻顯得格外蕭條,和花朝節相比, 簡直像兩個不同的城鎮,就算, 路上偶有行人, 也都慌慌張張十分小心, 越城曾經是那樣一座充滿花香笑語的城鎮,現在這般, 倒讓人看着十分心酸。
陸小鳳一行三人來到了一個大宅子,宅子門口掛着牌匾,牌匾上寫着“張府”,走進去發現,這是仿照着江南園林做成的, 剛一進院子, 沒走幾步, 就有人造的水潭, 建造水潭並不是難事, 但是這水潭的水明顯是活水,清澈透底, 間或有幾隻小魚相互打鬧嬉戲。
袂清淺看着,心裡盤算着這張府是哪個張府。
前面一陣騷動,就看見一位男子從遠處走來,他看着年歲並不大,劍眉星目、鼻樑高挺,顯得一身正氣,只是一眼,就讓人格外信服,新生好感。
“我認識你。”花獨醉只是打量了一下人,就拱手向對方找了個招呼,這讓袂清淺更加疑惑了,要知道,花獨醉雖然是行走江湖,但是內裡卻是自比魏晉文人的作風,當然,這是說得好聽的,說不好聽的,就是這人心高氣傲,從不把他人放在眼裡,就拿打招呼來說,點頭就已經可以算是不錯的了,像現在這般行禮節的,袂清淺在華獨醉對武林同輩中實在是沒見過。
“我也認識你,花家墨客花獨醉,我很想見識一下你聞名江湖的判官筆法。”那人一笑目光灼灼不躲閃,既不顯得太過傲慢,也沒有過於謙虛,他的聲音爽朗悅耳,和他的人一樣很容易博得人好感,他看向袂清淺,打量了一下,他的目光坦蕩,一點也不讓人生厭,“這位是?”
“我姓衣。”袂清淺隨意說了一個姓,也沒有透露自己叫什麼,她沒有被着標誌性的雙劍,看着身姿窈窕,走路腰姿搖擺,也不太像常常行走江湖的。
男子也沒有生氣,姑娘家不願意透露閨名的也大有人在,他笑了笑,並沒有再看着袂清淺的臉:“衣姑娘。”
“我看你們都相互認識,我還不知道這位公子叫什麼呢!”袂清淺拉了拉花獨醉的袖子。
這時候陸小鳳在旁邊回答了他,他雖然不知道爲什麼袂清淺不說真名,她似乎和花獨醉在外面的時候都沒有用自己的姓名:“這位是張仲騫。”
陸小鳳僅僅說了他的名字,但是,袂清淺心裡無比震動,張仲騫,出身武林世家,和武當少林都頗有淵源,而他本身也是練武奇才,一手雙鐗在武林也是少有敵手,爲人正氣,鮮少有對頭,最重要的是,如果不出意外,他是下一任武林盟主的概率十分之大,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他恐怕是古往今來最年輕的武林盟主了。
“這件事最終還是你來主持。”花獨醉手中有隱元會,自然知道張仲騫是越城人,這件事在武林中的影響越來越大,甚至不知道誰給殺人兇手取了一個外號——“食人花”。
“表哥。”先聞其聲,再見其人,裙襬盪漾,來人正是漢盈嫣,只是她並不像前幾日在花朝節上的樣子,明豔動人,豔壓羣芳,她的臉色透着慘敗,就算是被嫣紅的胭脂襯着,也絲毫不見明豔,雖然說美人不管什麼樣子都美,西子捧心也自有其風姿,但是卻終究不敵那日所見。
“真想不到啊,”陸小鳳摸了摸他另外兩條眉毛,“著名的花神漢盈嫣居然是你小子的表妹。”
漢盈嫣只是點了點頭,並未答話,只是她的眼神慌亂,好像是被什麼嚇着了。
張仲騫稍稍安撫了一下她,纔回答陸小鳳。
“發現這件事的第一夜,表妹就被夢魘住了,倒現在也沒好轉,畢竟,”張仲騫壓低了聲音,“人剛好是在她主持的臺上面發現的。”
陸小鳳皺了皺眉:“事情真的已經這般嚴重了?”
張仲騫嘆了口氣,纔回答道:“你如果親眼看看那些屍體就會知道了。”
屍體的慘狀,陸小鳳也只是聽說而已,卻沒有真正見過,陸小鳳還是不甘心,要知道世界上沒有沒有尾巴的狐狸,也沒有完全完美的事情:“一點兒線索也沒有?”
張仲騫搖了搖頭:“好了,正事一會再說,我門先去吃飯。”
這頓飯自然是吃的極爲暢快的,張仲騫有求於陸小鳳,必然是怎麼舒坦怎麼弄,吃過之後花獨醉和袂清淺就一伴告辭回去了,張仲騫叮囑了一番小心安全,陸小鳳卻是在張府下榻。
“本來以爲只是普通的案子。”袂清淺望着天,吃過了飯又閒聊了片刻,天自然是黑了,雖然越城的夜晚現在讓人感覺透着一股子的陰森和壓抑,但是還是能夠看到閃亮璀璨的星辰。
“確實有幾點讓人好奇。”花獨醉手裡拿着從張府裡面拿來的燈籠,照着前方的路。
“比如那漂亮的花神娘子?”袂清淺語氣雖然透着調笑,但是目光卻嚴肅。
“那些屍體倒讓我想起了一個人,”不知道爲什麼,也許是心裡作用,袂清淺總覺得,今夜,花獨醉的聲音在這個夜晚透着陰森又黑暗的意味,“元平年間,有一個類似的案件,唯一的區別是,沒有那些花瓣而已。”
“最後結果呢?”袂清淺有些好奇。
花獨醉笑了笑,回答:“年代太久遠了,有些事情都不可考據了,不過這件事貌似關聯重大,牽扯到南疆方面的事情。”
南疆,在中原武林人士的眼裡是個很禁忌的詞語,似乎和它扯上關係的詞語,全是什麼五毒、巫術等等。
袂清淺輕輕哼了一聲示意她聽到了,然後開始漫不經心地梳理着這件事情和這件事情產生的後果。
突然,不知道從哪裡吹來的一陣風,邪門的很,明明花獨醉的燈籠上罩着罩子,卻突然熄滅了,花獨醉心道不好,一轉身,身後由於內勁而發的一道掌力,那人似乎是並不擅長掌法,但是內力深厚,那內力也十分奇怪,帶着點陰寒的感覺,花獨醉猝不及防,往後連連退去幾步,那掌法還是把一道內力打入了他的體內,花獨醉只覺得那道內力亂串,攪動着左肩雲門穴生疼,花獨醉再一擡頭,卻發現那人已經不見,包括原本在他身旁的袂清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