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嬌的聞人憶此刻正在研究剪瞳藥房中的東西,對於還不能經常出門的她來說,爹媽的地盤就是她整個世界,總要各處都探索完了,才能想着出去玩。這些日子她跟着白素聽了不少藥理,偶爾能夠叫出來幾種藥的名字,得到了白素的誇讚,就自以爲已經很懂了,李溪跟在她身後爬上爬下,甘當一個稱職的保鏢。
聞人憶平日也常來這裡,守門的人也沒有在意,反正有李溪少爺跟着,即便出事也與他們無關,客客氣氣的把郡主迎進來了,也沒有派專人盯着。聞人憶指揮了李溪爬上爬下之後,覺得藥櫃這裡沒什麼意思,不如去別處玩玩,正打算離開卻在角落中看到一個黑漆漆的箱子,整個箱子樸實無華,上面兩把精緻的銅鎖鎖的嚴嚴實實。
原本上面還蓋着一層錦緞,只是剛纔李溪挪上挪下的時候正好被碰掉了。
這是什麼東東?
在聞人憶的小小的心靈之中,從來不認爲孃的東西就是好東西,她不會跟她恐怖的老孃搶任何物件,因爲不知道里面會有什麼樣的陷阱,從小到大的惡作劇讓她清楚的認識到一個事實,她娘給她買玩具,只是爲了把她當成玩具。這麼恐怖的娘保存的未必就是好東西,只是小孩子總有壓不住的好奇心,在原地咬着嘴脣掙扎了半天,還是決定先讓人打開看看,萬一苗頭不好,撒腿就跑。
“在看什麼?”李溪把藥材櫃好不容易放回原位,低下頭面帶笑意問着散發奶香味的娃娃。
隨手指了指算是給李溪一個答案,認真的表情傳入眼中,連眉毛都忍不住擡了擡。“箱子。”
“是箱子,不過已經鎖了,小憶聽話,咱們還是出去玩兒好嗎?”李溪看了一眼,回身哄着聞人憶,伸出雙手給她一個懷抱。
“不嘛……箱子!”聞人憶說完,就推開李溪自己過去,拔下自己頭上的簪子,由着一頭墨發傾瀉而下,小孩子便是這般,即使披頭散髮,也只會讓人覺得可愛。
在李溪目瞪口呆的表情下,聞人憶順利的打開了兩把鎖,像是已經輕車熟路一般,沒有一點驚喜的樣子,只把簪子攥在手中,笑嘻嘻的回頭對着李溪說道:“溪哥哥,打開。”
“你這是何時學會的撬鎖?”李溪這次沒有依照她的吩咐去做,反而略顯憂慮,這不是什麼好習慣,現在才四歲多就可以熟練的撬鎖,日後怕是會招來不少的責難,憶兒始終是安王府的郡主,這樣不是什麼好習慣啊。姐姐已經是個出了名的悍匪,雖然她的個性讓人恨不起來,不過總不能讓人知道王府的郡主是一個賊啊。
“好像天生就會一樣。雲姨擔心青龍白虎傷我,給它們鎖起來,我那時候就可以開的!”
天生就會?小孩子說話難免有些聽不懂的地方,李溪也沒辦法問清楚到底是從何時開始的,若是描雲一早就知道,應該不會由着憶兒這樣胡鬧,肯定是她之前都把撬過的鎖重新扣上,纔不會被人發覺。現在她肯在自己面前暴露,定是十分信任自己,別說自己不忍辜負她的信任,就算是忍心,也無法開口責難她。
“憶兒,這樣開鎖不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憶兒應該尊重別人。”
“秘密?孃的秘密嗎?我要看!溪哥哥,求求你,求你好嗎?溪哥哥……”小小的孩子把抱大腿演繹的淋漓盡致,無論李溪如何推拒,都保持着一顆勇往直前的心,眼中蓄積着滿滿的淚光,只要李溪狠下心說不行,下一秒便可以把整個長城給哭倒。
世上可有什麼辦法足以抵禦一個萌娃的侵襲嗎?說好的這個世界是我們的,最後還是稀裡糊塗的成爲了他們的。從前李溪是個倔強單純的男孩兒,現在他已經看破了很多事,卻獨獨對面前的這個小人兒毫無辦法。從她生下來,便寵她疼她護她,只要不是上官文親自守着,李溪便像是個稱職的保鏢貼身陪護,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肯離開她的身邊。
“憶兒,只此一次,下不爲例。”
“好!”得逞的人才不會在意下一次如何,反正溪哥哥無論警告了多少次,她聞人憶還是擁有下一次犯錯的特權。
無奈的取下了沉重的鎖頭,李溪把小人抱起來,讓她坐在櫃檯之上,萬一盒子中有什麼可怕的東西,自己也可以幫着擋一擋。剪瞳養的那些寵物他可都見識過,憶兒還小,絕不能陷入危險之中。
深重的呼吸之後,李溪開始運氣,做好的充分的準備之後,終於小心翼翼的打開半圓形的蓋子,沒有機關,沒有暗器,也沒有什麼毒蛇猛獸,李溪停了一會兒,試探着呼吸,直到確定裡面真的沒有毒之後,才謹慎的搬到聞人憶面前。
箱子中的東西很雜,大抵都是些紀念品之類的,只要沒有當事人的故事可以聽,就不擁有特別的價值,可是想要從她爹孃口中挖出來什麼故事,未免太挑戰了一些,想到這裡,小傢伙只是把東西翻亂而已。
突然一個玉盒出現在眼前,聞人憶往裡面翻了翻,發現不少類似的盒子,上面都貼着標籤,寫着多子多福果。聞人憶本就聰明,又有一堆人幫着,纔不到五歲,認字已經很多,這些都不是什麼生僻字,她自然看的懂。只是小腦袋轉了半天,也沒想出來這東西到底是幹什麼用的。
“溪哥哥知道這個?”
李溪看她手中攥着一個方方的玉盒,也有些詫異,除了用來煉丹的稀奇藥材,他還沒見過王妃姐姐會仔細保管其他的東西,“玉盒?多子多福果,我從未聽過這樣的東西。”
“哦。”聞人憶乖乖的應下來,卻讓李溪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總不會認爲憶兒今天真的那麼乖,根據他的經驗總結,現在的老實只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後面一定醞釀着更可怕的陰謀。
“憶兒,你……”
聞人憶自然知道李溪對她瞭如指掌,就像是小肚肚中的蛔蟲,雖然明知道自己轉移話題不一定會讓對方放鬆警惕,還是試探的說道:“溪哥哥是人類嗎?”
“你不是知道嗎?我是猴子啊。”揉了揉憶兒的劉海,言語間極盡寵愛,他把箱子中的東西重新放好,又把鎖給扣上放回原處,“憶兒,以後不要再這樣了。好了,現在我們去別處玩吧。”
聞人憶滿口答應,第二日就自己溜到了藥房,偷偷打開了鎖,第一次之所以讓李溪幫她是因爲擔心裡面的內容,而不是拿不動鎖頭,現在已經
知道了,自然也不害怕什麼。從裡面竊取了多福果,糾結的小臉上寫滿了不明覺厲,這年頭藥材名越來越通俗,可是門外汗每個字都認識,連起來照樣什麼都看不懂。
憶兒的原則就是孃親什麼毒都能解,什麼病都能治,所以孃親就是小白鼠,什麼東西都可以試。不過就是個果子嘛,趁着孃親睡覺的時候喂進去就好了,反正她睡着的時候就是個傻子,給什麼吃什麼。
在陰謀得逞之後,她簡直覺得陽光都明媚了不少,小孩子的願望沒有多麼高遠,她只希望能夠成功暗算她孃親,畢竟剪瞳已經成爲她活到現在最大的一個陰影了。
“憶兒,你在高興什麼?”每次找不到人,只要往鞦韆這裡來就行,李溪微笑着走過來,陽光照在他的臉上,襯得他樂觀而俊朗。
“沒什麼啊!”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承認自己又去撬鎖了,聞人憶的目光閃爍,李溪看的明白卻不揭穿,女孩子就是用來寵的,就算把所有東西給她也是應該的。憶兒突然想起昨日描雲的話,無辜的望着李溪,奶聲奶氣的說道:“溪哥哥,你說是我重要還是你的夥伴們重要?”
李溪沒想過自己還會遭遇這樣的問題,他有意識以來就是跟那些猴子生活在一起,甚至覺得自己也是一隻猴子,從未想過跟它們分開,後來經歷過它們的死亡之後,纔想明白沒有不離散的人生,卻還貪婪的希望自己可以陪伴它們更久一點。“爲什麼這麼問?”
“雲姨說它們被關在院中好可憐,如果我跟溪哥哥說長大可以給溪哥哥生猴子,它們就可以自由了。”
這是什麼邏輯?李溪努力還原着描雲的話,好不容易纔理順出其中的糾葛,想來描雲姐姐也是希望它們活的自由,纔會拜託憶兒來跟自己說吧。“憶兒還小,不知道生猴子是什麼。”
“我知道啊!就是跟孃親一樣,肚子腫了,然後弟弟出來了。”聞人憶努力證明自己什麼都知道,不過那句腫了還是戳中了李溪的笑點,也只有她會這麼說了。
“這些事情還是等憶兒長大之後再說吧。”他沒想過更長遠的事情,連李溪自己都說不清,他對面前的小人如此縱容是一種本能還是一種習慣。
“溪哥哥可以不當猴子嗎?”
“恩?”被洗腦了好多次,只是根深蒂固的觀念並不可以輕易的被改變,所以無論多少人輪番上陣,結果都是毫無意外的敗下陣來,但李溪真的沒想到有一日憶兒也會跟他這麼說。
剪瞳努力了好幾年都不能把李溪掰回人類圈子之後,已經徹底放棄了,她可以毫無保留的把所有東西都教給李溪,可是絕不會承認自己有這個一個自稱非人類的徒弟。在描雲的啓發之下,憶兒終於找到她此生第一件可以完勝她孃親的事情,無論是撒嬌賣萌還是威逼利誘,她一定把溪哥哥從猴子的魔咒中拖出來。
“只要溪哥哥以後都說自己是人,不是猴子,憶兒就可以一直跟溪哥哥在一起了。可以像父王跟孃親一樣,不好嗎?溪哥哥一定是捨不得我的吧?”
無邪的目光瑩瑩發亮,總是讓人無法拒絕,李溪停了很久,最後還是隻能說“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