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先是給學子們授了一午的課,接近午時時候,纔回到後衙,穆青山已經在衙的書房內等了一個多時辰。品書網
“真是抱歉,讓穆東主久等了。”
“哈哈,誰都知道,大人是個大忙人,再說,草民的小女蓉兒,也是在大人的學堂求學呢!”穆青山哈哈一笑,卻是弄不清李自成的用意。
李自成可能的西寧最忙的人,請自己吃飯,肯定不是品酒這麼簡單,如果真有要事,又爲何優哉遊哉地了半天的課,白白浪費了自己大好時光。
難道李自成真的將西寧女校看得如此重要?
“哈哈,穆東主,請!”
兩人在餐桌前評着酒,說些不鹹不淡的話語。
突然,一道金光從屋內#射出,急速奔向穆青山的眼前,將他嚇了一跳,“啊……”他頓時感覺到頭暈目眩,以爲遇了刺客。
坐在對面的李自成,不但不幫他,卻是哈哈大笑,“哈哈哈……”
“爹,看把你嚇的……原來爹爹這麼膽小……”
一名草綠色綢裙的姑娘從屋內蹦出,手端着一件物事,金光是從她手的物事發出的。
穆青山聽得聲音熟悉,仔細一看,卻是他的女兒穆思蓉,不由惱羞成怒,“蓉兒如何在這裡?你手拿的是什麼?”
李自成擔心穆青山誤會,忙道:“蓉兒平日住在學堂,今日聽說穆東主來訪,便吵着要來見見爹爹。”
這樣的理由也說得過去,況且穆青山已經將穆思蓉許配李自成爲妾,即使暗度陳倉,也怨不得穆家門風不緊,而且妾的身份妻低了許多,要求也不像正妻那般嚴格,是將青樓的女子娶回爲妾,也是常有的事,但他對女兒手的物事,還是心有餘悸,“那是什麼?如何發出金光?”
穆思蓉將手的物事朝她爹揚了揚,眉眼含笑道:“這是先生的又一傑作,玻璃,爹聽說過嗎?要是投放市坊,可是賣個好價錢!”
“玻璃?”穆青山一時不知道爲何物,但聽得穆思蓉說,能賣個好價錢,方纔想起,難道這是傳說的那種玻璃?
可是玻璃明明來自西夷,大明國內根本沒有生產,怎麼說是李自成的傑作?
這樣的物事,大明國內極爲罕見,價格高得離譜不說,常常有價無市,是他這樣的西寧商人,也只是聽着過。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玻璃。
難道真的是李自成的傑作?還是他從哪兒買來一塊?
穆青山小心地從女兒手接過這一尺見方的物事,白白淨淨,光滑無,卻又完全透明,隔着玻璃看物,幾乎毫無阻滯。
他將玻璃放在眼前,果然能看清對面的人物,自己女兒的一顰一笑,列列在目,他轉了轉身子,連李自成的鬚根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還有放大的效果。
“大人,這真的是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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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含笑不語,卻是點了點頭。
穆青山小心地將玻璃放到餐桌,用手摸了又摸,簡直……他的女兒的皮膚還要光滑,不覺問道:“大人,此物來自西夷嗎?”
“西夷?”李自成笑道:“蓉兒不是告訴你了嗎,此物乃是本大人的傑作,西夷能造的物事,爲甚我們不能製造?”
“真的的是大人制造?”穆青山的目光終於離開玻璃,卻是緊盯在李自成的面目,似乎那裡有着他急需知道的答案。
不過,穆青山很快釋然了,次的蒸餾酒,還有西寧女校的教學內容……李自成已經給了他太多的驚異,現在只是增加了一樣玻璃而已,也許今後,李自成還會帶來更多的驚異。
想到此處,穆青山偷偷看了女兒一眼,剛纔還擔心李自成偷吃了他的女兒,現在倒是有了新的想法,如果李自成偷吃了穆思蓉他才放心呢,只可惜穆思蓉不是嫡女,無法成爲李自成的正妻。
“這的確是我製造出來的,”李自成微微一笑,“怎麼樣,穆東主可看得?”
穆青山徹底明白了,李自成今日約他吃飯,乃是爲了玻璃的事,李自成雖然掌控着西寧,卻是沒有商道,或者說,李自成根本無暇從事商業活動,手再好的物事,如果沒有商人的幫助,也是賣不出銀子。
穆青山的第一感覺,便是要搶下玻璃的獨家銷售權,最好能將價格壓低點,自己的利潤纔會大點。
但想到蒸餾酒的事,心頓時驚出冷汗。
李自成沒有商道不假,但賣與他的蒸餾酒,卻是相當的低價,或者說,壓根沒打算以貨自居,當時他還不明白,但這一刻,穆青山終於明白了,李自成根本看不蒸餾酒的那點利潤,玻璃纔是他真正的貨。
不對,穆青山在心告誡自己,也許除了玻璃,還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物事。
看來,回去之後,還要找找樑成,最好讓穆思蓉早些過門,有了翁婿關係,以後的生意,也會便當些,儘管穆思蓉不會成爲李自成的正妻,但有了這層關係,生意的關係纔會牢靠,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大人……”
李自成只道穆青山見了玻璃,一時驚異,哪裡知道穆青山已經想了這麼多,笑道:“穆東主,這樣的一塊玻璃,能賣出多少銀子?”
“銀子?”穆青山這才醒悟過來,他只是聽說過,卻從來沒有見過玻璃,至於玻璃的價格,也是說不準,思索片刻,咬着牙道:“若是賣到京師、江南這些富庶的地方,怕是有百兩銀子。”
“玻璃本是奢侈品,若是在西寧出售,定然賣不出他原本的價值,”李自成早算計好了,奢侈品自然要賣向富庶的地區,大明的兩京,是富貴之人最爲集的地方,自然是玻璃的首選出售地,“穆東主可有意盤下玻璃的銷售權?”
穆青山反問道:“大人有多少玻璃?”
“這樣的玻璃,有三百塊!”
“三百?”穆青山大吃一驚,一塊已是罕見,要是三百塊,豈不是價值三萬兩?一夜之間便造西寧鉅富?他搖着頭道:“這些玻璃,草民實在吃不下!”
李自成揮手,讓穆思蓉去後堂用飯,當餐堂只剩下他們兩人的時候,方纔笑道:“穆東主難道沒有商業的合作伙伴嗎?”
“合作伙伴?”穆青山頓時醒悟過來,他乃是西寧數一數二的富商大戶,如果以他爲主體,成立商人聯合體……
“穆東主要是實在吃不下,我也可以向西寧的其它商人出售,”李自成賣個關子,放出餌料,“不過,若是其他的商人,我可是要現銀。”
“現銀?大人是說,允許草民暫時賒欠?”穆青山眼前一亮,似乎山窮水盡的時候,帝顯靈,忽地在面前現出一條寬闊的陽光大道。
“哈哈,”李自成大笑,“穆東主先取了玻璃,待出售之後,下次取玻璃的時候,可以將次的銀子帶來,如此反覆,也欠着一個月的銀子,誰讓我們是老朋友呢!生意講求的是互利嘛,也要讓穆東主方便不是?”
李自成並非商人,他怎麼會想到如此銷售之法?
穆青山暗暗吃驚,臉卻是漾着笑,他明白李自成的話語,互利自然不錯,誰知道蓉兒的身份,在間起了多大的作用,顧不得了,他要先抓住這個機會,玻璃可是蒸餾酒利潤高得多的物事,“不知大人以什麼價格,賣給草民銀子?”
“穆東主認爲多少合適?”
又是將皮球踢給自己,穆青山相當不爽,不過在李自成面前,什麼樣的商業策略都不管用,還是老老實實妥當,“五十兩,如果運氣好,草民可以得到大人一半多利潤。”
“不應這麼高,”李自成已經盤算過,玻璃的生產成本極低,滿打滿算,一塊玻璃成本還不足五兩,“二十兩,穆東主以爲如何?”
“二十兩?”穆青山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除非傻子,有人會給出這樣的價格,而是玻璃現在還是有價無市。
難道李自成是傻子?穆青山有些搞不懂了,他再次見識到李自成的怪異,還不是一般的怪異。
李自成倒是有自己的計較,每塊玻璃的淨利潤超過十五兩,每月三百塊玻璃,是四千五百兩,足夠九千士兵的餉銀了,如果稍稍增加玻璃的產量,利潤還會適當提高。
而玻璃的價格高的出,乃是因爲稀缺的緣故,一旦市場出現大量的玻璃,價格必然要直線下滑,如果將玻璃的價格定得過高,穆青山要追求商業利潤,必然不肯底價出售,一旦玻璃滯銷,吃虧的還是自己。
鉅額利潤固然可喜,但絕對不會長久,特別是李自成準備大規模生產的時候。
“草民多謝大人體諒,”穆青山忽地離席,跪倒在李自成面前,連着叩了三個響頭。
“穆東主不用多禮,都是一家人,”李自成起身,含笑將他扶回座位。
真要是一家人好了,穆青山暗自嘆息,口卻是道:“大人,爲了繼續打響西寧這個牌子,這種玻璃,叫‘西寧玻璃’嗎?”
“穆東主誤會了,打響‘西寧’這塊牌子,不是現在,”李自成心道,一旦朝廷發覺西寧處於半獨立狀態,必然對西寧實行封鎖,那時的“西寧製造”,恐怕都會成爲朝廷的禁物,“次穆東主說,認識西域的商人,不知道現在能否聯繫?我們暫時打着西域的名頭,價格也會得去。”
“西域胡商?”穆青山頓時苦着臉,“大人,西域被一個叫做‘葉爾羌’的國家佔據了,商路早已斷絕,胡商更是不見蹤跡,連草民也是……”
李自成舉起酒盞,向穆青山示意,一揚脖子幹了,方纔道:“沒關係,我倒是可以爲穆東主提供幾名西域胡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