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成報的兩種數據,對西寧衛,對李自成來說,都算得喜事。品書網
新增五萬畝耕地,至少需要三千壯丁,年頭歲尾還會增加一些耕地,這樣增加耕地的數量,可能達到六七萬畝,加這些壯丁的家屬,還耕的人口將增加萬人,在已經大規模“退牧還耕”的前提下,在西寧衛只有十餘萬人口基數的情形下,在西寧府尚有部分異族不肯“退牧還耕”矛盾,已經是極爲出色的了。
至於八千兩的商稅,李自成看重的不是銀子本身,而是《工商律》的執行,銀子多少沒關係,即便沒有這些銀子,現在的西寧軍,依靠蒸餾酒、玻璃、香水,勉強也能維持士兵的餉銀。
而且這次北伐甘州,雖然衛所堡驛多半是主動歸降,抄家的情況很少,但也得了不下兩萬銀子,從一定程度緩解了西寧軍在餉銀的壓力。
如果《工商律》得以在西寧地區推廣,不僅給西寧軍帶來源源不斷的餉銀,更爲重要的是,西寧地區與大明朝廷執行的不同政策,基本已經被商人們接受,甚至從心理接受了西寧軍,而不是大明朝廷,無論他們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結果都差不多。
“成辛苦了,我們回城內再細說!”
李自成待要馬,卻發現樑成他們根本沒有戰馬,只能將馬繮交與親兵,隨着迎接的隊伍步行。
總不能別人裡迎接你,你卻將衆人晾在一邊,獨自騎馬先行回城。這十里的道路,李自成並沒有浪費時間,而是與樑成一路聊起農田與工商稅的事。
直到入了城門,衆人方纔散去,樑成要爲李自成設慶功宴,但也沒有強留下李自成,而是讓他晚去知府衙門,一同作陪的,是出城迎接他的那些武官員的頭頭腦腦,加西寧商界的兩大代表金一心、穆青山。
何小米見李自成了戰馬,以爲要回後衙,北伐已經一個多月,李自成回到西寧城,怎麼着也得回家看看一衆妻妾們,還有他的第一個孩子李峰。
但李自成卻是撥轉馬頭,道:“走,去匠作坊看看!”
西寧步槍第一次真正出現在戰場,不但打趴了甘州軍,也征服了甘州巡撫梅之煥,李自成從甘州帶回的一百八十餘兩鋼鐵大車,自然要用在刀刃。
以大車笨重的特點,根本不適合西寧的地形,還不如木架車快捷便利。
鋼鐵,應該用在最需要的地方。
來到匠作坊,方誌正在鑄槍,地堆着散亂的零件,匠人們打磨的、鑄鐵的、擦拭鑄件的,一個個忙得連擡頭的時間都沒有,聽到腳步聲,劉方擡起頭,見是李自成,忙叩拜在地,“大人!”
“不用多禮,”李自成示意他起身,“方誌,你們在忙什麼?鑄槍嗎?哪來的生鐵?”
“回大人,金東主與穆東主,購買了少量的生鐵,草民提煉後,已經鑄了八支步槍!”
“方誌,不用鑄槍了,”李自成見方誌一臉懵懂的樣子,方道:“再鑄一套模具!”
“啊?”方誌頓時翻出兩隻白眼,大人一向對步槍的事,十分心,今日卻是……他忽地明白了,大人一定得到了生鐵,而且數量還不會少,“是,大人!”
“你想得不錯,是有一大批生鐵,”李自成笑道:“方誌,這個年關,你恐怕不得休息了。”
“有生鐵好,草民倒希望每日都有活計呢!”
方誌以前窮怕了,對他來說,是否休息不是問題,關鍵是銀子,如果匠作坊有足夠的生鐵,年底倒是不用歇業。
只有幹活,才能得到更多的銀子。
“你能這樣想好,”李自成大笑着拍拍方誌的膀子,“趕緊將模具鑄好,西寧不日將迎來大批生鐵!”
“是,大人,”方誌大喜,又給李自成叩了頭,方纔起身道:“那草民趕緊鑄造模具去!”
李自成回到後衙,差不多已經是申時了,剛剛轉過衙的拐角,便覺得眼前有什麼在晃動,仔細一看,一隻身着綵衣的蝶兒在東張西望,不是陳秋蝶又是誰?
“蝶兒!”
“大人終於回來了!”那隻蝴蝶頓時撲棱着修長的翅膀,也不管李自成的身邊尚有親兵,一頭向李自成的懷撞來,直接將自己的身子吊在李自成的脖子。
“蝶兒,輕點!”李自成忙彎下腰,不敢讓她的雙臂負重,一邊用雙手捧起她的小腹,“你看你現在的狀況……”
陳秋蝶這纔想起,自己已經有好幾個月身孕了,若是在家,娘又要囉嗦了,臉不覺一紅,口卻是不饒:“我知道大人疼我們的孩兒……”雖然不忍,兩隻小手還是慢慢地縮回來。
李自成瞅準機會,一手抓住她的小手,一手強行深入她的腋下,幾乎將她的整個身子架起來,兩人相擁着回到後衙的家。
高桂英、孫夢潔、孫玉蓮都是坐在廳堂,連穆思蓉都在,聽到雜亂的腳步聲,不約而同將腦袋伸出來,看到李自成綁架似的推着陳秋蝶走路,顧不嘲弄兩句,齊齊跪拜在地,“大人!”
“這是在家裡,不用多禮!”李自成哈哈一笑,鬆開陳秋蝶,徑自入了廳堂,向主位一坐,“你們都坐,不用拘束,桂英,家裡一切都好吧?”
“自成放心,家裡的人和事,一切都好,”高桂英說完,卻是將目光投向下首的陳秋蝶,沉吟道:“只是……”
李自成當然明白她的意思,便問宋玉蓮:“蓮兒,產婆準備好了嗎?還有奶孃呢?怎麼沒看到人?”
“回大人,產婆和奶孃都已經預定,隨叫隨到,”宋玉蓮的臉頓時飛出兩片祥雲,陳秋蝶還要喜悅,“只是時間還差着一個月左右,估計在年頭歲尾,所以暫時沒讓她們入住。”
“奧,”李自成聽說還有一個多月,頓時放下心來,但孩子出生,不一定非得定日,早產兒也很常見,雖然可能性不大,萬一讓陳秋蝶趕了……遂道:“蓮兒,雖然如此,但此事不可大意,產婆、奶孃早些入住,大家也會放心些!”
“是,大人,婢子多謝大人了!”宋玉蓮的眼角已是現出盈盈之光,李自成一直沒有給過陳秋蝶明確的身份,除了高桂英的正妻身份,也沒有給過陳秋蝶她們正式排過順序。
孫夢潔是李自成明媒正娶的侍妾,陳秋蝶自然沒法和她,她自己是沒什麼指望了,只能是李自成的禁臠,永遠見不得陽光,如果陳秋蝶能得到一個正式的妾的身份,連她在李家的地位,也會鞏固些。
以李自成的身份,將來還會有女人過門,至少穆思蓉都已經等在家裡……穆思蓉乃是西寧富商穆青山的女兒,穆青山又是大人面前的紅人,她的地位,陳秋蝶恐也是沒得爭,將來若是還有別人過門……
她一向低調,自己的擔心,從不敢向別人透露半句,所有的期望只能放在心。
大人一貫寵溺陳秋蝶,今日看到大人對陳秋蝶肚裡孩子的關心,她已經滿足了,蝶兒地位鞏固,她的此生,再無牽掛。
李自成哪裡知道她的心思?發覺了她眼裡的異樣,心有些疑惑,僅僅讓產婆、奶孃早些入住,難道感動得稀里嘩啦?“蓮兒……”
“沒什麼,”宋玉蓮低着頭,將身子輕輕一扭,堪堪避過衆人的目光,“大人,婢子這去安排產婆、奶孃……”
李自成搖着頭輕笑,卻將孫夢潔從人羣找出來,與一個月之前相,她的身子清減了許多,已經穿了懷孕之前的碎花短襖,不知道用什麼手段,將體重降了下來,“潔兒,咱們的峰兒呢?”
“峰兒纔剛睡着,奶孃才抱出去了!”孫夢潔起身出了大門,微一招手,奶孃便輕手輕腳將李峰抱進來。
李峰包裹在厚厚的嬰兒絲被裡,只露出半張粉嫩的臉面,雖然熟睡,小嘴卻是一動一動的,說不出的誘人,像是在夢吮吸着奶孃的乳汁。
李自成伸出手,在李峰的臉輕輕撫過,蠶絲被般嫩滑#嫩滑的,粉更豔,胰子更膩,去皮的饅頭更嫩,他一時高興,下手不免重些,李峰“哇”的一聲,發出他的抗議。
他像是被火燙了一般,急速縮回手,奶孃略一欠身,趕緊抱着李峰出了大廳,找個僻靜的所在哄睡。
小梅過來給李自成了茶水,便默默地退在一邊。
穆思蓉見李自成根本沒有正眼看過自己,心不免有些焦急,聽說李自成要回來,她早早換自己最喜歡的青花小襖,外面罩一件藻綠色絲袍,將一頭烏黑的長髮盤起,做了桃花髻,又從陳秋蝶那裡偷了兩滴香水,抹在臉。
但李自成與衆妻妾一一打過招呼,唯獨忘了她這個早晚會是主人的客人。
她略一思索,露出兩頰的酒窩,甜甜一笑,道:“大人能給學生說說戰場的事情嗎?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整個甘肅拿下了,難道甘肅的士兵都是……都是……”她原本對戰爭毫無興趣,這時更是找不出一個合適的詞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