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也許知道,大明的半壁江山,遲早要丟給華夏國,這一次三人都是乖乖地行了參拜大禮。
李自成不動聲色,心卻是一動,劉良佐大敗,水軍迅速東進,看來僞明朝廷是真正怕了,這次左懋第他們出使,或許會帶來意想不到的禮物。
看着三人慾言又止的樣子,李自成不覺好笑,軍事取得優勢,心情是好!
李自成淡淡地道:“朕很忙,明日還要行軍,晚要早些休息,召見你們的時間,不會太長,幾位有什麼事,不妨直說,朕不喜歡拐彎抹角……如果三位喜歡漫天要價,然後等着朕坐地還價,朕也不會反對,只要你們耗得起。”
“皇……”左懋第爲套近乎,將“皇”前面的“華夏”二字省了,已經將李自成當作自己人了。
李自成擺擺手,道:“朕還是那句話,在形成和議之前,天命軍不會停止軍事行動。”
左懋第明知道李自成很難降低條件,但做爲何談的使者,他還是問道:“不知道皇有什麼新的條件?”
“左大人這話似乎有問題,”李自成衝着他笑道:“三位受僞明朝廷所託,沒有帶來國書,朕不計較了,你們是主動出使,應該是你們提出目標,左大人問朕有什麼新的條件,這顯得莫名其妙了。”
“是本使的錯!”左懋第這才發現自己糊塗了,連目標都沒說,讓李自成提什麼條件?忙訕訕笑道:“本使是說,皇要達到什麼條件,才肯罷歇刀兵?”
“朕似乎告訴過三位了,”李自成道:“不知是左大人健忘,還是左大人回到南京之後,沒有向你們的朝廷彙報,左大人回去之後,朕可是一直等着左大人回話呢!”
“不敢,不敢,”左懋第心道,這個李自成,究竟是不懂會談的程序,還是故意的,和議的事,哪有一次談成的?“皇是說,只有大明朝廷歸降,天命軍才肯罷兵?”
“不知道你們朝廷是如何答覆的?”李自成心道,要麼再戰場見真章,要麼無條件投降,除此之外,和平是談出來的嗎?
“皇,如果朝廷誠心和議……”左懋第明知道和議的主動權在李自成的手,卻還是留了一手,不能一次性將底牌翻過來。
李自成知道左懋第的心思,但天命軍兵鋒正盛,着急的是僞明,是左懋第他們,他看了三人一眼,“朕似乎告訴過你們,朕的條件,不可更改!”
左懋第的臉,霎時佈滿陰霾,李自成是皇帝,自然一言九鼎,天命軍有足夠的實力,支撐着李自成的這份自信。
與皇帝會談是麻煩,如果李自成派出專門的使者好了,他輕輕嘆道:“如果皇堅持原先的條件,那和議無法進行下去了,大明朝廷不可能接受這樣的條件。”
李自成懷疑,左懋第臉的陰霾,是不是故意的,自己次提出,讓僞明無條件投降,弘光帝應該生氣、發怒纔對,爲何又要派使者回來?
既然使者回來了,弘光政權的立場,該大大軟化!
想到這兒,李自成淡然道:“朕還是喜歡戰場,勝負都是清清楚楚,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小米,送客!”
“臣……”
“且慢!”左懋第見李自成真要送客,心不覺慌了,忙道:“皇,如果大明舉國投降,皇能不能給江南開出一些優惠的條件?本使說句不知輕重的話,如果皇要征伐江南,即便獲勝,士兵會出現傷亡,江南也會毀於戰火……本使爲華夏過着想,皇也不想面對一個滿目蒼夷的江南吧?”
“原來左大人一直藏着掖着?”李自成手指着左懋第,笑道:“與左大人會談,是不痛快,說吧,弘光朝廷開出什麼條件?”
心卻是想到,弘光帝應該是爲了自己的未來吧?他會不會向自己要一塊封地?自己該不該給他?如果給,何地較合適?
在天命軍佔據絕對優勢的時候,還是戰爭好哇,戰場定輸贏,獲勝的一方,擁有對方的一切,而失敗的一方,不僅輸掉褲衩,連生命都押了,從此讓對方牽着脖子……
左懋第已經忘掉李自成剛纔的送客,他決定重新開始,向李自成一拱手,道:“皇,《土地律》、《稅律》,能否不在江南施行?”
“嗯?”李自成實在沒料到,弘光政權竟然開出這樣的條件,那弘光呢,難道願意讓自己牽着脖子當寵物?他淡淡地道:“還要什麼條件,左大人不妨一次說出來!”
“江南士紳和百姓,只有這點要求!”左懋第看了眼李自成的臉色,以爲李自成同意了,心不禁暗喜,這樣的條件,實在不算高!
如果不是想到李自成斬釘截鐵的“不可更改”,他真想提出一些額外的條件……
李自成的嘴角顯出一絲冷笑,明明是爲了江南的官商士紳,卻打着百姓的名義,難道百姓會反對《土地律》,拒絕華夏國無償分發的土地?
華夏的《稅律》,與大明稅律的區別,主要是要求所有人員平等納稅,此外便是徵收工商稅,並沒有增加百姓的賦稅,可以說與百姓沒有一點關係,百姓會冒着生命危險反對?
李自成的臉雖然還漾着笑意,但笑意有一絲陰冷,似乎是寒潮的前兆,“依左大人的意思,江南歸降之後,華夏的律法,竟然在江南無法施行?江南的官商士紳們究竟要做什麼?難道是國之國嗎?”
左懋第臉色霎時變得蒼白起來,忙道:“皇,江南的士紳,只是爲了一點蠅頭小利,大明不曾徵收工商稅……至於國之國,那是想也不曾想……”
李自成擺擺手,道:“你們是使者,朕不會爲難你們,回去吧,告訴弘光帝,告訴江南那些別有用心的人,華夏的土地,便是京師,也要執行這些律法!”
左懋第還想再說什麼,剛剛張開嘴,便被李自成揮手止住,“小米,送客!”
“臣遵旨!”何小米對這些耍嘴皮子的使者,十分不感冒,答應一聲,立即道:“三位,這邊請!”
左懋第沒法,只得向李自成行了禮,然後帶着陳洪範、馬紹愉二人離開大帳,連夜回南京去了。
李自成在召見左懋第他們的時候,第四營的步伐一刻也沒停,李績知道僞明向華夏派出使者的事,他隱隱感覺到,如果現在不抓緊時間,或許很快沒仗打了。
他和劉宗敏不同,劉宗敏還年輕,機會有的是,他已經老了。
李績明白皇的心思,或許華夏統一之後,劉宗敏會被扶正,而他這個第四營的主將,到時候恐怕要解甲歸田了,皇也許會記住這些年的情分,不會讓他回家種地,但他很難再有機會在戰場建功立業了。
想到這是最後的機會,李績對駐紮滁州、和州的黃得功部展開猛攻。
雖然軍隊的數量並不佔優勢,但戰鬥力、士氣的優勢,在戰場充分體現出來,加第二營騎兵的協助,第四營數次擊敗黃得功部,將黃得功部的殘餘力量,包圍在滁州、和州兩座孤城內,首尾不能相顧。
黃得功一面向南京、揚州求救,一面親自死守和州城。
天命軍的水軍,已經趕到南京,江面除了一艘鉅艦,還有五艘碩大的戰艦,後面跟着數不清的小型戰船和運輸船。
黃得功聽說這些戰艦都懸掛着天命軍的九州軍旗,知道大勢已去,援兵肯定沒了,即便自己的軍隊能突圍,也是無路可逃。
無奈之下,黃得功自殺殉國,和州城破。
黃得功自殺的訊息傳到滁州,士兵的士氣降到冰點,只堅守了一日,城的士兵主動開城納降,滁州遂破。
李自成兵進滁州,命令隨軍的左光先從降兵招募一個師的士兵,在滁州地操訓,等候命令。
考慮到大量向遼東遷移百姓,暫時有些困難,加第四營目前只有三個師,並非他心目理想的四個師的編制,李自成將羅泰從第一師抽調出來,讓他升職爲師長,並從和州的降兵招募一個師的兵力,組建第四營第四師。
整個長江以北,只剩下被第五營圍攻的一座孤城揚州,而天命軍的水軍已經在長江遊弋,這支孤軍,已經與南京失去了聯繫。
李自成將滁州、和州的事情安排好,隨即兵進江浦縣,在南京對岸的浦口碼頭外圍紮下營帳。
南京城內,馬士英再次約見史可法。
馬士英與史可法,既是弘光政權最重要的官首腦,同時各自又掌控着部分兵權,他們分別是閹黨和東林黨在大明朝堂的延續,一向互爲牽制、互爲敵手,然而,此時此刻,這兩個朝廷內最大的敵手,卻成了相互依靠的堅實盟友。
這一次,他們不是密會,弘光帝已經在他們的掌控之,他們已經不需要藏着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