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在洛陽論功行賞,將士們自是歡天喜地。
這次大敗孫傳庭,斬獲頗豐,除了數以萬計的大車,還有數萬件兵器、鎧甲,以及超過三萬的戰俘。
各營將斬獲交來,李自成最高興的還是萬匹戰馬,白廣恩的火車營,基本都是用戰馬拖拉大車,郟縣大敗,戰馬基本都被劉雲水、李過俘獲。
這些戰馬,自然不能浪費,李自成當即決定,給李過的第二營增加兩個營的編制,優先從戰俘挑選騎兵。
這樣一來,第二營的編制,已經趕了第一營,爲示公正,李自成給劉雲水晉升了參將銜,與李過保持一致。
還剩下兩萬餘士兵,兵器、鎧甲足夠,李自成給第四營李績部三個團的編制,第四營也是達到八個團,又從各營抽調了王曜、蕭雲林、謝應龍分別擔任第六、第七、第八三個團的團長,都是領千戶銜。
剩餘的數千戰俘,經過充分教育後,由洛陽府管轄,拓展洛陽至鄭州之間的官道,等到開封、鄭州、許州之間的三角區水泥大道全部完工,便開始澆築洛陽至鄭州之間的官道。
宋部的第七營,駐紮南陽的第三團馬式樂部已經歸隊,李自成又召回駐紮汝寧的第四團楊辰虎部,加在九江擴編的四個團,也是達到八個團的編制。
第二團增加了兩個團的騎兵,需要操訓一段時間,暫時留在洛陽,而李績部擴編的三個團,士兵們原先是明軍的士兵,只要學會天命軍的軍律軍規,很快便能成軍。
李自成又在洛陽休息了兩日,大軍開始西行,第一營劉雲水部的騎兵,依然是先鋒,李自成親率第四營、第七營、獨立營、順天營、奉天營,做爲軍,半日之後,也是離開了洛陽。
十數萬大軍,進入陝州後,走南面的官道,避開險的崤函古道,紮營在潼關外。
潼關是關的東大門,孫傳庭將重兵集於潼關,加潼關自身的天險,簡直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天命軍要進入陝西,掌控關平原,潼關非破不可。
李自成帶着親兵,親自來關城下察看,潼關的東門叫金陡門,城牆高達五丈,南城有兩座城門,分別叫鳳門和麒遊門,依山而建,從削尖的垛口至牆角,至少有八九丈。
東南角一帶,還有一座水關,河水旺盛,不斷從城內奔涌而出,匯入潼水。
各座城門、水關之,都有箭樓,箭樓有士兵伏擊。
看着巍峨的潼關城,李自成不覺皺起眉頭,潼關不僅是一座堅城,地形又太過險要,大軍根本施展不開。
難道要在潼關下與孫傳庭打消耗戰?
李自成悶悶不樂返回大帳,牛金星跟着過來了,向李自成拱了拱手,“大都督可有破關之法?”
“潼關城牆高厚,又有地形的便利,普通破城的法子,恐怕行不通,”李自成凝眉注視着牛金星,道:“莫非先生已經找到破城的法子?”
“或許可以一試!”牛金星輕撫着長鬚,倒揹着左手,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
“先生既然想到法子,還不快說?”李自成笑道:“潼關一破,關再無險可守!”
“所以孫
傳庭一定會在此與天命軍拼命,”牛金星笑道:“大都督可曾發現,潼關之下,有一條小河,名爲潼水?”
“潼水?”李自成一愣,很快便醒悟過來。
牛金星道:“沿着潼水河谷,可以直達黃河,渡過黃河,便是山西至蒲阪津,從蒲阪津渡過黃河,便是陝西境內。”
“先生的意思,是要繞過潼關?”李自成思索片刻,道:“十數萬大軍,沿着潼水河谷,本不太便利,又要兩次渡過黃河……”
“大都督,大軍不需要真的沿着這條路走,只是做做樣子,或者派出一支兵,”牛金星笑道:“只要讓孫傳庭相信,我們要繞過潼關……”
李自成沉思不語,過了好久,方道:“孫傳庭久經沙場,並非浪得虛名,這樣的伎倆,恐怕很難瞞過他。”
“所以我們先要攻打潼關,等到攻之不下,再沿着潼水北渡黃河,孫傳庭必定信以爲真……”牛金星道:“孫傳庭認爲我們分兵繞過潼關,那時潼關會失去了關隘的作用,而我們又是分兵,依孫傳庭的性子,一定會出關決戰!”
李自成點頭不語,心卻在思索。
“這樣的法子,還要添加猛藥,擾亂孫傳庭的心智,”牛金星的臉,顯得奸詐無,“固關的第六營,可以東出隴山,從西面佯攻鳳翔府,威脅西安的安全。”
“不用佯攻,是實攻,”李自成一掌拍在面前的方桌,笑道:“駐紮西安所、靖遠縣的第三營秦大年部,也要西進#平涼府,駐紮狼山的……”
李自成預備動用虎騎兵和狼騎兵,又擔心蒙古人嗜殺的性子,士兵們雖然歸化爲漢人,但時間尚短,他們血管依然流淌着蒙古人好戰的鮮血。
沉思片刻,想到虎騎兵與狼騎兵的下一步行動,終於還是道:“讓虎騎兵南下,拿下寧夏鎮各衛,不得隨意殺戮,讓蘭州儘快向寧夏派出官員和傳教士,改寧夏軍鎮爲寧夏府!”
“寧夏府?”牛金星道:“大都督,據說寧夏鎮有許多回回人……”
“寧夏鎮的確有許多回回人,”李自成曾在寧夏鎮出任驛卒,對寧夏鎮的回回人自然熟悉,“所以我打算讓鄖陽撫治都御史王永祚出任寧夏知府,另外,武昌參將崔榮也要去寧夏,在當地至少組建一個團的城防兵,回人肯歸化爲漢人,放棄原先的宗教,改奉天主最好……否則,讓虎騎兵在寧夏駐紮一段時間!”
牛金星自然知道李自成的意思,寧夏屬於未來的華夏,天命都督府的幾項律法,自然也是要執行,特別是《推恩律》,是爲歸化異族而立,如果回回人不開眼,那讓蒙古人去背這個黑鍋了。
不過,這是將來的事,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如何攻破潼關,他含笑道:“大都督,天命軍在西安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孫傳庭會不會方寸大亂?”
“方寸大亂?”李自成若有所思,道:“即便孫傳庭方寸大亂,他也未必會出潼關與我們決戰吧……”
“孫傳庭不出潼關也沒關係,整個陝西都亂了,他守着潼關有什麼用?”牛金星輕捋長鬚,淡淡道:“大都督,當年的渭南之戰,曹孟德是分兵,讓徐晃、紀靈從蒲阪津渡河進入河西,然後渡過渭水南下,從西面包抄
了潼關!”
李自成點點頭,大勢在手,孫傳庭阻擋了一時,卻不會長久,如果第三營、第六營、虎騎兵分別從西面、西北和北面突入陝西,孫傳庭死守着潼關有什麼用?沒有西安的物資補給,孫傳庭的士兵能喝西北風度日?
像牛金星所說的,天命軍完全可以“虛則實之”,用一兩個團的士兵,繞道蒲阪津,再渡渭水而南,東西夾擊潼關。
送走牛金星,李自成李自成讓何小米傳出各條軍令,同時知會李績、宋、李信,從明日開始,讓各營的新兵輪番攻打潼關。
天命軍接連攻打了兩日,卻是沒有任何進展,李自成下令收兵,同時着第四營第一團趙烈部、第二團劉宗敏部,悄悄沿着潼水北進,在潼水的盡頭渡河。
孫傳庭探得訊息,頓時大驚:流寇這是要繞道黃河,避開潼關天險!
這個李自成,果然狡猾,一時大意,險些創下大禍,如果天命軍克復潼關,關平原再也無險可守,西安將完全暴露在天命軍面前。
好險!
孫傳庭暗歎一聲,在廳堂踱來踱去,一邊琢磨對策。
天命軍是在黃河渡口被發現的,現在從潼關分兵攔阻已經來不及了,不過,孫傳庭以督師的身份,可以調動山西的兵馬攔截,畢竟天命軍要穿越山西的平陽府西南角,山西諸軍有守土之責。
孫傳庭坐到書桌前,正在給山西平陽府駐軍寫信,令他們不惜一切代價將天命軍阻截下來,千萬不能讓天命軍從蒲阪津渡河,如果天命軍進軍河西,整個陝西危險了。
孫傳庭知道,山西的強軍一般駐紮北方的大同、山西軍鎮,其餘各地的武備,都是非常鬆弛,爲了給平陽府駐軍施加壓力,他下達了死命令,如果不能攔截天命軍,遊擊將軍以的所有將領,一律處斬!
吹乾墨跡,讓親兵快速將訊息送達平陽府,孫傳庭還是不放心,正要派兵沿渭水一帶設伏,卻有親衛推開了門,“督師大人,不好了,天命軍東出隴山,已經拿下隴州,正沿着汧水向鳳翔府進軍……”
“什麼?”孫傳庭一蹦三尺高,他恨不得拔刀將親衛砍了!
自己終究還是小看了李自成,怎的將西面的天命軍忘了?李自成兵發潼關,當時該在隴州部署重兵……
太遲了,什麼都來不及了!
天命軍從西面進入關,守住潼關已經沒有意義,整個關,像是沒穿衣服的美女,只能任由天命軍去蹂躡。
自己花了還這麼多的心血,終究還是未能保住關,對不住朝廷,對不住皇!
孫傳庭揮手喝退親衛,將自己關在房內,思索很久,還是沒有辦法,天命軍從西面入關,大批天命軍又在潼關之外集結,他已經無力迴天!
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不能成功,便要成仁!
他立即召見總兵白廣恩、副總兵高傑、監軍副使喬遷高,最後一次下達軍令:高傑領五千士兵,前去蒲阪津西岸攔截天命軍,又將守衛潼關的任務交給白廣恩。
孫傳庭親率五千士兵,帶着喬遷高,打開了潼關的東面的金陡門,大軍沒有任何猶豫,以排山倒海之勢,撲向天命軍的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