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宮殿爲身穿黑衣的死神敞開了大門, 虛夜宮深處的王座上,藍染、東仙要與兩邊分列的十刃們的視線全部集中在了藍染王座前、銀身旁的鬆梨身上。
徵源一到虛圈就帶着伊花的遺體失去了蹤跡,一身黑衣的鬆梨站在全是白衣的衆人面前, 顯得格格不入。
藍染坐在王座上笑看着沒有一點生氣的鬆梨, 用溫和而親切的口吻道:“歡迎光臨虛夜宮, 我的弟子。”
“……”鬆梨微微擡起頭, 看到了和記憶中判若兩人的藍染, “藍染老師……”
『藍染老師~!』在鬆梨還不到藍染一半高的時候,鬆梨時常會坐在藍染的腿上,被藍染握着小小的手練習寫字。
迅雷不及掩耳, 虎濤丸出鞘時便已始解,巨大的薙刀狀斬魄刀帶着極薄的紅色劍刃停在了藍染喉嚨前幾釐米處。
下一秒東仙要的斬魄刀、清蟲抵上了鬆梨的頸項的同時, 神槍也抵在了東仙要的喉結上。
“市丸銀, 你這傢伙……!”東仙皺眉“怒視”着面帶笑容的銀。
“……”一旁十刃們的表情各異, 但都沒有插手的意思。
輕笑着閉了下眼,藍染表情輕鬆, 顯然完全沒有把鬆梨與銀的行爲當作一回事,“行了,要,放下你的刀吧。”
“可是,藍染大人……!”
無視東仙的話, 藍染笑道:“我很高興啊, 我的弟子已經成長到了可以對我露出獠牙的地步。”
“……”鬆梨眉頭輕蹙, 有瞬間的動搖。
東仙放下了清蟲, 神槍也收回了鞘裡, 然而虎濤丸還是在藍染喉嚨前幾釐米的地方。
“想殺了我嗎?因爲是我放出了被封印的奧多烏羅,製造出了改造虛, 並將這些改造虛交給奧多烏羅使用;導致了朱司波伊花不得不走上戰場,而最終的結果是你們朱司波家的覆滅。當然,還有你們所尊敬的前輩,志波海燕與其妻志波都的死亡。”藍染微笑着放下拄着下巴的手,對鬆梨張開了手臂,“從市丸君那裡聽說了這些的你,想殺了我嗎?”
早就料到銀會毫無保留的將百年前的真相告訴鬆梨,也很清楚銀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但還是會選擇將一切告訴眼前的少女;凝視着臉上缺乏感情,瞳孔裡沒有生氣的少女,藍染想起了百年前剛入隊時羞澀的鬆梨。
『藍染老師!』羞澀、認真、開朗而堅強。那個時候大概沒有人會想到這個女孩會變成現在的這樣吧?
——像開錯了季節的櫻,被冰雪恥笑;像斷了翼的蝶,被風愚弄。
可憐,可愛,可悲。
“……老師,我想殺了你啊,非常的。”鬆梨的聲音很輕,但很堅定,“可是……即使沒有你,能夠使用熾水鏡的伊花大人遲早有一天也會因瀞靈廷的利用而死,朱司波家也逃不過被利用完後像垃圾一樣被扔掉的命運。”
鬆梨回手將虎濤丸還原成淺打的形態,熱風席捲起衆人的衣角,藍染的喉嚨上被淺紅的劍刃帶出一小條血痕。
“毀掉瀞靈廷以後,我會親手殺了你,藍染老師。”
頭也不回的走下臺階,鬆梨在衆人各色的視線中離開。
“嚯吶,我也先走了~”微笑着朝衆人揮手,銀跟在鬆梨的身後走出了白色的大殿。
“呼……”十刃中站得離藍染最近、帶着異國風情的棕發男子輕笑起來。
“……史塔克。”金髮碧眼,用衣領遮住了半張臉的女性緩緩閉眼。
“失禮了,不過還真是有趣啊。我還是第一次從女性的嘴裡聽到要親手殺死藍染大人的話,呵……”史塔克攤了攤手。
“哼!只不過是一個雌性而已。雌性就該好好的誠服在雄性之下,舞刀弄劍的真是礙眼!”將月牙狀的雙刃大鐮扛回肩上,諾伊特拉嗤道。
“諾伊特拉,你討厭女性的毛病也該治治了,”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粉色短髮的男性惡意的揚起了嘴角,“還是因爲女性擁有你永遠都無法擁有的東西,你纔會這麼的嫉恨她們?”
“……啊?”諾伊特拉拖長了聲音,雙刃大鐮上的鎖鏈因諾伊特拉的動作而發出清脆的碰撞聲,“薩爾阿波羅,你是想死嗎?”
“哦?要打嗎?”薩爾阿波羅冷笑着抽出了邪淫妃,“我不介意把你改造成女性體。”
“在藍染大人的御前,你們這樣成何體統?”從第四臺的臺階上走下,白膚黑髮,深綠色眼睛下有淚痕狀面紋的男子略微擡手,站到了諾伊特拉與薩爾阿波羅的中間。
“沒有關係的,烏爾奇奧拉。”“……藍染大人?”烏爾奇奧拉不解的回頭看向王座上的藍染。
“我現在非常的愉快,”藍染側過頭,靠在王座上閉起了眼,“非常的。”
“……”頭一次看到藍染露出這種可稱之爲“愉悅”的表情,十刃皆沉默了下來。
快步走出深處的大殿,鬆梨來到了露臺上。
四周是一片荒蕪,只有風略略帶起了沙礫與碎巖。
“給銀君……添麻煩了。”鬆梨輕聲說着,沒有回頭。
“沒有的事~”眯着眼,站到了鬆梨的身後,銀與鬆梨一起看向似是沒有盡頭的荒蕪。
“銀君,我……”鬆梨握成拳的手先是放開,然後握的更緊。
“沒事的,沒事的呀。”上前一步,銀一手從背後捂住了鬆梨的眼,另一隻手握住了鬆梨的手。
“我會一直在鬆梨姐姐身邊的,不對……是‘請讓我在你的身邊’,可以麼?”
緊貼着的身體傳來溫暖的體溫,柔和的聲音彷彿在安慰迷失的孩子。
“……嗯……”
鬆梨終於能閉上因流不出淚而乾澀發疼的眼。
—同一時間虛夜宮地下某處—
“姐姐大人……”徵源抱着伊花跪倒在雪白的房間內。
“對不起……對不起……姐姐大人……我沒能守護你……沒能讓你幸福……姐姐大人……”握着伊花冰冷的手,徵源的熱淚大滴大滴的落在伊花的頰上。
『徵源,姐姐沒有嫁妝,不出嫁也沒有關係的;姐姐只想一輩子留在朱司波家,留在徵源的身邊。』
從伊花因爲沒有嫁妝而無法嫁入戀人的家中,而與戀人告別的那一天開始,年幼的徵源便已在心中發誓一定要守護最重要的姐姐,一定要讓姐姐幸福。
柔弱,但是有着不輸給任何人的堅強;即使在失去戀人後心力交瘁,也獨自一個人撐起了朱司波家,撫育徵源長大。
在徵源的心中,伊花就是“完美女性”的代名詞。
“姐姐大人……”親吻着伊花亮紅色的發,徵源抱緊了伊花,“請放心……我一定會毀滅瀞靈廷的……哪怕要與害死你的人爲盟,哪怕要付出任何代價……”
徵源擡起了眼,一雙眼裡除了仇恨,再沒有半點其他的感情。
—瀞靈廷一番隊—
“……瀞靈廷需要熾水鏡的力量,可是,能夠使用熾水鏡的只有朱司波伊花與宮能鬆梨,在熾水鏡的力量暴走過後,宮能鬆梨失蹤,瀞靈廷的搜索部隊只找到了朱司波伊花的屍體與破裂的熾水鏡。中央46室下令秘密的將朱司波伊花的遺體運送會瀞靈廷,並交由十二番隊進行研究。”
坐在高位上,元柳齋嘆息了一聲。
“拿別人的親人當實驗材料!?別開玩笑了!!”被鎖鏈扣住手腳的藤丸奮力的掙扎着,可全身的靈壓提不起半分。
“那麼,你覺得當時失去了對抗破面奧多烏羅的唯一手段的瀞靈廷應該怎麼辦呢?宮能藤丸。”元柳齋起身,緩步走到了藤丸的身前。“那個時候,沒有人知道奧多烏羅在哪裡,也沒有人知道奧多烏羅會在什麼時候再次來襲,所有人每天都活在不安之中;你認爲,有什麼方法可以解決嗎?”
“就算是那樣……!!”
“把已經死去的人作爲研究材料讓更多的人活下去是錯的嗎?”元柳齋眯細了眼,俯下身看着被壓跪在地上的藤丸。
“哼!那女人身前想要守護瀞靈廷,死後讓她成爲可以守護瀞靈廷的素材之一不也是那女人的本望嗎?”涅繭利哼了一聲,“真好啊,死後還可以守護想守護的人。”
“那些都是……瀞靈廷自私的歪理!!”藤丸閉眼咬牙。
“歪理也好,自私也罷,十二番隊確實用朱司波伊花的遺體研究出了復原熾水鏡的方法,並且成功的復原了熾水鏡。”
“什麼!?”元柳齋的話讓所有的隊長、副隊長皆是一驚。
“只不過十二番隊還沒有研究出爲什麼熾水鏡只有朱司波家的人才能夠使用,但又破例認可了宮能鬆梨持有者的身份。”雙手負在身後,元柳齋走回了臺階之上。
“元柳齋大人,這既是說……”雀部看着坐下的元柳齋。
“是的,現在可以使用熾水鏡的只有宮能鬆梨。”元柳齋雙手拄着柺杖,目露精光,“在宮能鬆梨判廷的現在,藍染與他的破面軍團勢必會來搶奪熾水鏡以對付瀞靈廷。”
“總隊長大人……!鬆梨、宮能鬆梨還不一定是判廷啊!!”“松本!!”冬獅郎喝止了就要上前的亂菊。“那種情況下,就算想要否認是判廷都是不可能的。”
亂菊一顫。修兵皺眉,伊鶴垂下了頭。
伸出枯枝般的手指,元柳齋沉聲道:“即日起,護廷十三隊全力追捕判廷者宮能鬆梨,生死不計。”
“元柳齋老師!!”“山爺……”“總隊長……!”浮竹、京樂、修兵、伊鶴與亂菊、戀次等人紛紛出聲。
“住口!”碎蜂輕喝,“這是總隊長的命令。”
“碎蜂!你……!”
“……”白哉默然的聽着周圍辯駁的聲音,轉身走出了一番隊隊長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