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人在死前的一瞬間會看到自己的一生如同走馬燈般放映的話,那麼看了記錄了自己生命歷程的走馬燈以後最大的感想會是什麼呢?
『不甘心。』這就是鬆梨的感想。
不甘心就這樣什麼都沒做到就死在這裡,不甘心還沒有保護得了任何重要的人就這樣死去,不甘心什麼願望都還沒有完成就這樣撇下重要的家人們消失不見。
『鬆梨~』『鬆梨。』『鬆梨!』伊花溫柔的擁抱,徵源溫暖的手掌,藍染包容的微笑……
(還沒有守護好藤丸……還沒有守護好白哉君……還沒有守護好大家啊……!!)
不甘心——!!!
心底傳來像水滴滴落一般的聲音。似遠似近,空寂的如同從虛空中而來,卻又熟悉的如同自己心臟的鼓動。
『汝,想要力量嗎?』
是的,想要。想要到不惜獻出自己生命的程度。
『汝,爲何祈求力量?』『爲了君臨荒蕪的大地?』『爲了睥睨世間萬物?』『爲了達成己身之願?』
爲了……爲了什麼呢?對了……自己想守護重要的人們……
『爲了守護他人?』『所謂 “守護”不過是汝單方面的想法。』『是汝微不足道的僞善。』『是汝心靈的軟弱。』『亦是汝爲了守護自己的心而做出的徒勞掙扎。』
兩個聲音不斷的詢問着,像是要把鬆梨逼到心靈的死角,然而,鬆梨絲毫沒有懼意。
……就算是單方面的想法也好。就算是僞善也罷。就算那是心靈的軟弱,是自私的想守護自己的心的表現……
哪怕不被人認可,哪怕不被人認同,哪怕沒有人能理解,只要能守護的話——
不惜一切都要去守護!!
守護那祥和的每一日……守護那每一張笑顏……守護那再普通不過的日常!!!
是的,這就是自己的全部願望。沒有任何虛僞的,願望。
『……』聲音沉默了。像是在猶豫要不要把力量給予鬆梨這個倔犟的女孩。而鬆梨並不後悔說出自己的真心,即使這會讓她與力量擦肩而過。
『汝,真的可以捨棄那君臨一切、藐視世界的力量嗎?』『汝,真的如此無慾嗎?』聲音改變了,從原來分不出性別的沉悶如同幽靈的聲音變成了沉穩青年與活潑少年的聲音。
『汝,真的可以不後悔今日的抉擇嗎?』
鬆梨笑了。不是自己無慾,只是不能用來守護他人的力量,自己寧可不要。
像是聽到了鬆梨的心聲,沉穩的青年和活潑的少年同時像早已預料到一樣輕聲笑道:
『汝,有資格決定力量使用的方向。』
『吾等,認同汝。』
胸口灼熱的像是燃燒了起來。鬆梨觸電般的猛然睜開瞳孔,身體上抽搐的疼痛讓鬆梨找回了實感。眼前還是殘敗不堪的測驗場和揮舞着無數條觸手的食人怪花。
右手完整無缺,而掌心握着一把薙刀形狀的刀具,鬆梨像是夢囈般喃喃道:“虎淘丸。”
“龍條丸。”和鬆梨一樣,藤丸同樣失神的握着帶有護臂的刀具。
看着食人怪花再度逼近,鬆梨驚訝的發現現在的自己可以把這隻虛的動作全部輕易的看透。身體很輕盈,輕盈的像是長了翅膀,鬆梨自然而然的握着虎淘丸,以無比流暢的動作斬去眼前所有障礙之物,快速逼向食人怪花的核心部分。
藤丸和鬆梨一左一右,以同樣的拍子揮舞着龍條丸,兩人如同鏡中的影像,不需要眼神,不需要知會,完美的重疊着斬擊的動作。
綠色的汁液噴濺着,冰涼涼的濺到了暈厥過去的白哉臉上,羽睫輕顫,白哉緩緩的睜開了眼。眼前的景物不斷從模糊變爲清晰,白哉看到了瞬步快的幾乎無法用肉眼辨識的兩個人影。
“那是……?”就在白哉還在疑惑的時候,兩個人影同時揮下手上的刀具,綠色的汁液在食人怪花最後的哀嚎聲中爆發式的噴濺出來。七零八落的觸手全部落到了地上,濺起淌了一地的綠色汁液,食人怪花的頭部被俐落的切成了四塊。
兩個人影落在了白哉的面前,兩人手上泛着冷光的刀具沒有粘到任何一點污濁的東西。
“鬆梨前輩……藤丸前輩……這是……”
鬆梨和藤丸平靜的微笑着伸手把白哉從地上拉了起來。“這是我們的斬魄刀,龍條丸和虎淘丸喔。”
“斬、斬魄刀?!”白哉記得父親曾和自己說過普通死神的斬魄刀都只停留於淺打的狀態,像這樣有着獨特形狀還有名字的斬魄刀一般是要達到席官程度的死神才能擁有的。
“嘛~……總而言之,先把人救出去離開這裡吧。”鬆梨和藤丸各喚起一個受傷還在昏迷的一年級生,對白哉笑道。
又喚醒幾人,鬆梨、藤丸、白哉一行人開始向出口移動。在到達出口的時候,走在最後攙扶着暈過去的一年級生的鬆梨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過了頭。
“白哉君,”停下腳步的鬆梨對白哉笑道:“剛纔說了待會兒見呢,所以——”
“我回來了。”
白哉的腳步一頓,一種說不出來的東西從心底涌出,無法抑止。
“歡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