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大叔, 崇安他們來救我們了!”餘年興奮地叫喊着,一路小跑着朝拐角處去。
遠遠的,元平掃了一眼姜崇安, 見他只是微笑, 便也笑着看餘年跑過來。
最後那一擊, 餘年刺中了那個塔警。只是那塔警死相太過難看, 姜崇安不打算讓他知道。
那個塔警的五臟六腑全都被強酸消融, 甚至連骨骼都軟化了。他七孔流血,死時整個人都軟趴趴的。
不用多想也能知道,如果餘年發現這事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於是, 姜崇安乾脆頂了他的位置,把那人的死算在了自己頭上。
“你們怎麼跑過來了?”餘年興奮過後, 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不對勁。他們這還沒到七百又十五層呢!
姜崇安聳聳肩, 擺明了不想說:“想到就過來了。”
“這麼簡單?”餘年明顯是不相信。
湯菀走上前, 直接戳破了姜崇安的謊話:“他答應了韓茜一個條件,韓茜就直接放他過來找你。”
不過, 就目前地情況來看,韓茜的那個條件算是白答應了。
“什麼條件?”餘年一聽,很緊張。一瞬間,腦海裡閃過無數奇葩的要求。
姜崇安看着他那張變化莫測的臉,也知道他想差到哪裡去了。他嘆了聲氣, 朝着餘年眨了眨眼睛:“不過是個莫名其妙的小要求。”
“是什麼?”
“不準屠殺四大塔平民。”
“真的很莫名其妙啊!”餘年一聽姜崇安說的, 猛地鬆了一口氣, 放下心來。可沒一會, 他又擔心起來:“該不會是有什麼陷阱吧?”
“應該沒有。”湯菀上前兩步, 扶起元平,“我們都在場。韓茜說的的確是平民。我們一路上去, 打的都是塔警,和平民沒什麼關係。”
“真這樣?”餘年想想不放心,又把視線投向了宮城。宮城面無表情地點點頭,餘年徹底放心了。
四個人扶起元平,匆匆離開了原地。
那些塔警躺的躺,叫的叫,十分熱鬧。
他們走後沒多久,韓茜趕到了現場。她特意慢一步過來,好給姜崇安機會,將人帶走。但她實在沒有想到,居然會有這麼慘烈的景象。
她狠狠一皺眉,蹲在了一個傷勢最輕的塔警身邊,輕聲問着經過。
那個塔警說起話來,還帶着點後怕。特別是餘年最後一擊,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恐怖印象。
於是,他描繪起餘年來,整個就是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兇狠角色。
韓茜緊皺着的眉頭稍稍鬆了些。還好!她還以爲這麼狠辣的手段是姜崇安的。看來這孩子還不算無藥可救。
只是餘年又是怎麼回事?
據她收集到的消息來看,餘年根本就是個沒什麼特長的膽小鬼。他會有這麼恐怖的手段?
對於塔警的述說,韓茜持保留態度。
將受傷的塔警安頓好,韓茜從地上站起來。她一回頭,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向天歌。
向天歌靠牆站着,雙手插在褲兜裡,一派悠閒自在的得意模樣。
他見韓茜走過來,咧出個嬉笑的表情,說:“韓隊長,接下來你可徇私不了了。有什麼需要提前和他們說一聲的麼?”
“不必。”韓茜冷冷回了兩個字,目不斜視地從他身旁走過了。
向天歌撐着牆壁站起來,含笑對着韓茜的背影大聲說:“韓隊長,都是總隊長的吩咐。接下來的時間,還請多多指教啊!”
韓茜朝他揮揮手,頭也懶得回了。
總隊長的命令,是務必將他們困在八百層以下。
八百層上下,完全是兩個世界。大多數民衆,都以爲是這兩個世界完全隔絕的。
其實,八百層的百層關卡就在中央大樓梯上。而且是唯一一條電梯。電梯出入口都有皇室禁衛隊的成員把守着,每五步設置了一個監控器,全天候專人看守。
每一個時間段,監控室裡都不下五人在盯着監控看。
在這種情況下,除非他們能飛天,不然還真上不去。
至於密道。
所有能通往上方的密道,都被皇室牢牢掌控在手中。姜崇安他們,沒有機會的。
韓茜將所有通往上方的通道都想了個遍,終於得出他們上不去的結論。這麼一想,她放心了許多。
她如今需要防備的,只有向天歌。
韓茜趁着拐彎的空檔,不着痕跡地掃了向天歌一眼。向天歌還在那裡,津津有味地看着陣亡的塔警屍體。
姜崇安他們帶着元平速度又明顯慢了許多。元平走不快,整個人病懨懨的,幾乎就是個廢人。
再次看着元平不得不休息,姜崇安嘆了口氣,伸手扶住額頭。
餘年則是急了起來:“大叔你這天賦體質不行啊!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要是敵人沒倒下,你不就直接玩完了?”
“是啊!所以我才選擇那時候用啊。”元平感慨了句,目光不露痕跡地掃過了在場每一個人。
姜崇安似有所感,迅速擡頭對上了他的目光。元平微微一怔,忽然笑開了。
他朝着姜崇安擠擠眉眼,開口說道:“你想知道我出現的真正原因嗎?”
姜崇安剛想說沒興趣,話沒出口,便被元平接下來的話堵住了。
“或許和你父母有關。”
姜崇安的目光灼熱起來,緊緊地盯住元平不放。
其他人也饒有興趣地看着元平。元平咳了咳,清清嗓子,這纔開了口:“我來屠塔,是來找屠塔人的。”
“來屠塔找的不是屠塔人還能是什麼人?”餘年撇撇嘴,差點不滿地嘟囔出聲。
“我說的是屠塔人。屠塔的人。”元平忍不住強調,可怎麼強調都不大對。
“你們知道屠戮殆盡是什麼意思嗎?”一旁沉默着的宮城,忽然插嘴說了起來。
餘年一怔,有些不屑地反問道:“不就是不懼怕敵人,勇敢將敵人殲滅的意思嗎?教科書上都說了。”
“是的,但那是教科書上說的。在末世以前,屠戮殆盡說的是野蠻血腥地大批量殘殺。代表着殘暴。”宮城一臉嚴肅地解釋着,還在筆記本上點出古籍中的記載。
“殘暴?這不可能!”餘年震驚了,“是古籍出錯了吧?這明明是個勇敢的詞!”
“你的解釋說不通。”姜崇安湊了上來,狀似不經意地瞥了眼宮城的筆記本,將上頭短短的一句話牢牢記住。然後,他又說:“有誰會給自己的駐紮地起一個不好的名字?”
“是啊!還是這麼一個解釋的名字!”餘年也湊了過來,贊同着說,“這個解釋多不好!”
“但就是這麼個解釋。爲什麼建造了這四大塔的人,要給它們命這樣子的名字?”宮城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怪異的笑容,“我也很期待知曉。”
“真的是這個解釋?沒錯?”餘年還是不死心,轉頭又看向元平。
元平蒼白着一張臉,苦笑着搖搖頭。
末世之後,四大塔建成。但書籍什麼的,都遺落完了。只剩還有些用處的科技書還有留存。
對於這種解釋詞義的書,他還真沒見識過。
姜崇安、餘年和湯菀三人都陷入了沉默。原以爲是榮耀的詞,沒想到竟然有這麼諷刺的含義。
“元大叔,你接着說。”姜崇安沉默着理了理思路,才又看向元平。
元平被這麼突然而來的一句話,弄的愣了愣。半天才想起剛纔自己都幹什麼了。他笑嘆了聲,理了理思緒,正想着繼續開口。
沒想到,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驟然響起,打斷了正在進行的談話。
“沒想到你們竟然在說故事。興致真好!”向天歌腳下步伐從容,盯着姜崇安的雙眼亮得直髮光,“別來無恙啊!小老鼠們。”
“一個月就快到了,你說你媽還有救嗎?”他笑了笑,又將視線移到了餘年身上。
“你!”餘年猛地站起來,就要往前衝。姜崇安適時將他拉了回來,緊緊拽住他的胳膊。
“也就只剩這最後六層了。你們還想着真能走上去?”向天歌輕蔑地掃了眼眼前這五個人。
真的是老的老弱的弱。憑這點人能上頂層?說笑呢!
在這,此刻!
他就要弄死他們!
挫骨揚灰!
一點不剩地弄死!
向天歌的表情忽然狠戾起來,那猙獰的面目看上去有些像那高大的怪物。
湯菀皺着眉頭看着,忽然問道:“你吃人嗎?”
“哈?”向天歌的表情一頓,瞬間所有狠戾的氣勢都消散了。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湯菀,反問道:“爲什麼問這個?”
沒想到湯菀卻閉緊嘴巴,對他的問題置若罔聞。向天歌眨眨眼,怒氣又瞬間升騰起來。
“我不吃人我殺人!我要把你們千刀萬剮,放到保存瓶裡做成標本!”
保存瓶?姜崇安眼底閃過一道幽光。他抿抿嘴,往前走了兩步:“你爲什麼出現在這裡?”
背在身後的雙手,此刻正無聲地朝着衆人打着手勢。大家心照不宣地掃了一眼,又擡起頭望向了向天歌,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爲什麼?除了把你們抓住千刀萬剮,還能爲什麼?”向天歌沒留意到他們的小動作,說出口的話溫柔得令人起雞皮疙瘩。
“那你註定要失望了。”姜崇安忽然揚起燦爛的笑容,一片治癒領域忽然張開,將向天歌團團籠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