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結交東勳
看著眼前這位年紀輕輕的武夫,李成棟不由得眉頭一皺。誰家小子,敢在東勳面前胡言亂語? “爵帥,此爲岑丹初,昭永總兵,掛徵蠻將軍印,加都督僉事銜,也是瞿閣老的女婿。”魯可藻介紹道。
“哦!”李成棟恍然大悟,說道:“原來是閣老的乘龍快婿,新興侯麾下的驍將。”
焦璉麾下兵馬不多,實力不算特別強,但部將多勇猛敢戰,在嶺南的武夫中頗有盛名。
李成棟身後亦有一名小將,說道:“僉都督言重了。豫國公、建武侯皆驍勇善戰,麾下精兵不下二十萬。堵閣部、何督師近在咫尺,亦可隨時增援。就算滿韃子到了江西,又豈能輕取南昌?”
此人正是李元胤,字元伯,本姓賈,儒家子弟,少年時爲李成棟所掠,收爲養子,隨李成棟出生入死,“稍讀書,知大義”、“心計密贍,有器量”。
李成棟反正時,家眷子女皆在松江,被清廷滿門抄斬。李元胤成了李成棟在世間最親近的人,也被世人視作是李成棟的繼承人。
這傢伙雖然年輕,卻頗知忠義,很有智謀,在敦促李成棟反正、誅殺佟養甲之事上表現出傑出的才能。
丹初不便和他爭論,只是搖頭苦笑。瞿式耜有意爭取李成棟,自己可不能意氣用事。
反倒是李成棟頗明事理,與想象中的大不相同,說道:“撫臺,請你轉告閣老,我定會出師忠誠。皇上將還陛肇慶,已遣人在肇慶築壇,拜我爲翼明大將軍。之後,我將誓師北伐,進攻忠誠。”
永曆帝還要在梧州拜謁興陵,之後再順流而下至肇慶。鑾駕人馬甚雜,行程緩慢。照李成棟的說法,粵兵出師最早也得在一個月後了。
那時候,就是八月底九月初了,黃花菜都要涼了。
魯可藻、馬起蛟、岑丹初三人對視一眼,頗感失望。
李成棟卻已轉換話題,說道:“馬吉翔氣焰熏天,以中旨進退九卿臺省,濫封官爵,如同兒戲。恩威不出皇上而出旁門,宰相不能執票擬之權,匪人濫進,賄賂公行。
“人皆言馬皇帝,豈不信哉!我棄老母、幼子爲此舉,惟望中興有成,庶不虛負,今見權奸如此,寧有濟哉!”
武夫性子直,李成棟自恃兵多將廣,見馬吉翔如此囂張,已有上疏彈劾馬吉翔之意。
魯可藻卻在永曆小朝廷浸淫已久,深知馬吉翔內結太監,外聯勳鎮,又深得永曆帝信任,已達到了威福自操的地步,便小心翼翼地勸道:“爵帥不可魯莽,權奸勢大,若不能一擊致命,反受其害。”
李成棟兵強馬壯,想殺死一個錦衣衛都指揮使還不簡直?只是,他剛剛反正,又以忠義自許,不便妄行殺戮。或許,可以引瞿式耜入閣任首輔,既能引爲奧援,又能代替庸碌無能的嚴起恆,裁抑馬吉翔、龐天壽、夏國祥等奸佞。
“瞿閣老爲擁戴元勳,留守桂林三戰三捷。如今粵西大事已定,似應召還閣老,主持中樞。”
說罷,李成棟看了眼岑丹初,希望丹初能夠附和他。
丹初不假思索,說道:“爵帥,粵西雖已底定,湖廣戰事正酣。瞿閣老坐鎮桂林,爲湖廣前線供輸糧草,轉運軍械,不可一日離桂。湖廣若有失,則粵西不保,粵西不保,則粵東危,則大明危矣。”
湖廣戰場關係戰略全局。永曆小朝廷一直偏安於粵西,終能無虞,實賴堵胤錫、何騰蛟等人在湖廣堅持抗清。
李成棟亦明白此中利害,轉而議論起陳邦傅。這纔是瞿式耜接近李成棟的原因,也是維繫瞿式耜、李成棟兩個小集團的關鍵因素。 “敢問爵帥,坊間傳聞,慶國公曾納款請降,不知可有此事?”
說起這事,李成棟憤恨不已,說道:“陳邦傅遣沈原渭奉送地甲兵籍請降,並請執皇上爲降贄。本帥反正,陳邦傅獵爲己功,欺我爲三歲童子。此仇吾必報之。”
武夫齜睚必報,李成棟也不例外。
魯可藻也義憤填膺,說道:“爵帥可曾聽說過,陳邦傅上書朝廷,中有‘世守廣西,視雲南沐氏’之語?”
李成棟嗤之以鼻,說道:“吾領有廣東,兵馬錢糧人口數十倍於陳邦傅,尚不敢自請世守。他區區一個陳邦傅,平生未曾見敵,無尺寸戰功,徒以媚上爲術,竟也敢世守廣西!”
說起陳邦傅,衆人無不憤恨。馬起蛟也說道:“陳邦傅盤踞廣西已久,專南寧、太平等七府土漢地,置有司,徵貢賦。
“諸軍在前線血戰,乏食。瞿閣老徵糧於柳州、潯州二府,陳邦傅抗命不應。三戰桂林,陳邦傅皆不派兵。反攻全、永,陳邦傅亦不派一兵一糧。
“皇上巡幸南寧期間,陳邦傅肆侮朝臣,拳毆戶部主事王渚死。當年,劉承胤亦毆打羣臣,劉承胤降清,陳邦傅豈不降哉?”
岑丹初火上澆油,說道:“皇上授我以徵蠻將軍之職,敕書已下,陳邦傅卻遲遲不肯交割印信。勳鎮跋扈不臣,朝廷威令不行,長此以往,何以自持?”
徵蠻將軍印的事,瞿式耜一直掛在心上,魯可藻亦深知此印非同小可,趁機說道:
“粵兵威武,驃騎如雲。明日,爵帥不妨大會諸將,或宴飲,或比射。陳曾禹一介草包,屆時可折辱之。陳邦傅知爵帥軍容嚴整,知我兩軍和諧,必不敢再狂妄託大矣。”
這次護駕,陳邦傅派兒子陳曾禹帶隊,大概是想讓他積他功勞,好晉升侯爵。
李成棟心裡有了主意,說道:“我朝重視射禮,明日我便以舉辦射禮爲由,大會諸將。到時,我必以折辱陳曾禹,報他老子一箭之仇。”
雖爲武夫,李成棟亦有膽大心細的一面,對丹初說道:“徵蠻將軍印之事,我必襄助之。他陳邦傅要是識相,不敢不從命。”
李成棟極其鄙夷陳邦傅,替丹初謀得徵蠻將軍印,既能賣瞿式耜一個天大的面子,亦能結好焦璉,是件一石三鳥的事。
丹初心中歡喜,起身謝道:“謝爵帥成全。”
李成棟笑笑,對岑丹初、李元胤二人說道:“你二人年紀相仿,我像你們這般大時,還只是個伍長。現在,你倆一個是總兵官,一個是錦衣衛緹帥,可謂少年得志。朝廷恩厚,我輩當矢志報國,圖謀中興!”
岑丹初與李元胤相視一笑,答道:“爵帥教誨,丹初銘記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