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李全雖然小心,千防萬防,也採取了種種手段,防止大隆夜間偷營。對此,他夜間派出的巡邏隊,擴至八五里之外,同時又讓那些士兵儘可能人多地住在一齊。
但是他畢竟只是冷兵器時代的軍人,他的所有的軍事思維,也只是冷兵器時代的軍事思維。他的那一套防範冷兵器的敵人,乃是非常有效。但可惜,遇上了張旭這麼一個怪物。張旭的手段並沒有多高明。若是與李全生與同時代,那麼,李全絕對是時代的精英,而張旭就是草根。
現在,張旭不過是讓那些偷營者,清理掉對方最外圍的巡邏者。然後,隔在兩三裡外,用飛天火龍或者直接用各種大小火炮,直接轟炸李全軍營。夜晚視察力不佳。隔這麼遠,火炮根本沒法瞄準。但是李全軍營這麼大,根本不用怎麼瞄準,照着那個方向打過去就行了。至於那些飛天火龍麼,本來就沒什麼準頭的,只要對着那個方向飛出去,而不倒飛回來,那就成了。所以,那些大基軍那些炮兵們,和新鮮出爐幫兩個三月的飛天火龍兵,個個打得不亦樂乎。
李全看着漫天飛舞,不斷地落到自己營寨裡,然後爆炸的飛天火龍和炮彈,不禁又氣又恨。每傳出一聲巨響,李全的軍營裡面,都會騰起一團烈焰濃煙。然後碎鐵破片橫飛,附近地宋軍當即便會被這聲劇烈的爆炸,給震倒在地上,血流滿面,一團模糊。
“遭了!敵人夜襲!快給我衝出去!”李全這會兒已經意識到了情況的不對頭,於是立即大吼着領兵朝碼頭方向衝去,試圖逃回到碼頭船上去。
“既然進來了,就別想走了吧!”張旭領着一幫手下,站在那個醜陋的城牆上,得意得哈哈哈大笑。
隨着一枚又一枚的飛天火龍落入了宋軍營地裡面,一聲又一聲地爆炸過後,除了炸死了一些人之外,還不斷地引燃了那些宋兵宿營的木竹小屋。
宋軍士兵,在經過了一天的乘船趕路,一路上又與基隆海軍不斷地交鋒,最後又在這裡搶灘登陸,已經弄那些宋軍疲憊之極。最後全部上岸後,天色已晚,一看碼頭附近有大批的小木屋,也就懶得紮營了。三個一夥,五個一羣,紛紛佔據了一間小木屋,倒下便呼呼大睡。這個時候,宋軍突然遇襲,許多士兵,在睡夢當中,便被炸死。而有些沒炸死的,一看小屋子都已經被引燃了,哪些還能待得住,個個便都衣冠不整地跳出來,亂做了一團,狂呼亂叫着躲避着那些大火。
其實,就算宋軍老老實實地紮了營,自己搭建了營帳,也仍然免不了這種待遇。因爲,在中國古代,建造房屋長期都用木料,大軍安營紮寨,也都是用木料。自然也會被引燃。
在大火中,那些還活着人一方面儘量滅火,一方同又儘量離那些火遠一點,以免也被燒了。但那些已經被炸死的人,都免不了火神的光臨吞噬了。空氣當中除了飄來一陣陣硝煙味道以外,還有一股股烤肉的香味飄來。不過,那都只是烤人肉的香味。
許多人被這股香味誘惑口水直流,但一看到許多袍澤的屍體被燒得變形,收縮了起來,原本七尺男兒,過火之後,卻只剩下了三尺半長,彷彿孩童一般。個個又都翻江倒海地嘔吐起來。還有許多人未來得及跑出來,活活被燒死,便保持着臨死掙扎的姿勢,嘴巴大張,似乎還在發出着呼喊聲一般,整個人被烤成了人幹。
一間接一間的小木屋被引燃燒起來,那些木屋裡面的宋軍士兵,便不得不跑出了起火的木屋。越來越多的士兵,開始亂喊亂叫,亂衝亂撞。希望能夠找一個安全的地方。整個軍營當中,混亂開始不斷地擴散開來。
還有些宋軍,在老成穩重的軍官約束下,事態沒有失控,而是鎮定的排成了陣列,刀出鞘,箭上弦,準備在偷營之敵來犯本營時,給予敵人重大的殺傷。可惜,等了半天,等來的偷營者,都只是一些飛天火龍和大炮炮彈。眼睜睜地看着這些東西猛烈爆炸。炸倒已方許多人,卻連對方的人影子也沒看到。
當兵打仗的軍人,面對敵人時,可以不怕死,可以犧牲,可以明知前面是刀山火海仍然義無反顧地跳下去。但要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能夠打得到敵人,最終能夠取勝,或者不能夠取勝,至少也能夠拉到一個墊背的。但像這樣的,對方影子也見不到,不知道在那兒,那還怎麼打,怎麼取勝?於是,這些宋軍頓時士氣崩潰,陣形大亂。
士氣崩潰的宋軍,擠在軍營當中,亂衝亂撞,兵找不到將,將找不着兵了,亂的跟一羣炸窩了的馬蜂一般,在軍營當中四處亂喊亂叫,人喊馬嘶的分不清東西南北了。有的人手中拿了兵器,看見自己前方有人阻了自己的路,也不管對方是誰,抄起兵器,便亂砍亂殺過去。那些被殺人身旁同伴一看,頓時也不幹了,也抄起兵器,反殺過來。
還有一些人,本來就互有仇怨,平時被軍紀和上面的人壓着,不敢報復,但時大軍陷入混亂當中,誰還管得了誰?誰還管什麼國法軍紀,頓時就有仇報仇,有冤伸冤起來,也抄起兵器,互相殺起來。
這一下,整個宋軍當中,都陷入了自相殘殺的混亂當中。一支軍隊當中,夜間遇襲不是最可怕的,因遇襲產生了混亂,因混亂產生了自相殘殺那纔是最可怕的。如果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一支軍隊也就基本上等於廢了。
李全一看軍中已經產生了局部混亂和自相殘殺,立即厲聲大喝:“軍中將士,立即各安各營,各守各崗。擅自妄動離營亂竄者,殺無赦。”接着,親自帶着自己的親兵,砍殺那些亂跑亂衝亂撞者,軍中其他各將一看主將如此,也依此厲行約束自己的部下,總算把軍中局勢稍微穩定了下來。
在李全等軍中各將使出了渾身解數,剛剛穩定了軍中局勢之時。大營中間地下突然間爆發了一次劇烈的爆炸,一道耀眼的閃光過後,響起了一聲劇烈的爆炸聲。這聲爆炸遠超過剛纔任何一枚飛天火龍或者一枚炮彈的爆炸聲,方圓十丈內,光只聲音,便可將人震聾震暈甚至震死。
隨着這聲爆炸,大量的人體殘肢還有石塊、泥土夾雜在一起,沖天而起,而且裡面還夾雜着鐵釘、瓷片、碎木屑,隨着爆炸一起飛散了開來,凌空飛舞。這些平時不經意的東西,此刻也帶着死神的鐮刀,在人羣中肆意的飛行,隨意的切割着人體,將一個個活生生的人撕成碎片。
巨大地衝擊波在人羣之中擴散。所有人都以炸點爲中心。朝四面八方倒去。衝擊波過後,炸點中心,出現了一個大坑,其他的一切活動物和障礙物,都沒有了。這一聲巨大的爆炸聲之後還沒停息,接着便又響起了一聲爆炸聲,又把軍營中一個地方炸得人仰馬翻,一片狼藉。接着,這種巨響聲,接兩連三地響起。
李全正離港口不太遠地地方。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發生地一切,看着自己的部下士兵,在大爆炸中,一大批一大批地灰飛煙滅,甚至都沒心思傷心或者心痛了。他實在搞不明白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如果說最先的爆炸聲,還是那些流球賊匪發射的炮彈,或者那種尾巴上會噴火的古怪東西。他家也是玩火藥的,雖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兵器,但是本能地就認爲那是一種比較厲害的火藥武器。但現在那些炸響的東西,顯然是從地下來的,而不是從天上飛下來的,那是什麼?
大軍再也維持不住穩定了。因爲在這一波的大爆炸當中,有大批的軍官將領被炸死,已經無人能夠約束那些普通的小兵了。那些小兵們頓時大哭大叫起來,接着又開始亂衝亂撞起來,只想離開這座軍營。
另外有一些宋軍士兵被嚇呆了,便跪下來,又哭又叫又嗑頭:“雷公爺爺饒命,我沒冒犯您老人家啊。饒了小人啊,以後早晚三柱香,日日夜夜不斷地供奉您老人家啊。”
可惜,那些爆炸聲仍然不斷地響起。
看着軍營中的這種情況,又看着地上,那一個又一個被炸出來的大坑,空氣中飄來的,卻都是相同的硝煙味,李全突然明白過來了,大聲說道:“笨蛋,那不是雷公爺爺打雷。那是流球賊匪弄出來的火藥兵器。不過比較厲害一點罷了。”
可惜,這時候,軍營中沒幾個人聽到他說的。他自己就算知道了這一點,但對局勢也無法扭轉乾坤了。
幾個親兵死命令地保護着李全,不讓他受到傷害。爲此,那些親兵甚至抽刀砍殺了幾個亂衝亂撞的袍澤,因爲他們已經威脅到了李全的安全了。
突然,不遠處又發生了一起大爆炸,撲面而來地氣浪將李全掀翻,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即使他常年練武,武功高功,身體素質過硬,這時,也受傷不輕,動彈不得。周圍地親衛更是被震得東倒西歪,個個都摔倒在地,一時難以動彈。所有人地耳朵都嗡嗡作響,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
李全飽受不斷地爆炸煎熬時,他的對手張旭,卻和李有財,楊妙真,帶着一些護衛,站在那堵醜陋地城牆上面,欣賞着外面的情景。張旭得意洋洋地對楊妙真說道:“你看我佈下的這個萬雷絕殺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