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幽坐在洞中懷念當年的事情,她想起了言君戚的臉,他的身上,有着些許柳雅絮的影子。柳雅絮?不知道是不是還活着。算了,下午就能見到言君戚了。
吳通差門生將文清幽的頭布拿到言君戚的面前,並將文清幽希望他回去的意思告訴他。
言君戚看着頭布,一絲驚訝閃過眼角,但卻很快地恢復了平靜,他瞥了瞥吳通的門生,冷冷地說道,“請你回去告訴我舅舅,無論他跟我師傅說了什麼,我都不會回去的。我相信,我師傅如果在我身邊,她一定會支持我的。”
“支持你什麼?”遠處的文清幽輕袖一揮,一瞬間便來到了言君戚的面前。
言君戚一愣,似有淚水在他眼眶裡堆積,他的眼眶泛着透明的光,他唯唯諾諾地喊道,“師…師傅?!”
“你倒是說說看,你擅闖月影宗,鬧的整片武林都不安生,你說!我爲什麼要理解你這些荒唐的舉動?你倒是說說看!”文清幽一把奪過裹頭布,一邊裹好,一邊憤怒地質問着言君戚。
“師傅!”言君戚突然跪走到了文清幽的腳邊,抓着文清幽的褲腿,語無倫次地說道,“那位姑娘…那位姑娘她…她…她不是…她…她不是人!”
“短短几個月不見,難道你變傻了不成?”文清幽皺着眉,斥道。
“師傅!上次和我們在秘境相處的那位姑娘…她現在在月影宗,她…她的三魂七魄少了一魄,而且肉身也並不是人的血肉之軀!”言君戚抱着文清幽的褲腿,哭着說道。眼淚最終還是沒能忍住,甩了出來,沾溼了文清幽的整條褲腿。
“!!!”文清幽聽到這樣不可思議的言辭,很是驚訝,她拉起言君戚的肩膀,一把便抱住了他,“看樣子,你是受了些刺激,沒事,師傅在這裡。”
言君戚像個孩子一樣鑽進了文清幽的懷裡。他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爹孃,文清幽就像他的爹孃一般。在文清幽的懷裡停留了一陣,言君戚終於恢復了平靜。
“怎麼樣,戚兒,好些了嗎?”文清幽將坐在了言君戚的邊上,好讓跪着的言君戚可以靠着她的肩膀哭泣。
言君戚哭泣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沒有了。他鬆開了文清幽的肩膀,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師傅費心了。”
“說吧,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文清幽微眯雙眼,饒有興致地問道。
“前些日子,我去柳鯤門探親,在回萬宗觀的途中遇上了上次我們在秘境遇到的那個姑娘…”
“你是說,束汶翎?”文清幽想也沒想便打斷了他。
“那位姑娘,叫做束汶翎?”言君戚突然很欣喜地瞪大了雙眼,微妙的笑意充斥了他的面頰,這幾天他都沒有這樣笑過了。
“是的,她是我一個故人的女兒,是她唯一的女兒。那一日我讓她帶我去祭拜她的母親,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如果不是自己一意孤行要去祭拜束岑蓉,恐怕她不會被迫繼位教主,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文清幽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她的眼神裡閃過了一絲愧疚。
言君戚淡淡地一笑,說道,“是啊,若不是您跟着那位姑娘去了我不知道是哪的地方,我恐怕還不一定會離開秘境呢!”
文清幽淡淡一笑,說道,“戚兒,起來吧,再這樣跪下去也不是辦法。”說罷,單手撐地,一發力便站了起來。文清幽撣了撣手上的灰,伸到了言君戚的面前。言君戚微微一笑,抓住了她的手,站了起來。這麼多天,誰勸都不行,文清幽一來,言君戚便站起來了!站在遠處的吳通看到這一切,不由得既感激又嫉妒。文清幽那個女人,和言君戚一點關係都沒有,言君戚卻這麼聽他的話,自己是他的親舅舅!他似乎從來就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過一般!
言君戚抓着文清幽的手站了起來,文清幽的掌心十分溫暖。那溫暖,恐怕只有母親能給與,而現在給與他的人,和他沒有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言君戚的心裡暖暖的,他本能地衝着文清幽淡淡一笑。
文清幽摸了摸言君戚的頭,一邊拉着言君戚向附近的城鎮走去,一邊說道,“戚兒,無論你的理由是什麼,都不要去惹月影宗,好嗎?我們惹不起她們的。”
“可是師傅,我沒有惹她們啊!您知道嗎?那一日我遇到了那個姑娘,她大晚上瘋瘋癲癲地在樹林裡亂跑!還被一羣流浪的歹人抓住,險些吃了大虧!”言君戚乖乖地跟着文清幽,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
“瘋瘋癲癲地亂跑?看來,她的問題,真不少。”文清幽皺了皺眉,說道,“後來呢?”
“後來徒兒點住了那些人的穴位,但並未傷其性命。汶翎姑娘被我說動了,答應我跟我回萬宗觀,誰知道會冒出來一個女子!那個女子在城郊荒野人少之地,尋找稀稀落落的人煙試毒!”言君戚說道珀暗羅的時候,雙眼微眯,表現出了些許的恨意。
“莫要太過激動。那女子是不是就是月影宗的副宗主,珀暗羅?”文清幽拍了拍言君戚的肩膀,淡淡地問道。
“是的。可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她是誰,我只知道她是月影宗的人。”言君戚皺了皺眉,頓了一下,話鋒一轉,接着說道,“說來也奇怪,汶翎姑娘居然萬毒不侵,珀副宗主所有的毒在汶翎姑娘什麼都起不了作用。”
“!!!”文清幽有些微微地吃驚,但她並沒有表現出來,“你是說,她不怕月影宗的毒?”
言君戚點了點頭。
文清幽停着了腳步,站住了。她皺着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也罷,戚兒,你先回去,我自有辦法將束汶翎帶回來。”
“師傅,您…”言君戚不解地看着文清幽。
“聽話!回去!”這些年,束汶翎的心境變了很多。年輕的時候,別說怒吼了,大聲說話都不可能。而現在,她的內心太過繁雜了。
“那師傅,您自己多加小心。”言君戚有些不捨地說道。
文清幽不耐煩的點了點頭。
言君戚走後,文清幽拿出了從俞巍得到的盛毒空瓶,靜靜地站在陽光下,打量着它,自言自語道,“岑蓉,如果你還在的話,你會相信師姐的,對嗎?”
那小瓶閃了一下,似乎在迴應着她,文清幽欣慰地一笑,收起了小瓶。走進了樹林的深處,一邊走一邊喊道,“束岑蓉的故人文清幽求見月影宗宗主!”
“束岑蓉的故人文清幽求見月影宗宗主!”重複的話語,迴盪在樹林裡,充斥着整個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