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眼的細線填補了前方的一片空白,雙眼不受控制地強行睜大,很痛苦。此時的自己就像是被無數特異的線條所捆綁住一般,欲破難破,欲斷難斷,欲除難除。
束汶翎強忍着滿眼的細線充斥着身體,她睜大了雙眼,嘗試着尋索每一條線的規律,那些線,就像是調皮的孩子挑逗着她,又躲避着她。她沉下心來,靜靜地看着前方,那些線,似乎變得老實了一些,纏在了她的身上,那些線,就像是孩子一般,靜靜地依附着她。她感覺得出來,那些線,想要扎入她的身體,卻不知道爲什麼,沒有辦法動她。
束汶翎伸出了手,試圖控制那些線,可當手一伸出,那些線就又像膽小的孩子一般,躲得遠遠的。
現在的束汶翎,有它們所恐懼的東西,但無論怎麼努力,束汶翎仍然無法將蛛絲融入自己的身體,變成自己的力量。
‘你確定嗎?’心底的一個聲音響起,束汶翎在內心質問着自己。
‘不確定,可我別無法。’束汶翎有些無奈地說道,可當她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蛛絲化作千萬根細線,向着她的全身衝去。
“哐!”“哐!”“哐!”……束汶翎並沒有做任何的防禦,只是任由着蛛絲入侵着自己,可蛛絲一貼進她的身體就被神秘的力量彈開了。
“?!”束汶翎十分驚訝,她不知道這是怎麼了。經過這麼多次的交手,她每次頑強抵抗,卻幾乎每次都會被蛛絲無情地吞噬。而這一次,她沒有任何抵抗,蛛絲卻沒有辦法動她?爲什麼?
“嗚嗚”碧鳶顫抖着發出了悲鳴。
“嗚…嗚…”碧鳶顫抖得越發厲害了起來。
“!!”束汶翎一驚,商雲有難!她想都沒想,單手一指,將符手祭出重新吸回了蛛絲,御珮向着俞城而去。
俞城,她最熟悉的是齊赫的酒館,齊赫並不在俞城。商雲說過去俞城幾天等齊赫,順便看看宋峰安頓在俞城的宋緋和宋朝陽。順着記憶,本能的她一下子便來到了酒館裡,她站在酒館裡,一下便驚住了。
酒館裡空空蕩蕩,四處流露着蕭瑟的氣息。
“嗚…嗚…”銀針低鳴的聲音並不大,但是也不小,足以讓酒館的束汶翎聽個真切。
“!!”束汶翎一個疾步衝出了酒館,張饒上帶着司空巷南毫不留情地攻擊着商雲,銀針顫抖着,似乎已經難以抵擋。
“吼!”巨吼聲嚇得束汶翎不由擡頭,雙眼佈滿黑血絲的兩隻巨獸,追着一隻通體無鱗細長入蛇的獅頭巨獸,那巨獸的尾部被其中一隻巨獸狠狠地撓掉一大層毛,蛇身巨獸驚恐地向前方逃竄。
“啊!”的一聲,商雲尖叫了起來。
束汶翎一驚,眼見龍獸已然了擊潰商雲的防禦,六玹天針落在了地上,微弱地顫抖着。束汶翎想也沒想便祭出了綠葉作陪,包裹住了六玹天針,六玹天針在接觸了綠葉之後一下有了新的活力,反着的陽光,低鳴着飄向了空中。
束汶翎猛地一指,葉片化作一條長長的樹葉鏈條將所有銀針纏繞在了一起。
“唔唔…”銀針再次泛起了耀眼的光芒。
“譁!”的一聲,細小的銀針伴隨着漂浮在空中的碎葉,飛向了龍獸。
“嗷!”綠葉劃在了龍獸身上,劃出了一道道破口,一根根的銀針就在破口出現時,迅速紮了進去,穿過了龍獸的身體,龍獸只覺身體一激靈,似是所有的血管被一瞬間悉數割斷了一般,它痛苦一怔。
“嘭”的一聲,龍獸應聲到地。
司空巷南不覺地倒吸了一口涼氣,驚愕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龍獸。
“既然來了,爲何不現身?”張饒上瞄了一眼龍獸,掃了一圈周圍的碎葉,冷冷地說道。
“我現身的話,你能打得過我嗎?”束汶翎的聲音迴盪在俞城,十分的輕蔑。
“打不過。”張饒上坦蕩地說道,“但是我想,你也滅不了我。”
束汶翎不再說話了,伴着一陣毫無來源的樹葉飛身到了商雲身邊,樹葉包裹着她,隱隱約約中,束汶翎看清了對面的張饒上。她目光如炬,輕蔑地看着張饒上。
張饒上透過樹葉,看清了那雙眼睛,他伸出手指,陰陽怪氣地說道,“教主大人,這不是你的行事風格!”
“你說的這,指的是什麼風格?”束汶翎冷冷地說道。
“鬼鬼祟祟!”張饒上突然提高了音調,三大護法迅速衝上了前去,束汶翎輕蔑地擡起了頭,葉旋穩穩地擋在了她的前面。
“哐”“哐”“哐”……無論多少次攻擊,葉盾都沒有任何損壞的痕跡。
束汶翎眉宇一凜,目光如炬,迅速地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猛地一指,指尖的鮮血灑向了空中,“嗚嗚”六玹天針低吟着飛向了空中,接住了鮮血,迅速向着商雲、宋峰、宋澈、柳雅絮、東長老以及空中的杜鬣飛去。鮮血灑在了每一個人的身上,最後灑在杜鬣身上後,束汶翎迅速地拿出了玉珮,單手點在了上面。
“呼…”只在一瞬,張饒上要抓的所有人,都消失了。只留下了,一陣蕭瑟的風,冷冷地刮過俞城的小巷。俞城頓時變成了一座死城,死一般的寂靜。
束汶翎帶着衆人回到了谷底,她撣了撣身上的灰,還未來及轉過身來跟他們說什麼,“咚”的一聲,東長老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疼嗎?”束汶翎轉過身來,指了指東長老的膝蓋,語氣平淡地問道。
“是老臣的錯!教主,你現在如此全是老臣的錯!”東長老顫抖地抽泣道。
“站起來,我不興這個。”束汶翎冷冷地說道。
“教主若不原諒我,我就長跪不起!”東長老固執地說道。
“萬事天註定,不存在誰的過錯。我的出現,就是爲了結束錯誤,不怕有錯,只怕不敢承擔。”束汶翎伸過手來,欲拉東長老。
東長老眼角溼潤,有些詫異地問道,“你…你原諒我了?”
“沒有,因爲我從來沒有怪過你,不存在原諒。站起來,文槡是神族後裔,不應該如此怯懦。”束汶翎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地笑容,點了點頭,示意東長老起身。
東長老拱了拱手,自己站了起來。
束汶翎微微一笑,說道,“這纔對嘛!拒絕我扶你,自己起身。這固執的勁頭,確有文槡骨執。”
“不知汶翎教主,下一步準備如何做?”東長老輕擡雙脣,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知道,我心裡沒底。”束汶翎一邊說道,一邊從腰間卸下一個布袋,布袋裡似乎有一個活物,在不安分地亂動。
“汶翎教主,這是何物?”東長老皺着眉頭,不解地問道。
“這是一隻手臂,一隻佈滿蛛絲的泥手。”束汶翎將袋子提在了面前,那袋子裡的東西還在不安分的跳動着,她晃了晃手中的袋子,接着說道,“我一直都在試圖將它反噬,但總是失敗。不過好就好在,若我不動,它也無法吞噬於我,這細小的進步點對我來說,也許是個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