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友誼,卻有着絕對的利益,在良平山附近,蓬勃的五萬大軍安營紮寨,已有三天了,按照情報顯示,劉睿的部隊擊垮了大要縣守將,但大要縣卻被王霸佔領,這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可自己對大要縣不感興趣,只要攻克戈居縣,佔住腳,斷了劉睿和王霸南下的道路,便可參與王安與劉峰的一戰,到那時,進可渾水摸魚,退可東圖上郡,西河郡,遊刃在幾大勢力之間,這是最好的結局。
但同時,蓬勃又有些擔心,自己的五萬兵力,能否阻擋住劉睿南下的腳步,如果自己分兵繼進,去涇河一帶,戈居縣的留守兵馬,不能低於三萬,那自己可用的兵馬僅僅只有兩萬,這似乎有些少,就這樣,蓬勃又從得意變成了焦慮,在地圖前徘徊,這時,一名親隨快步走入,朗聲道:“將軍,我軍斥候在東面發現一支漢軍,正在築營。”
“漢軍?”蓬勃大吃一驚,怎麼會有漢軍出現在良平山?難道是針對自己而來的嗎?他劉睿曾經派葛昕來遊說自己,想要結盟,此刻卻又派兵牽制自己的後路,這未免有些過分,想到此,蓬勃猛擊地圖,恨恨道:“派兵繼續偵察,看看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親隨唱諾,轉身離去,卻在這時,又有一名親隨走入,稟報道:“將軍,漢將銚期求見。”
“銚期?”蓬勃默唸一句,這不就是曾經的朔方郡郡守嗎?他來做什麼?蓬勃心中已極快的速度開始思考,他想了無數個理由,可都覺得不對,這個銚期此時應該是劉睿的人,他的到來,也許可以解開劉睿派兵來良平山的目的,想到此,蓬勃朗聲令道:“帶他進來。”
親隨唱諾,轉身離去,這時,蓬勃走回到桌案旁坐下,而一直站在身旁的參軍秦豐也趕忙跟了過來,坐在一旁,輕聲道:“劉睿此時派兵前來,我認爲他的目的應該是聯盟,將軍試想,王霸已經攻佔大要縣,下一個目的,必然是戈居縣,而將軍此次西進的目的,也是戈居縣,在兩軍即將發生衝突之時,劉睿果斷選擇了結盟將軍,這是兩個弱勢軍團的結盟,將軍不可等閒看之,一定要拿出誠意,這樣,我們在北地郡才能佔住腳。”
秦豐的分析很有道理,蓬勃不由微微點頭,心中卻暗自冷笑,他劉峰千里迢迢派人來結盟自己,最終卻沒想到,自己與他的目的相同,怎麼可能和他結盟,共進共退,如果王霸的目的真的是戈居縣,那麼這一戰不可避免。
這時,門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很快,帳外傳來一聲高喝:“漢將銚期到。”
賬簾被掀開,冷風魚貫而入,只見一人身穿銀鎧,快步走入,在他身旁,兩名體格壯碩的少年跟在他身邊,這時,銚期已來到五步外,雙手抱去,朗笑道:“銚期拜見彭大將軍。”
蓬勃強作歡笑,指着一旁的軟席,道:“銚大人遠來,不知有何事?”
銚期此時已坐下,笑道:“不知蓬將軍此次西進的目的,是不是戈居縣?”
“胡說,我是大新將領,此次前來是增援我家王爺,爭取一舉殲滅僞漢軍和各路叛軍,不知銚大人來是爲了?”蓬勃故意將話頓住,雙眼緊緊凝視銚期,想要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的來意,卻在這時,銚期朗笑道:“蓬將軍已經謀反,人人皆知,何必誆我?”
銚期話題一頓,從懷中掏出一張羊皮卷,雙手遞上,這時,秦豐起身走來,接走羊皮卷,遞給蓬勃,蓬勃展開一閱,很快看完,此時他已陷入沉思,雙眉緊鎖,大帳內出現了短暫的安靜。
許久過後,蓬勃乾咳一聲,從沉思中轉醒,看着銚期,冷笑道:“劉睿想要出兵一萬,幫助我們攻打戈居縣?”
銚期點頭,這時,蓬勃又問:“那他的要求是什麼?”
銚期微微一笑:“我們沒有要求,只想幫助將軍攻下戈居縣,然後我們借道西進。”
蓬勃再次陷入沉思,所謂無利不起早,他劉睿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左思右想,蓬勃也想不出個所以然,這時,他將目光悄悄瞄向秦豐,只見秦豐在一張羊皮上寫了一個允字,便微微點頭,笑道:“劉將軍的美意,我收下了,明日午時,發兵戈居縣。”
銚期立刻起身,雙手抱拳,朗笑道:“好,明日午時,我們也會拔寨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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銚期被送走了,蓬勃此時站在桌案前,短步行走,不久,秦豐掀簾而入,笑道:“已經把銚期送走了。”
這時,蓬勃終於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疑慮,問道:“軍師爲何讓我答應劉睿的請求,他們無緣無故,出兵助我們攻城,豈可不求回報?”
見蓬勃問起,秦豐笑道:“將軍有所不知,劉睿出兵一萬,助我軍攻城,只是一個幌子••。”
秦豐話沒說完,蓬勃急道:“既如此,你還讓本將答應他們?”
見蓬勃着急,秦豐掠須笑言:“將軍莫慌,他們只是想幫助將軍制造聲勢,好讓王霸急着進軍戈居縣,不過這樣也好,我們可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等王霸與戈居縣守軍戰得難捨難分之時,輕易攻克此城,豈不更好?”
蓬勃聽了秦豐之言,心中稍安,許久的沉默,蓬勃終於想通,朗笑道:“打下戈居縣,我再斷劉睿去路,那時,就不是他們說的算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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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軍大營內,一批批漢軍正在巡邏,很快,銚期在兩名親隨的陪伴下,走回主帳,此時鮑信已在地圖前徘徊,見銚期歸來,鮑信笑着迎上來,問道:“怎麼樣,蓬勃答應了嗎?”
銚期笑着點頭,這時,鮑信大喜道:“時機成熟,明日午時,我們拔寨起行,跟着蓬勃軍尾隊西進,在五里外,有一處隱秘山路,我們可以從那裡轉道,直奔大要縣。”
銚期聽鮑信之言,不禁一怔,疑惑道:“不攻打戈居縣嗎?”
鮑信見銚期不解,朗笑道:“明日蓬勃拔寨起行之時,便是主公率軍西進之時,我們從那條道增援主公攻打大要縣,只要大要縣攻克,我們便可以順着坳馬鄉的鄉路,直奔郝家村,戰局將會出現逆轉。”
銚期此時已在地圖上找到鮑信的行進路線,但他還是有些擔憂,便問道:“此時是不是應該請示主公一聲?”
鮑信從懷中拿出劉睿令箭,笑道:“我臨別時,已經徵得主公同意,只是蓬勃這頭沒有準信,所以沒敢明說,銚兄莫怪。”
見鮑信已提前考慮周全,銚期一顆心終於放下,朗笑道:“既如此,我們現在就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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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通鼓響,一支約一萬七千人的隊伍緩緩行出大營,沿着崎嶇的山路,開始一路西進,在隊伍側面,一波五百人的騎兵隊快速急奔,馬蹄踩踏着積雪,捲起陣陣雪花,不久,葛昕在馬上笑問劉睿:“主公,爲何如此急着西進?”
聽見葛昕說話,劉睿減緩馬速,回頭笑道:“軍師莫問,三日之後,我當率軍抵達郝家村,涇河的戰役馬上就要打響了。”
劉睿的一通話說的葛昕有些莫名其妙,不知他到底做了什麼秘密安排,便想開口再問,卻從前方,二十餘名斥候急奔而來,爲首一名屯長雙手抱拳,朗聲道:“稟報主公,半個時辰前,大要縣有四萬兵馬,忽然南下,不知去向。”
斥候離去了,劉睿看向葛昕,朗笑道:“果然不出鮑將軍所料,這一戰我們勝算在握。”
“鮑信?”葛昕疑惑問了一句,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
葛昕忽然心中明瞭,他終於想通,幫助王霸奪戈居縣,只是虛晃一槍,真正用意,卻是奇襲大要縣之後,迅速轉戰郝家村,雖然昨日的商議,和這個基本上相同,但戰略步驟上,卻沒有這麼緊迫,此時想來,也許鮑信的計劃是完美的,想通這一點,葛昕笑道:“主公雖然虛晃一槍,但一定要小心蓬勃動怒,反噬我軍後路。”
見葛昕問起,劉睿大笑:“我會留王樑守住大要縣,這場仗我們輸不起!”
劉睿說完,雙眼瞄向遠方,此去向西,便是西涼之地,不知劉雅她此時過的如何?當初的承諾,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兌現,雖然自己與劉峰已經不能和好,但只要自己呵護劉雅,一定會抹平她受傷的心靈。
胡思一通,劉睿的思緒再次轉入現實,他看着跟在身旁的衆將,毅然令道:“全軍加速,一個時辰後,必須趕到大要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