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的急行軍,劉睿軍終於穿過層層羣山,在汾陽縣紮下了營寨,不遠處,一隊隊斥候急速奔入延綿的羣山之中,對周圍進行巡邏,在汾水西岸,一隊隊士兵開始忙碌紮營,取水做飯,不久,劉睿在衆將的簇擁下,直奔汾陽縣縣城行去。
半個月的急行軍,軍士們風餐露宿,今天抵達汾陽,劉睿下達的第一道命令,便是全軍好好休息,飽餐一頓,而劉睿卻不能休息,他此時急需趕到汾陽縣縣衙,在那裡,有三個很重要的人他需要見,第一個,是從雲中趕回的辛猛,而另一個,是從葰人縣趕來的呂勇,而第三個,自然是他派去談判的吳漢,這三個人都在數日前來到了汾陽縣。
很快,在數名親隨的行禮中,劉睿走入縣衙,一眼便看到了屋內的呂勇,劉睿快步走過去,拍拍呂勇的肩膀,笑道:“好久不見了。”
與呂勇打完招呼,劉睿又回身,在辛猛胸口輕捶一下,朗笑道:“朔方一戰之後,我們再也沒有見過。”
劉睿的熱情,使屋內的氣氛頓時好了很多,不久,辛猛和呂勇紛紛單膝跪下,向劉睿行禮:“我二人,願意跟隨主公。”
“我們都是老朋友了,何必如此客氣。”劉睿上前拉起二人,笑道:“蓬勃再西凌井設下了重卡,我軍想要衝過去很難,所以我需要呂將軍的幫忙。”
呂勇的歸順,預示着蓬勃的後院丟了,這也是劉睿爲什麼在這個時候才考慮說服二人來降,如果這步棋走的過早,會讓蓬勃提高警惕,而此時,大戰在即,劉睿臨時拉攏呂勇,使得蓬勃腹背受敵,這時,呂勇走上前,朗聲道:“主公需要我做什麼?”
“你手下有多少兵馬?”劉睿看着呂勇,笑道。
“三萬兵馬。”呂勇說的斬釘截鐵,不久,呂勇又道:“如果將軍有需要,我立即趕回去,率兵南下進攻太原。”
劉睿微微搖頭,笑道:“三萬兵馬,可以作爲奇兵,我準備分三步走。”
劉睿看向衆人,辛猛的歸順,預示着孟津可以提前結束收復雲中,定襄和雁門的戰役,只要卡住雁門關,匈奴休想輕易南下,這也就無形中鞏固了劉睿的後院,想到此,劉睿看着衆人,繼續道:“我會帥主力沿着汾河南下,繞過羣山,從陽邑縣北山,一路平原,蓬勃便阻擋不住我的鐵騎。”
劉睿得意一笑,又道:“辛猛將軍,我希望你麾下的軍士能夠配合孟津將軍收復定襄郡和雁門郡,隨後從北面南下,卡住陽曲縣,等待我的命令,將來幷州收復後,我會讓你出任幷州的西部都尉。”
辛猛沒想到劉睿會給自己如此高的爵位,他立刻朗笑道:“願聽主公號令。”
這時,劉睿的目光落在了呂勇身上,笑道:“呂將軍,我希望你能率兵東進,拿下代郡,打通我東進的道路,我一樣會在收復幷州後任命你爲東部都尉,將來抵禦匈奴的重任將會落在你二人身上。”
呂勇抱拳唱諾,劉睿微微點頭,此時他已疲憊不堪,這些日子的急行軍,穿山越嶺,劉睿着實累了,便有氣無力的道:“汾陽縣的駐防與佯攻太原郡的重任,就由王霸將軍來執行吧,我給你一萬兵馬,等我正式攻打太原的時候,我會給你消息。”
王霸唱諾,衆人紛紛離去了,屋內再次變得安靜,葛昕與鄧禹,吳漢沒有離去,他們依然站在原地,這時,劉睿笑道:“都坐下吧。”
幾名親兵拿來軟墊撲在地上,這時,葛昕笑道:“主公這是聲東擊西,其實是想斷絕蓬勃上黨與太原的聯繫。”
見葛昕看透了自己的計策,劉睿朗笑道:“什麼都瞞不過軍師啊。”
衆人哈哈大笑,這時,鄧禹疑惑道:“主公既然決定東進,爲何要選擇代郡呢?我覺得,不如從上黨郡東進,直逼劉子輿都城邯鄲,這樣勝算會很大。”
見鄧禹只考慮劉子輿,卻不考慮銅馬軍,不由輕嘆,無奈道:“先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劉睿聲音有些沙啞無力,停了片刻,劉睿才繼續道:“我之所以捨近求遠,是擔心銅馬軍趁機入幷州,我軍兵力不足,想要兩線作戰難度很大,雖然與赤眉軍達成了協議,但他們未必會乖乖就範,一旦有機可乘,他們一樣會跨過黃河,襲擾我軍,所以••”
劉睿後話沒有說出,鄧禹微微嘆息,卻在這時,劉睿又說道:“但我進兵銅馬軍,卻只需要四萬兵馬即可,也就是說,我會收並辛猛和呂勇的一半軍馬,再從身邊調走一萬,這樣,我便有能力從代郡東進,而先生,我想任命你爲行軍司馬,替我帶領剩餘的三萬兵馬,從上黨東進,沿着朝歌向北推進,雙面夾擊,奪取幽州。”
鄧禹沒有想到,劉睿會讓他親自帶兵出征,他一直以爲,劉睿是用他來當參謀軍師,沒想到,自己也有從戎的一天,鄧禹感動的雙眼微紅,立刻跪在劉睿身前,哽咽道:“願爲將軍效死。”
劉睿點頭,扶起鄧禹,撫慰道:“一切都是後話,我們先不提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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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凌井,是汾陽越過北山的一條重要道路,道路寬敞,但並不平坦,這是一條十分難行的道路,故此,蓬勃在這裡駐紮了一萬兵馬,並建起了三人高的土牆和數十座瞭望塔,這樣,西凌井便成了不可逾越的一道坎。
蓬勃此時在親隨的護衛下來到西凌井,他看着眼前防守嚴密的關卡,心中洋洋得意,一旁,軍師秦豐和副將蔣宇緊緊跟隨,秦豐看着前方,感覺有什麼東西再動,他不由得伸手指向了前方,疑惑道:“將軍,看,那是什麼?”
蓬勃也發現了前方的異樣,此時秦豐問起,他便也凝神看去,不久,蓬勃終於看清,那是軍隊行進捲起的塵土,如此看來,漢軍已抵達汾陽縣,他與劉睿之間的戰爭要打響了。
雖然眼下,劉睿的實力遠遠超過自己,但戰爭不到最後一刻,是分不出輸贏的,如此想着,蓬勃將目光緩緩落向身後的蔣宇身上,冷笑道:“調三千弓弩手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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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漢軍緩緩行進在山道之中,這條道路還算寬敞,就是略顯陡峭,而且,上山下山,異常難行,但好在王霸只率領了五千兵馬,還都是騎兵,速度上並沒有太大耽擱,此時已快接近晌午,終於在不遠處,看到了層層土牆,這是蓬勃軍的關卡到了。
劉睿給自己的指示是佯攻,這樣,王霸就會打這場仗了,他此時已搭起眼簾,距離敵軍不足十里,他便回身下令:“紮營。”
很快,一支支隊伍開始去山中伐樹,準備紮起大營,而王霸卻帶着五百弓騎直奔蓬勃軍卡,在百步外射箭,箭射完,王霸便回營休息,喝酒吃肉,生活異常瀟灑,再過三天,另外五千援軍便會抵達,屆時,王霸將會再次佯攻蓬勃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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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頭山北面,一支六萬人的隊伍緩緩前行,隊伍延綿百里,捲起陣陣塵土,在羊頭山上,一口烽燧緩緩燃起,青煙梟梟,直奔青天,在不遠處的涅縣,數名斥候急速奔出,他們直奔上黨郡的郡治長子縣而去。
而羊頭山北面的隊伍卻沒有南下的意圖,他們緩緩向北行進,爲首一波五千人的騎兵隊踩踏着大地,急速奔馳,他們的主將是剛剛來投靠劉睿的劉隆,官拜騎都尉,此時他的目標便是這次主攻太原的唯一一道屏障陽邑縣。
隊伍的奔騰聲如天邊炸雷,大地都在顫抖,不久,一座四層樓高的城牆漸漸映入劉隆的眼簾,他漸漸減緩馬速,雙眼凝視着不遠處的城池,眼中露出了輕蔑的目光,身後,騎兵羣漸漸列陣,百餘隻託載大鼓的馬車也開始緩緩敲響“咚咚”
劉隆雙腿用力,戰馬緩緩向前又行進了幾步,這時,兩千騎兵從馬車上卸下雲梯,還有一支部隊開始陸續組裝攻城錘和投石車,異常忙碌,而不遠處的城樓上,一名將領憂心忡忡的看着城下,陽邑縣守軍僅有七千人,而主力部隊卻在太原,如果他們得知消息南下增援,最快也要兩個時辰,而眼前這支河北最精銳的部隊卻已在準備攻城了,將軍眼中漸漸露出懼怕之色。
這名將軍的名字叫劉植,曾是王安麾下的獵鷹將軍,但王安兵敗後,他便委身投靠了蓬勃,因爲他知道,新朝氣數已盡,與其戰死,不如找個強大的勢力繼續活下去,可今天,他終於看到,河北劉睿的名聲真不是蓋的,他的兵馬何其精銳,從城下這支隊伍便可看出,這支部隊訓練有素,不是一支普通的隊伍,想到此,劉植看向城下,大聲呼喝:“城下的主將何人,可否出來答話。”
這時,劉隆馭馬而出,看着城上,嘲笑道:“有何話說,請便。”
劉植心中不悅,但他不敢表現出來,大軍兵臨城下,他只有兩條路,要不戰死,要不投降,但蓬勃的氣勢已盡,而劉睿卻是南陽劉氏的後人劉秀,如果投靠他,興許會有一個好的前景,想到這,劉植朗聲大喝:“請轉告劉睿將軍,我願舉城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