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寬寬的馳道上,一隊百餘人的隊伍緩緩前行,爲首之人,乃是劉演,在他身旁,劉睿,鄧禹和李通緊緊跟着,還有數人,乃是劉演心腹,其中一人乃是朱佑,與劉秀自幼相識,雖然劉睿沒有那段記憶,但這幾日也曾與朱佑多次攀談,彼此還算熟絡。
姐姐劉元想要給劉睿介紹婚事,儘早給劉睿安個家,雖然劉睿暫時沒有成家的打算,可長兄劉演卻毅然支持姐姐劉元的做法,故此,劉睿也無法拒絕,但今天北上新野縣,主要目的並不是相親,而是應穰縣名士蔡升的邀請,前去赴宴,據劉演介紹,蔡升今年四十多歲,人人俗稱他爲‘蔡公’。
此時隊伍已緩緩越過唐子鄉,再行七十里,穿過淯水,便能抵達新野縣,在隊伍之中,有一輛馬車,車內坐着劉睿的妹妹劉伯姬,此時劉伯姬已掀開車簾,看着前面騎馬的哥哥劉睿,嬌笑道:“哥哥,聽說陰麗華長得十分貌美,估計你這次相親一定會動心。”
劉伯姬所說的陰麗華就是新野縣富豪陰公之女,此時聽妹妹語氣中有調戲之意,劉睿減緩馬速,待馬車行到身旁,才馭馬前行,看着劉伯姬,嗔道:“你在胡鬧,我派人送你回家。”
“別別別”劉伯姬連連搖手,又道:“好不容易出來,就讓我也見見未來嫂子吧?”
說完,劉伯姬蓋上車簾,咯咯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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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野縣依山傍水,是一處屯兵的好地方,在縣城內,一座高大的宅院,這裡就是穰縣人蔡公的府宅,府宅門口,鄧晨已等候多時,不久,遠處一隊人馬行來,大概三十餘人,爲首之人正是劉演,看到他們,鄧晨大喜,趕忙迎去,快到近前,鄧晨笑道:“大哥,你們來的好晚。”
劉演此時已跳下馬,無奈道:“小妹伯姬也要前來,路上耽擱了一會。”
鄧晨搖手笑道:“無妨,我們進去吧。”
衆人點頭,這時,鄧晨看到了不遠處的鄧禹,先是一愣,隨即見他跟在劉睿身後,心中明瞭幾分,走過去見禮,笑道:“原來鄧先生已出山,真是可喜可賀。”
鄧禹也回禮笑道:“鄧兄客氣了。”
二人略微行禮,向蔡府內緩緩行去,府衙內共有三座大院,分別是前院,後院和偏院,今日鄧公設宴之地選在偏院之中,內有小池塘和假山涼亭,風景十分優美,再加南方氣候溫和,不似北方那般寒冷,故此,庭院中隱約可以聽到鳥兒脆亮的叫聲。
這時,一名管家迎來,向鄧晨與劉演一一見禮,唯獨到劉睿時,管家不認識,只得尷尬問道:“不知這人是••”
管家不認識劉睿也屬正常,畢竟劉睿多年不曾歸家,此時劉演已指着劉睿,笑道:“這是內弟劉秀,劉文叔,半月前剛剛歸家。”
“原來是劉公子,失禮失禮,請大家隨我道偏堂歇息。”管家略略側身,引衆人沿小道向偏院走去。
蔡公在南陽郡名望甚高,也屬新野豪門,府宅大而氣派,此時衆人隨着管家來到偏堂,堂內坐着七八人,個個打扮斯文,衣着華麗,見劉演等人入內,大家一起起身,向劉演等人略略施禮,不久,偏堂內響起一人渾厚的高喝聲:“蔡公道。”
很快,一名四十餘歲的中年人緩步走入,他頭戴大兜帽,手拿掌扇,腰扎白球帶,腳踏黑霧靴,他就是蔡公,在兩名丫鬟的陪侍下,走上主位,向衆人一一見禮,才緩緩坐下,開口笑道:“年夜剛過,找大家來聚聚。”
話音剛落,坐中一人,起身笑道:“蔡公何必如此客氣,我等前來叨擾,還望蔡公多多海涵。”
“客氣客氣。”蔡公爽朗大笑,不久,蔡公目光在衆人身上一一掃過,看到劉睿是,不禁訝道:“這位小兄弟是?”
“這位是小弟劉秀,剛剛從河北歸來。”
劉演慌忙起身,給劉睿引薦,這時,蔡公微笑道:“無妨,既然能來,便是朋友。”
此時,坐中一人驚訝道:“劉秀?你們可知,如今天下盛傳讖語,言劉氏興,李氏撫,這劉氏,指的就是劉秀。”
這句話引起衆人譁然,不久,一身穿黑色錦袍的中年文士笑道:“非也非也,如今天下所傳讖語之意,指的是當朝國師劉歆,他已更名爲‘劉秀’。” (注:加‘’符號的劉秀指劉歆。)
“這倒也是。”一人起身,又道:“比學問,無人能及國師‘劉秀’,比官位,國師‘劉秀’又首屈一指,興許他日能替代新朝之人,必應在他身上。”
“我不認同張先生之說!”又一人起身,衆人目光皆向此人望去,此人身穿赭色大氅,手拿白色掌扇,輕搖兩下,笑道:“國師‘劉秀’雖然文采出衆,奈何王莽篡位,他委身相依,白白將漢室江山斷送給新朝,雖然他也是漢室宗親,卻爲天下人所恥。”
“好!”這一句言論說出,引來衆人叫好聲,不久,蔡公有些惶恐道:“房公怎不避聖上忌諱,若被人聽去,必遭來滅門之禍。”
“蔡公何必如此膽小。”房公不悅冷哼。
被房公駁斥,張先生不禁怒道:“依你之言,讖語不落在國師‘劉秀’身上,又會在何人身上?”
“安知非僕?”劉睿爽朗大笑,起身又道:“國師劉歆,不顧先祖顏面,委身侍賊,晚年必不能善終,公何以爲此等人說情?居然還振振有詞?”
“你••!”張先生氣的面色發青,一時語塞,劉睿又道:“如今天下分崩,四方雲起,正逢亂世,各路梟雄紛紛崛起,新朝不久必亡,不出十年,真主必然出現,爾等何必在此妄加猜測?”
劉睿的一番言辭,着實聽得衆人熱血沸騰,李通更是佩服自己的父親李守慧眼識珠,居然能看出劉睿身上的梟雄之氣,此時劉睿已氣魄壓倒羣儒,盡顯英雄本色,使李通也不由得喊了一聲:“好!”
不久,劉睿毅然起身,大步向堂外走去,屋內隨之變得安靜,不久,鄧禹,李通,鄧晨,劉演等人紛紛起身,向蔡公等人行禮,紛紛離去。
“安知非僕?”蔡公若有所思,從劉睿身上,他看到了王者應有的霸氣,也許,讖語所指之人,真的就是南陽劉秀,一個平凡無奇的少年,不知過了多久,坐中一人乾咳一聲,無奈笑道:“蔡公有所不知,劉秀此人,乃是河北抗敵英雄劉睿,多次智破匈奴,在河北已深得人心。”
“原來如此。”蔡公目光漸漸變得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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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府外,劉演大呼:“痛快!”,不久,劉演看向劉睿,朗笑道:“南陽有名的數位儒士與豪門紳士,今日皆被你的‘安知非僕’搞的不知所措,讓爲兄感到心中暢快。”
劉演再次大笑,不久,劉睿歉然笑道:“讖語只是一種謠言,不足爲憑,哥哥不必在意。”
劉演微微點頭,這時,鄧禹來到劉睿身旁,無奈道:“主公今日鋒芒畢露,不久,南陽郡便會傳得沸沸揚揚,半月後,恐怕全國都會知道主公今日之言,爲今之計,我們只能加快起義步伐。”
鄧禹的分析不錯,劉睿今天的言語,已公開向朝廷叫板,恐怕安穩的日子已不復存在,想到此,劉睿有些擔憂五原郡,王安會不會提前向自己下手?想道這,劉睿憂慮道:“王安在河北屯有十萬大軍,聽說朝廷還會派兵北上,如此一來,王安會不會向我下手?”
“主公莫憂,有葛昕坐鎮河北,五原郡暫時不會有事。”
半響,劉睿微微點頭,這時,劉演來到劉睿身旁,輕拍劉睿肩膀,慨然道:“有你支持兄長,何愁大業不成?他日推翻新朝,哥哥一定推你上位。”
“萬萬不可!”劉睿慌忙搖手,無奈道:“我若一心想要謀取爵位,又何必南下與哥哥相會,請哥哥勿疑!”
這句話劉演的確想試探劉睿,此時見劉睿拒絕,劉演心中暗喜,臉上未展露半分,大笑道:“既如此,哥哥也不會虧待你。”
不久,鄧晨緩緩從蔡府走出,見劉演和劉睿等人在府門外等侯,便上前笑道:“秀兒今日一番言語,可謂壯哉!“
停了下,鄧晨又道:“我今日家中宴請陰氏父女,此時應該已到府內,我們不如回去吧。”
“也好,我道要看看,那個陰麗華能否配得上我們秀兒。”劉演話音剛落,引來衆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