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怏怏離去,董忠看着桌案上擺放的戰報,狠狠一拍,怒道:“只有十萬軍隊讓我駐守幷州,這仗怎麼打?”
正愁苦間,一名都護走入帳中,行一軍禮,朗聲道:“大帥,花都尉求見。”
董忠回頭凝視都護,自言道:“花玉樹?他不好好守着五原郡,來我這作甚?”
思慮片刻,董忠朗聲道:“讓他進來。”
都護離去後,董忠將戰報拾起,恰巧,花玉樹快步走入,朗聲道:“末將花玉樹,參見大帥。”
董忠微微點頭,笑道:“來的正好,省着我讓人給你送去了,你看看朝廷剛剛發來的戰報吧。”
花玉樹接過戰報,小看片刻,雙眉緊皺,厲聲道:“匈奴人動作如此之快,已有這麼多郡縣告急?”
片刻後,花玉樹看着董忠道:“大帥,這一戰若是戰敗,三輔震動,匈奴會長驅直入,直逼長安。”
董忠無奈搖頭,“我也知道,但這一戰我們必須打,否則,我們一旦退守小亞關,匈奴西進和東進的道路便會暢通,平定縣也會吃緊,我最擔心的,是匈奴沿着西河郡南下,那樣,他們會在明年開春打入河東,三司不穩啊!”
花玉樹驚訝,沉吟良久,囁嚅道:“那大帥不打算集合優勢兵力對抗匈奴嗎?”
董忠搖搖頭:“五原郡不能放棄,他是扼守匈奴東進的必經之路,也是本帥插進匈奴後方的一個楔子,堅決不能丟!”
片刻,董忠笑語花玉樹道:“你今天來找本帥有什麼事?”
花玉樹這纔想起自己有事稟報,整理一下思緒,輕聲道:“大帥還記得一月前小亞關被圍之事嗎?末將已經查明,報信給匈奴的是廉丹麾下一名屯長,叫房毅,他的父親是朝中執金吾房安。”
董忠驚訝,這件事果然與廉丹有關,一個小小屯長又何以知道自己的行進路線,想到此,董忠恨恨道:“那房毅抓到了嗎?”
花玉樹搖搖頭,嘆道:“我下午去抑虜據點,那個叫房毅的人已不知所蹤,他還有個哥哥在廉丹麾下擔任軍司馬,我本想抓他,但事態嚴重,還是決定請示大帥之後,在動手抓人。”
董忠沉思片刻,輕聲道:“大戰在即,不可隨意抓人,這事緩緩,找到房毅再說,你現在立刻趕回五原郡,加固城防,千萬不可大意。”
花玉樹微微點頭,準備離去,這時賬簾掀開,一人緩緩走入,董忠詫異,何人能不通報便進入大帳,凝神看去,原來是左將軍婁奔,他何時回來的?
“婁奔參見大帥。”
婁奔行一軍禮,走到董忠身前,笑語道:“大帥吩咐我的事已經辦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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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二十萬匈奴遊騎屯駐在納野平原,帳篷連綿不絕,木柵延伸萬里,每百人一隊的匈奴遊哨馳騁在納野平原上,馬蹄聲聲。
大單于大且渠輿坐在大帳中央,手舉酒杯,一飲而盡,環視衆人,笑道:“我匈奴已近百年沒有如此大規模的戰爭了,這一戰,我們將揚名亙古,完成祖先未完成的遺願,創立大匈奴帝國!”
衆人鬨笑,坐在大且渠輿下首有兩人,一人是左賢王木訥,是大且渠輿的長子,另一人是右賢王奢糜。
在下面是大且渠輿的次子丹尼,左蠡王耶爾多,還有一些部落首領和酋長,幾名匈奴最驍勇的將軍們。
左蠡王耶爾多因督戰不利,已被大且渠輿下令,割掉右耳,以示嚴懲,並命自己的長子左賢王木訥接替督軍之職,總領戰局,統帥三軍。
木訥爲人機警,果斷,好謀略,常讀四書五經,熟讀兵法,言:“身在亂世,當建不世之功!”
大且渠輿也正因如此,特別器重自己的這個兒子,封他爲左賢王,將來可以接替自己單于之位。
此時帳中一片歡笑聲,只木訥看着手中酒杯,表情僵硬,久久不語,待歡笑聲停止後,才顧語衆人道:“我軍雖已攻克數郡,佔住納野平原,但遼遼北方,尚有帶甲士數十萬,想徹底瓦解新朝,並非易事。”
當衆人目光都投過來時,木訥已起身,走到大帳中央的地圖前,指着地圖道:“我已派細作滲入新軍,得知此次與我軍鏖戰的主帥是大司馬董忠,副將是婁奔,在抑虜據點屯兵的是寧史將軍廉丹,東面,一直鎮守五原郡的主將是忠義左都尉花玉樹。”
衆人驚訝之時,木訥口吻變得嚴厲,厲聲道:“我已有了詳細的作戰計劃,請父汗批准我揮軍南下。”
大且渠輿雙目凝視着地圖,朗聲道:“你有何良策,說來聽聽。”
木訥向耶爾多遞個眼色,耶爾多雙手擡起,擊掌三聲,兩名親衛立刻將一名狼狽不堪的漢人帶入大帳,木訥走到漢人身前,用手托起他的下巴,獰笑道:“此人是廉丹麾下的屯長,房勇,他有個哥哥,是二營軍司馬房毅,我想以此爲突破口,拿下抑虜據點,清掉南下的阻礙,然後分兵三路,大舉入侵。”
耶爾多也在這時起身,走到木訥身邊,右手撫胸,給大且渠輿行禮,朗聲道:“大單于,請准許小王追隨木訥王子,揮軍南下,將功贖罪。”
大且渠輿此時已端起酒杯,清抿一口,朗聲大笑,道:“木訥,把你的具體方案說與我們聽聽,本汗很感興趣。”
木訥走到地圖前,整理一下思緒,朗聲道:“首先,我決定奇襲抑虜,攻克抑虜後,我軍將無掣肘,便可大展手腳,首先,我會派兵攻打五原郡,打通東進的道路,董忠若知我攻打五原郡必然會派兵往援,我會在途中吃掉這支援軍,並揮軍南下,鏖戰董忠。”
說到此,木訥十分激動,凌厲的目光掃向衆人,朗聲道:“董忠兵敗,小亞關不日必可攻克,那時,我軍兵分三路,一路走定襄,入幽州,一路西進,入北地,定涼州,一路走上郡,攻雕陰邑,雕陰邑若下,新朝不攻自潰!”
“好!”
大且渠輿朗聲大笑,繼續道:“我有此兒,何愁大業不成?”
木訥走到大且渠輿面前,用手指着房毅道:“父汗,我已有破抑虜據點之計,請父汗聽我細細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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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亞關已擂鼓多時,數千士兵列隊整齊,軍號聲聲,刁護帶領謀士終帶和數位軍司馬來到關前,行軍禮,目視着一批批新軍士兵緩緩向關外馳去。
旌旗蔽日,一隊隊遊騎如流星般疾馳而去,片刻,一身穿金色鎧甲的少年走出旗門,身後幾名親隨緊緊跟隨,直奔刁護而去,快到跟前時,刁護帶人單膝跪地,朗聲道:“小亞關守將,戍己校尉刁護,參見王爺。”
少年乃是新建王王安,奉命來前線督軍,得知匈奴二十萬鐵騎已踏入朔方境內,且有多個散落部族侵擾涼州,幽州等地,戰況十分危急,警報如雪花般來報,便馬不停蹄,向董忠大營馳去。
此時刁護率衆迎接,王安不得不出來與他閒說幾句,便馭馬前來,到跟前,把手向上一揚,凌厲的目光落在刁護身上,朗聲道:“刁校尉起來說話。”
“謝王爺。”
刁護起身,走到王安馬前,雙手抱拳作揖道:“王爺一路舟車勞頓,進關小息片刻,再走不遲。”
見刁護如此會來事,王安很滿意,笑着搖搖頭:“前線軍情緊急,本王已無暇歇息。”
王安環視小亞關片刻,用手指着小亞關道:“一夫當關,萬夫莫敵,此關果然險峻。”
笑了笑,王安繼續道:“還望刁校尉助本王守好此關,此關不丟,匈奴鐵騎就休想安心南下。”
刁護朗聲唱諾,王安調轉馬頭,帶領親隨,向小亞關外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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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陽昃下,戰鼓雷鳴,軍號齊齊吹響,營門開處,五千遊騎向營外奔出,分列兩旁,旌旗蔽日,片刻,董忠率領麾下數人駕馬馳出,來到隊伍最前方,下馬而立。
遠處,一隊隊騎兵緩緩向大營行來,一杆大纛迎風招展,上面明朗朗一個王字,大纛下,王安目視遠方,看着不遠處的大營,旌旗蔽日,戰鼓雷鳴,數千騎兵整盔貫甲,殺氣騰騰,好陣勢!
片刻,董忠牽馬直奔王安行來,快到近前時,董忠率先下跪:“幷州都督,大司馬董忠參見王爺,願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董司馬請起。”
王安跳下馬,扶起董忠,笑語道:“大司馬率軍北上,力戰匈奴,爲國盡忠,我當上表朝廷,爲大司馬錶功。”
董忠微微一笑:“多謝王爺。”
寒暄片刻,倆人登上馬,向大營行去,行進中,王安仔細觀看大營佈局,外圍是一架架鉅鹿,鉅鹿之內有木柵,木柵之內有哨塔,佈局嚴謹,守衛森嚴。…
穿過一座座營寨,不消片刻,已來到中軍大帳,帳內數個碳鍋已經架起,十分溫暖,王安大步走到桌案旁,緩緩坐下,下首數人單膝跪地,朗聲道:“參見督軍。”
進入大帳,王安就是以一名督軍的身份來到軍前,雖然主帥依然是董忠,但關鍵時刻,王安卻有着最終決定權,此時衆人給他行禮,王安目光凌厲的掃視衆人片刻,朗聲道:“都起來吧。”
“諾。”
衆人起身後,王安目光落到董忠身上,厲聲道:“匈奴南侵,已有月餘,朝野震動,父皇命本王前來督軍,目的大家都應該清楚,時間緊迫,希望大家能多獻計策,助本王蕩平匈奴,安我北方江山。”
“王爺英明,匈奴必敗。”
山呼海嘯般的奉承使王安有些反感,他猛一拍桌案,厲聲道:“本王不喜歡那些阿諛奉承之輩,只希望諸位能獻計獻策,爲我大新多謀福利,蕩平天下蠻寇!”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