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睿爲還劉雅人情,情願受她一劍,傷勢嚴重,被迫停留在蒼松縣養傷,時光倏忽,眼看就要過年,劉睿乃乘坐馬車,帶着劉雅一起返回武威郡,準備在武威過年。
郡守府內,劉雅看着舊日的府宅,父親死後,這座宅子已不屬於自己,他現在是劉睿的家,看着冬天凋零的樹木,劉雅眼淚不受控的留下來,一旁,雅紅輕嘆一聲,取出錦帕,爲她擦淚,本想安慰幾句,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倒是蔡羽先開口說道:“小姐別傷心了,亂世之中,又有幾人能夠真的取得勝利,活到最後,劉將軍雖然逼死老爺,卻也是必不得已,小姐••”
雅紅輕輕推了蔡羽一下,蔡羽沒敢繼續說下去,這時,劉雅回身看着蔡羽,無奈道:“我已不再恨他了,倒是他,受了那麼重的傷,還要趕來武威郡。”
見小姐心情緩和,雅紅長舒口氣,笑道:“我聽說,劉將軍是爲了小姐,才強忍着痛,趕來武威郡的,明年大軍東進,可能就要離開這裡,他希望小姐能在家中過年。”
“這份心倒是難得,唉••”劉雅輕嘆一聲,看着遠方,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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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威郡郡城內,一隊騎兵緩緩行駛在街道上,爲首一員戰將,身穿白色狼皮襖,頭戴襖帽,笑看沿途風景,他就是右蠡王奢糜麾下的骨都候察爾豺。
此時新年將至,按照漢人的習俗,這是一個大節,而對於奢糜來說,這是與劉睿加深感情的最好機會,尤其在他與木訥爭奪王位的關鍵時刻,只要劉睿不趁機北上,奢糜完全有信心擊垮木訥。
穿過兩條街道,來到了郡首府衙,察爾豺身後的一名親隨馭馬而出,來到府門前,向把守府門的軍士說道:“我們是右蠡王奢糜的使者,請求拜見劉睿將軍。”
守門軍士上下打量來人一眼,朗聲道:“請稍等一下,我去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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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守府大堂,劉睿強忍疼痛,在親隨的攙扶下,坐在了主位上,此時他的傷口已微微癒合,只要不出大礙,再有一個月,便可以下牀行走。
屋內很靜,所有人都沉默不語,只有碳鍋燃燒的噼啪聲,不久,門外傳來親隨的高喝聲:“匈奴使臣到。”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察爾豺在一名親隨的陪同下走入大堂,右手撫胸,朗聲道:“匈奴右蠡王奢糜麾下骨都候察爾豺參見劉將軍。”
劉睿爽朗的笑聲響起:“察爾豺將軍不必多禮。”
察爾豺再次向劉睿虔誠的行一禮,才緩緩說道:“再過幾日,便是漢人的大節日,我奉右蠡王之命,前來給劉將軍送份禮物,希望劉將軍能不忘他日的盟約,使兩國依然保持着往日的友好。”
劉睿微微點頭,卻不小心扯動了傷口,臉上冷汗直流,強忍着笑道:“只要你家右蠡王不忘舊約,我劉睿又怎會輕易背棄?”
察爾豺似乎看出了劉睿有傷在身,便微笑道:“那多謝劉將軍了。”
這時,一名親隨快步走入,再劉睿耳邊悄悄說了什麼,劉睿一驚,看向察爾豺,無奈道:“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恐怕不能陪察爾豺將軍了,我會安排酒席,爲察爾豺將軍接風。”
“不敢勞煩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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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事堂內,劉睿緊繃着臉,看着地圖,一旁,葛昕與鄧禹分站兩側,不久,葛昕長嘆一聲,無奈道:“主公,酒泉還沒有穩定,蓬勃雖然暫時敗退,遲早會捲土重來,如果揮兵南下,一旦隗囂反叛,我們將無退路啊!”
葛昕的擔憂不無道理,但王莽忽然下令集結全國兵力,已百萬爲數,這是魚死網破的節奏,如果自己不揮軍南下,增援劉演,恐怕南陽一帶,將會有一場惡戰,勝敗不可預測,想到這,劉睿心中舉棋不定,卻在這時,鄧禹來到地圖前,朗聲道:“主公,南陽若敗,我們就等於丟了根基,沒有根基的大殿建得再高,又有什麼用呢?”
鄧禹一句話,點醒了劉睿,是啊,自己是南陽漢朝的太常偏將軍,奉旨出師,名正言順,天下歸心,若是丟了根基,又有多少人願意背上反叛的逆名,與朝廷爲敵呢?自己又怎麼對得起跟隨自己身經百戰的將士們呢?
許久的沉默,劉睿終於下定決心,他緩緩拿起桌上的令牌,看着身旁的地圖,心中急速盤算,不知過了多久,劉睿終於下定決心,看着衆人,朗聲道:“衆將聽令!”
“譁”衆人紛紛跪地:“願聽主公號令。”
“王宏,我認命你爲涼州兵馬使,韓愈爲參謀,率兵兩萬,鎮守涼州,收復酒泉郡的任務,由你負責。”
王宏與韓愈走出,單膝跪地,朗聲唱諾,看着劉睿犀利的眼神,王宏心中輕嘆一聲,他沒想到,劉睿會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自己,尤其是在兩軍剛剛大戰之後,自己剛剛歸附,便手握一方軍權,但同樣,劉睿也會將王霸帶到南方,這是必然的,想到此,王宏朗聲道:“末將一定不負所望。”
劉睿點點頭,又看向銚期,令道:“銚期聽令,我認命你爲幷州兵馬使,葛昕爲參謀,率兵兩萬,鎮守幷州,如何擊潰蓬勃,如何收復幷州,由你全權負責。”
銚期跨前一步,單膝跪地,朗聲唱諾。
涼州與幷州是自己的起家之本,劉睿不能放棄,但南陽也要救,不管這一戰勝敗如何,自己必須放手一搏,想到此,劉睿環視屋內衆人,厲聲道:“其餘人回去準備,十天後,大軍開拔,從天水郡改道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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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劃過,落在皚皚白雪上,泛起淡淡幽光,顯得如此孤獨。
在後宅中,一處把守嚴密的住所內,劉睿右手拿着竹簡,聚精會神的看着,再門外十步外左右,劉雅癡癡的看着這所房子,劉睿即將再次南下,之所以要十天後出發,劉雅很清楚,他是爲了陪自己過完這個年。
從眼前劉睿的舉動看,他似乎沒有打算帶着自己一起南下,似乎,他對自己還有顧慮,可自己,已經不再恨他了,自己的仇人劉睿已被自己一劍殺死,眼前的這個人,是劉秀,不是劉睿。
心中雖然如此想,劉雅還是爲自己那日的魯莽感到後怕,若是那日自己真的殺了劉睿,恐怕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在屋外徘徊多時,劉雅終於鼓足勇氣,向前走去,可親隨卻各個冷臉,一名屯長擋住了劉雅的去路,冷冷道:“我家主公已經休息,姑娘請回吧。”
這些親隨都非常恨劉雅,劉睿險些喪命在她的劍下,此時劉雅見衆人不給自己通報,有些尷尬,想要回身離去,身後雅紅卻怒道:“你們幹嘛,我家小姐好心來看望你家主公,幹嘛不讓人進去!”
說完,雅紅想要闖進去,卻被數名親隨拉起人牆,擋住去路,那名屯長略顯尷尬道:“我家將軍有傷在身,真的已經休息了,姑娘明天再來吧。”
屯長說完,準備回去,這時,屋內傳來劉睿的喝問聲:“外面什麼事?”
屯長見驚動了劉睿,只得輕嘆,快步走入屋內,很快,他又再次走出,來到劉雅身前,冷冷道:“我家將軍讓姑娘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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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雅緩緩走入屋內,身後,雅紅緊緊跟隨,她輕輕拍了拍劉雅後背,以示鼓勵,劉雅微微點頭,向裡屋走去,這時,劉睿看到了走進來的劉雅,想要起身,可傷口被扯動,疼痛感遊走全身,劉睿咬着牙,又坐了回去,這時,劉雅快步走上前,扶住劉睿,自責道:“那日我太沖動,把你••”
劉睿右手擋住了劉雅的嘴,不讓她再說下去,這時,劉睿笑着打量劉雅,這個曾經任性的少女,何時變得如此猶猶豫豫,多愁善感?
短暫的沉默,屋內變得安靜,這時,雅紅笑着走上前,打破沉靜,笑道:“我家小姐親自做了兩道小菜,給將軍補補身子。”
雅紅端來餐盒,擺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又從餐盒內端出一壺酒,看着二人都不說話,便無奈笑道:“不打擾二位了。”
雅紅走了,劉雅再次變得沉默,不知多久之後,劉雅忽然擡頭,看着劉睿,急迫道:“不要把我一個人留在武威,好嗎?我已經沒有親人了。”
劉睿看着她楚楚可憐的樣子,不禁憐惜的撫摸着她的頭髮,長嘆一聲,點頭道:“我不會丟下你,記得曾經在朔方,我答應過你,會娶你的,請你相信我。”
時間彷彿停止了,劉雅看着劉睿,漸漸的將頭埋在了他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