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滿月之日,雲葉和金娥自然是要回去的。
此時天氣已經入冬,雲葉和金娥一商量,便打算早些回去。
寧寒知道此時雲葉的身子是最舒服的,也同意早點兒走,還可以多過幾天。
寧遠一聽便高興了,“我要去找哥哥姐姐!還能看妹妹!”
寧寧有些小鬱悶,因爲寧寒說“年底了,夫子要考驗功課,不能告假!”
雲葉看兒子可憐,但是也不想讓他養成隨便請假的習慣,道:“寧寧大了,弟弟妹妹都看着你呢。若是你隨便逃學不上課,以後弟弟妹妹都學你怎麼辦?夫子該打手心兒了!”
寧遠洋洋得意、小尾巴翹多高,寧寧則是一臉羨慕嫉妒恨。
寧寒道:“寧遠還小,不到學功課的時候,便可以跟夫子告假!等正日子了,我帶你回姥姥家,順便接娘和弟弟回來!”
一聽到底是可以回去一趟的,寧寧終於心理平衡了。
雲葉把寧寧摟在懷中,輕笑。
這孩子過了生日便整整六週歲了呢!還有寧遠,兩個孩子的生日差不多,到時候一起過個盛大些的!
商定好了,雲葉回來之前寧寧都住在寧府。王洲和衛讓留下,專職接送寧寧。
寧寒提前到寧府說了,寧夫人一聽雲葉又回孃家,十分不滿。
“這女人到底怎麼回事?一個鄉下破孃家,動不動便要回去。不孝敬公婆、不持家守業,真是沒教養!以後愛回便回,別帶我孫子,沒得把我孫子養成鄉下野孩子!她?最好一輩子住在孃家別回來!”
寧寒皺眉,道:“母親!這幾日寧寧住在這裡,你在孩子面前說話注意些。剛纔那話,更不許說。雲葉因爲有事纔回的。”
寧夫人怒:“有事!有事!也不知道到底是相夫教子之事重要,還是她孃家的破事兒重要?都是你把她慣得這樣!外面誰不說你怕老婆!還有,她跟着業善一年多,誰知道她跟那男人有沒有不清白?依我說,你早該休了她!”
原以爲自己說了這些,寧寒定會勃然大怒,豈料寧寒不僅未生氣,反而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寧寒俊臉緊繃,看着一臉惱怒的寧夫人,勸道:“母親,雲葉是個好女人,你爲何總是把她想得如此不堪?業善那人也光明磊落,兩人什麼也沒有!您以後絕不可再提此事!還有,雲葉這次回孃家,是因爲雲葉的妹妹生了孩子,頭胎要大宴賓客的。她是做大姐的,豈能不回?”
“再說,她嫁給我也有七年了,在西南四五年都沒有回過一次孃家,連家裡人一面都沒見過。我趕赴元國大戰之時,想把她送回孃家,她拒絕了。回來京城這兩年,也不過一年回去一次,擔心路上累着你孫子,這才住上十天半月。”
“母親,您生在京城、長在京城、嫁在京城,宮中的孃家隨時可回。而云葉呢?一個從未出過永安城的女子,爲了我,拋下母親、弟妹,嫁到了一千里之外的西南!母親,你可曾心疼過雲葉她是否想家?”
“將心比心,她回趟孃家又能如何?她嫁到了咱們家,本想着要孝敬您的,您給她機會了嗎?每次見面非打即罵,何曾給過她一次好臉色?!以後斷不可如此,您只記得她是我的妻子!我兒子們的母親!”
寧夫人張口結舌地道:“我……我什麼時候……對她不是罵就是打了!”
寧寒淡淡的,“這麼每天早早晚晚、城裡城外地來回奔波,苦的是她自己、是她兒子、是她男人,她豈會不心疼?若在城中再置房屋,大家更難看。母親,您只想讓我和兩個孩子住在這裡,卻從未說過接她回來!”
“雲葉嫁給我七年、兒子也生了兩個,沒有誥封也就算了,寧府是我的家,她卻沒住過一天!這些她都受了,更不曾在我面前抱怨過一個字!”
“雖說生在莊戶人家,也是父母千寵百嬌、弟妹愛戴敬仰着長大的。雲葉在京城如此委屈,她母親、弟妹知道了,能不心疼?明白我對雲葉好,雲家只當不知道!又有誰來找你理論?!”
“飯莊開業之時,岳母進京,於理您該去拜見,便是在飯莊裡見個面也是好的。您卻假裝不知,提都不曾提,雲葉未在我面前說過半個字!母親,您只怨她不孝敬公婆,可想過她心中委屈?”
“還有,您跟姨媽、月華在館子吃飯,她專程去了雅室,她需拜見姨媽還是需拜見月華?還不是因爲您這個婆婆在!別說您當時心裡不喜歡!她把您當成婆婆,給足了您面子,您卻從未把她當過兒媳!”
寧夫人又急又怒:“你只記得我對她如何如何不好,她做的錯事難道就少了?!哦,對了,上次在別院她拿瓷片威脅我,這事兒就該下大牢!是忤逆大罪要殺頭的!你怎麼不說?!”
寧寒見寧夫人依然如此,便有些冷了心,起身道:“這件事您要記一輩子是不是?她是有錯,起因卻是您說話不妥,辱了她的父母家人。”
“母親,還有一件事,寧寧和寧遠出生時離得遠,沒事先告訴您,是我的錯,跟雲葉無關。第三個孩子我這就跟您說,雲葉又有了身孕,已經四個月了。”
聽雲葉懷孕了,寧夫人心中倒是一喜,隨即便又惱了,猛地一拍桌子,怒:“既然有了身孕,更該呆在家裡好好養胎,幹什麼還回孃家?!幾百里路又天寒地凍的,路上顛壞了我孫子,看回來我不打死她!”
“母親!”寧寒忍無可忍,大吼一聲:“難怪她寧願天天顛簸受罪,也不提搬家!當着我的面您就如此……說這些話,您於心何忍?!”
寧夫人粉臉漲紅,怒:“寧寒!你這個不孝子!我這是爲了誰?還不是爲了寧家的血脈!爲了你!”
寧寒起身,俊臉上滿是疲憊,“若果真爲了我,便愛屋及烏、多疼惜雲葉!若做不到,我也不強求,一輩子便這麼兩處住着吧。”
寧寒轉身走了兩大步,突然站住了,冷冷地道:“宮裡送來的那兩個女人,您趁早打發走了。她們敢來糾纏於我,我一劍刺死她們!”
說完,頭也不回,大踏步走了。
寧夫人氣得陣陣發暈,看着寧寒的背影,拍着桌子大哭大叫。
“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啊,生了這麼個忤逆不孝的兒子!我做老家兒的,時時處處爲了他們,沒一個領情的,說來說去都是我的錯!啊……”
第二日寧寒便送雲葉和寧遠回村。
金娥當然也要回的。
業善跟金娥還算新婚,哪裡捨得分開?又無甚大事兒,自然一起回。
一羣人浩浩蕩蕩地出發了,因爲有禮物還有女人孩子,路上自然走得慢,事情也不急。一行人,慢慢悠悠權當出來郊遊,傍晚天都擦黑了才進村。
秦氏和段欣雨都等得急了,還以爲路上出了什麼事兒。
雲爭尚未回來,家裡的兩個孩子早就飛一般地迎了出來,聽說寧寧沒來,好遺憾得咧!
村裡的人過來瞧熱鬧的不少,侍衛們早就給孩子們發了糖瓜和點心果子,大家都十分喜歡。
見金娥扶着雲葉下馬車,雲葉小心翼翼的,秦氏眼睛多毒,立即便看出來雲葉腰身粗了。心中一喜,忙過來低聲問道:“葉子,可是又有了?”
雲葉有些害羞,金娥抿嘴笑:“到底是娘,一眼便看出來了。”
秦氏喜滋滋地握住雲葉的手,道:“那是,娘養過那麼多孩子,可不是一眼就看出不一樣來了。”
轉臉說金娥:“還有你,你也給我抓緊些!”
見金娥小臉通紅,秦氏也高興:“跟樑善兩個過得好嗎?”
金娥羞澀點頭。
自從金娥出嫁,這可是第一次回孃家,秦氏要問的多着呢。
村裡的嬸子、大娘也紛紛圍上來,問候雲葉。也有不少人拉着金娥問長問短的,金娥還有些害羞呢。
衆人簇擁着進了院子,塗嬸子送上茶水果子、擺了瓜子花生。
衆人都說不用,站着說了會子話,知道人家母女要說貼心話,還要做飯什麼的,也都散了。
段欣雨笑道:“娘,說話也不急在這一會兒,咱們先進屋,看外面冷。”
金娥忙道:“欣雨姐,你怎麼好像瘦了呀?該不是累的?”
段欣雨笑:“瘦什麼呀瘦?衣服穿得厚,顯得臉小了。倒是你,我看臉盤倒圓潤了些,可見樑老闆對你不錯。”
金娥便有些害羞,“什麼呀。”
幾個人說說笑笑地進了屋子,三個孩子早就在院中玩得大呼小叫了。
婉兒抱着孩子進來,四個孩子玩在一處,家裡更熱鬧了。
雲爭也很快就回來了,見過寧寒和業善,三個男人坐在一處喝茶說些閒話。
秦氏拉着雲葉和金娥問東問西,段欣雨說了一會兒話,道:“大姐、金娥,你們陪娘說話,我安排飯去。”
金娥被秦氏問得小臉通紅,聽段欣雨要走,也忙起身,挽住段欣雨的胳膊,道:“欣雨姐,我跟你一塊兒去。”
幾個人都抿嘴笑,段欣雨也不阻止,跟金娥有說有笑地進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