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沒來得及把燕窩粥送進去,就被使喚着去燒了熱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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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曠得久了,又受了傷,沒多久就繳械投了降。秦雲昭紅着臉在‘門’口接過了盆子,轉身掩了‘門’,狠狠瞪了沈謙一眼,嗔了一句“‘色’‘性’”,認命地取了帕子浸水給他擦洗;沈謙的傷口現在還不能沾水。
等到將他擦洗乾淨了,秦雲昭自己端了燕窩粥進去,見沈謙又是一飲而盡,一邊遞過手帕讓他揩嘴,一邊跟他商量:“我去叫他們準備馬車吧,在寺裡不能吃葷,也不好給你熬‘雞’湯補一補。還有菜團和湯圓,要不是你胡鬧,我這會兒指不定都能回去看到他們了。”
沈謙厚着臉皮任她埋怨:“好,媳‘婦’說怎麼樣就怎麼樣。”靖風教的,和媳‘婦’兒講理是永遠講不贏的,把握住男人的關鍵在於行動這一條‘精’髓就絕對不會讓夫妻感情出問題!
秦雲昭輕哼了一聲,剛站起身,就聽到王延在外面稟報:“公爺,夫人,侯威過來了。”
侯威是守在國公府的,這會兒過來,難不成是國公府還出了什麼事?那張‘玉’誠會有那麼大的膽子,敢撞到府裡去?
秦雲昭正在疑‘惑’,沈謙已經叫了人進來。
雖然剛從王延那裡得知夫人已經醒了,侯威這猛然間看到人,還是‘激’動萬分:“夫人你總算醒了!”
秦雲昭微微一笑,跟他寒暄了幾句,坐到了一邊。侯威連忙向沈謙稟報起來:“公爺,微風有消息過來,說這幾天您族裡有幾位族老聽了些攛掇,要過來依族規處置,而且看這時間,應該正是趕在您親迎那日過來。”
親迎之時,除了請父母上座喜堂,沈氏族中的族老們也是要請來喜堂觀禮的。沈氏一族並不在京都,而是在附近的另一座城裡,過來京都須得兩日。
這時間倒還真是掐得巧,剛好就是親迎那日族老們會趕到,要是當場鬧將起來,本就暗中被人取笑是荒唐的這一場親迎,怕是更加要烙上“笑話”這兩個字了。
“收拾東西,我們現在回府。”沈謙面‘色’冷了下來,“我倒要看看,誰敢鬧我的喜堂!”
侯威連忙聽了吩咐要下去,秦雲昭眼睛閃閃地又將他喚住了:“侯威,你傳話下去,我醒來的事,半點也不要透‘露’出去。”
侯威一愣,趕緊應了。沈謙目帶疑‘惑’地看向秦雲昭:“阿昭,你想要做什麼?”
秦雲昭含笑看了他一眼:“呆會兒再跟你說。
”
華靈將母親送給阿昭的那個膽敢背主的丫頭桔梗先帶回去了。鎮國公府的這一羣人收拾了馬車,一臉肅穆地從開元寺出來,往京都趕去。
秦雲昭住的禪院本就僻靜,昨夜裡的動靜又小,開元寺裡並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些什麼事。
見鎮國公一行板着臉走了,有沉不住氣的大和尚去問僧甲:“僧甲大師,那位秦夫人你可曾救醒了?”
僧甲卻雙手合什,淡然一笑宣了一句佛號,並不作答。
虞澤弘很快就收了信,沈謙護着秦雲昭又回府了,聽說那位僧甲大師雖然盡力施爲,但是秦雲昭那裡卻還是沒有起‘色’。虞澤弘不由嘆了一聲:“真是命啊,可惜了。”
馬車進了鎮國公府,一個時辰後又揚揚往元寶衚衕的秦府去了。很快就有消息傳了出來,鎮國公雖然請了幾位高僧一起祈福,奈何人難勝天,那位秦夫人依舊昏‘迷’不醒。
“閻王叫你三更死,哪會留你到五更啊。”酒樓上一些閒人搖頭嘆了聲,“聽說那位秦夫人有傾城之‘色’,哪怕就是這樣兒了,鎮國公也舍不下她,今天把她送回了元寶衚衕,已經決意兩日後正式親迎了。”
“聽說這位秦夫人的嫁妝還放在孃家呢,明天豈不是要擡嫁妝過去?”
“明天我們早些過來,也瞧瞧這會子秦家還會陪送多少嫁妝過來……”
張‘玉’誠坐在隔間裡支愣着耳朵聽着外面的議論,一顆七上八下的心慢慢安穩下來。
昨天夜裡他在城‘門’外沒有等到飛天鼠,就知道事情有變,連忙帶了人先躲回了府。等聽說鎮國公的馬車從開元寺回來了,他才使人去那邊探聽消息。
只是除了幾處打鬥的痕跡,其餘卻是什麼有用的消息也沒有探出來。
張‘玉’誠估‘摸’着是飛天鼠失了手,怕擔了事已經帶了人跑了,所以鎮國公府也沒有找到自己這裡;而那個下‘藥’的丫頭那裡,反正並不知道他這一頭,這一樁事算是個無頭的了。
見鎮國府和秦府那邊都只管張羅着擡送嫁妝和親迎的事,張‘玉’誠一直懸了一夜和大半天的心終於慢慢放了下來。雖然這邊沒有得手,但是那邊的暗子還是發了力,沈謙這一場親迎,也會是鬧出荒唐可笑的事的,姑且算是小小收了點利息吧。
秦家打發的居然是一百二十擡嫁妝,說是十里紅妝也不爲過,前頭幾擡嫁妝進了國公府,最後幾擡嫁妝還沒從元寶衚衕裡出來。
當先幾擡嫁妝上壓的磚瓦也看直了圍觀人的眼睛。磚代表着房產,瓦代表了地產,有好事者跟着數了數,‘私’下里不由咋舌。
見擡嫁妝的槓子大多是微微有些下彎的,知道里面都是實打實的東西,一街的人忍不住嘈嘈議論起來:“這位秦夫人再是原配,聽說現在的情況也是不大好的。這麼多嫁妝陪過去,秦家就不怕落不到他那兩個侄兒手裡?”
“唉,妻孝一年。也不知道一年以後,這裡面有多少東西會落到鎮國公的繼弦手上……”
無雙和夏雨包了間茶樓的雅室,聽着外面的議論,幾乎沒咬碎一口銀牙。鎮國公要繼弦她們管不着,可姑娘的嫁妝要有一絲半點被不相干的人拿了去,她們定是要那人吃多少吐雙倍出來!
紛鬧了一天,直到入夜元寶衚衕才安靜下來。
秦雲昭躲在內室逗着活潑可愛的侄兒,笑‘吟’‘吟’地跟哥哥嫂嫂說話:“這事兒反正就先這麼隱瞞住,無雙和夏雨那邊也不用急着通知,等明天過了我再叫她們來。”
妹妹再有主見,也是自己的妹妹,可一想着明天就要嫁出去了,秦思源心裡酸澀得難受。
明明在靠山屯兄妹兩個打獵爲生的日子彷彿還在昨天,一轉眼不僅自己成家生子,就是妹妹也要成了別人家的人了。秦思源說得兩句,心情就忍不住地難過起來。
想起自己失憶那一陣,給哥哥的信裡只是常規的報個安好,秦雲昭心裡就愧疚得要死,見哥嫂兩個說着說着又緊哽了嗓子,心裡更是不好過,只得訕訕地勸着:“哥,嫂子,我現在不是沒事兒了嗎,你們別這樣啊。”
秦思源狠狠抹了一把臉,瞪着妹妹教訓了一通:“再不許有這些事了!你以後還有什麼太子妃的恩情要還,拿哥的命去還!”
姚錦云爲了秦雲昭鋌而走險,以提前小產誣賴到安嫵身上,毀了安嫵打的如意算盤,這份情秦雲昭是記在心裡的,所以纔會仗着自己有功夫,冒充姚錦雲當人質。
只是沒想到當時張敏太糊塗和軟蛋,提前叫破了自己的行藏,被自己劫持的虞澤景又決然赴死,才導致了後面的一連串意外發生。
秦雲昭那一段不死不活的日子,也着實是讓她心裡像被捅刀似的難受,這時哪裡敢跟秦思源犟嘴,忙不迭地點頭應了:“哥你放心,我以後再不會了。我可捨不得菜團和湯圓呢,還有沈鬍子……”
她一時說溜了嘴,鐵心蘭正拭着眼淚,噗地一聲笑了出來:“沒臉沒皮的丫頭!”
秦思源臉‘色’也有些發紅,不知該氣還是該笑,最後還是伸手在妹妹發頂輕‘揉’了‘揉’:“都是當孃的人了……明天又要嫁出去了。”
這話怎麼聽怎麼怪異,秦雲昭硬憋着不敢出聲,到了晚間卻是翻來覆去有些睡不着覺。
按說孩子都生了,她也不該這麼矯情,可是,這還真是她兩輩子第一回嫁人,正兒八經地坐着‘花’轎出嫁。明天,沈謙就要迎娶她回去了……
第二天起來,秦雲昭不出意外地眼瞼有些發青,鐵心蘭忙叫二丫煮了兩個‘雞’蛋過來,親自拿帕子包了給她滾眼睛。
因爲要把消息瞞下,也沒有請什麼全福人來絞面開臉。秦雲昭本來顏‘色’就好,鐵心蘭親自上陣,給她綰了髮髻戴上一頂鏤金絲鑲紅寶的‘花’冠,薄薄抹了一層脂粉,細細畫了個淡妝,又幫着她把大紅繡金線牡丹的嫁衣穿上。
雖然在七月裡,嫁衣卻是裡裡外外要穿三層,好在屋裡頭放了冰盆,到時‘花’轎上也會放冰盆,秦雲昭感覺還算好。
聽鐵心蘭絮絮念着本來該是什麼什麼程序,秦雲昭不由後怕地拍了拍‘胸’口,要不是自己想到這計策,真要正兒八經地走親迎程序的話,怕是自己非得累死了。
‘門’外鑼鼓嗩吶齊響,吹打得熱鬧,不過因爲是補禮,到是沒有什麼攔‘門’催妝。
秦思源小心地將蓋了大紅蓋頭的妹妹背上了外面的‘花’轎,喜娘仔細將繡着金線“禧”字的轎幃遮好了,輕輕一擺手,‘花’轎就小心翼翼地擡了起來。
來的時候八個轎伕都被‘交’待好了,裡面的可還是昏‘迷’不醒的人兒,這轎子必須擡得平穩,半點也不許抖。擡得好有重賞,擡得不好,得罪了鎮國公,你就等着挨罰吧。
沈謙看着那頂大紅紗綢滿繡金魚鬧荷‘花’金銀圖紋的‘花’轎極平穩的擡了起來,雖然知道秦雲昭沒有事,可是心裡總是習慣地擔着心。
胯下的黑馬被洗刷得乾淨,鞍轡都是新換的一套,前來親迎的新郎倌一身箭袖長衫喜服,頭髮被一隻金冠整齊束着,下頷的鬍子剃得乾乾淨淨,一張臉如‘精’雕而出,成熟硬朗中透着說不出的一種清雋意味,加上一向嚴肅的臉今天少見的染上一抹笑意,烏黑深邃的眉眼帶出幾分飛揚的意氣,看傻了不少小媳‘婦’和小姐們的眼。
只是衆人看他,他卻不自覺,只頻頻回頭往那頂‘花’轎看去,目光滿是溫柔繾綣,讓不少包了茶樓雅室來看這一場親迎的貴‘女’們不禁羞紅了臉;原來那個一身煞氣、不苟言笑的鎮國公,居然也有這般柔情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