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脫口問道:“你爹就是唐紅鼻?”
“尼瑪才叫紅鼻。”他憤怒地罵道,“我爹叫唐紅弁,哪個王八蛋告訴你他叫唐紅鼻?”
“我管你爹叫紅鼻還是紅便,反正我聽說這麼個人,你既然是唐少遠那就是他兒子。”我不耐煩地說,“你既然有個這麼多錢的爹,怎麼拿着刀子跑到山裡來,到底想幹什麼?”
“你看我要做什麼?”
“我看你在做強盜!”
“做強盜?好,既然你認爲我做強盜,那我可真要做了,我要把你這個嘴臭的刁貨一刀砍了,扔進溪裡去!”他一邊威脅一邊揚着手裡的刀。
我突然醒過神來,這個狗東西之所以纏着我,不是沒有原因的,他不是盲目地針對我,肯定看到了什麼。
我也不跟他磨嘴皮了,轉爲平和地問:“唐少遠,你難道認得我?”
“老子不認得你是什麼鬼,所以老子纔要問你呢。”他兇巴巴地說。
“別開口老子閉口老子,不會說人話嗎?”我訓了一句,又問道,“我跟你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又自稱是唐少遠,唐家家資過億,你也不會拿着刀真的跑山裡來打劫弄倆錢花,那你到底爲什麼攔着我?是不是故意找茬?”
他往那邊的峽谷裡一指,問我:“你是不是從山洞裡下來的?”
果然是他看到了什麼。
“怎麼,這跟你有關係嗎?”我不說是不是,冷冷地反問他。
他捶胸頓足起來,語氣裡充滿哀怨:“洛蓮在那個洞裡,你是不是跟他在一起?”
我說我跟她剛剛認識,那又怎麼樣?
“你騙我,你跟她的關係一定很長時間了,要不然,她爲什麼不肯嫁給我,要跑到這荒山絕壁上來?”
唐少遠的情緒十分激動,手中的西瓜刀一揮一揮,隨時要向我砍過來。
把我當什麼人了?這小子的聯想也太豐富了吧。我問道:“你覺得洛蓮不肯跟你結婚,是她心中早就有人了?”
“不是你嗎?”唐少遠滿臉悲憤,指着我聲討,“這一個月來,她逃進深山,我一直在到處找她,現在我終於發現她竟然藏在那個絕壁山洞裡。我想不通她爲什麼要這樣,直到看到你從上面下來,我才清醒過來,媽的,原來她早就有了情人,這不是背叛我嗎?”
我連忙揚手:“嚴重聲明,我不是她的情人,我認識她到現在不到三個小時呢,你可以冤枉我,但千萬別冤枉她,洛蓮的心靈絕對冰清玉潔。”
唐少遠哪裡肯信:“你撒謊,你們倆都在這裡同居了,還說認識才三個小時。她老子借了我家的錢,賴着不還,說好她要嫁給我,卻翻臉不認賬,我對她一片真心,她就這麼對待我!”
說到動情處,唐少遠竟然失聲號啕,哭天抹淚起來。
我一看覺得滑稽,明明仗着借了人家一筆債,就想強娶債主女兒,還裝得真情一片枉付東流的悲情樣。
我問道:“你真的喜歡她?”
“喜歡,一萬個喜歡!”唐少遠將西瓜刀往地上一插,朝着絕壁方向撲通跪下,用帶哭的聲調錶白着,“洛蓮,你知道我有多麼愛你嗎,爲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上刀山下火海決不推辭。你要相信,我什麼都願意給你,我真想把自己的心掏出來讓你看看,我對你有多真心……”
他做作的表演讓我噁心。
“洛蓮纔不想看你的心呢。”我向他潑一盆冷水,“你們爺兒倆仗着這筆債,硬逼着她跟你成親,你爹不是黃世仁嗎?你是黃世仁他兒子。看看洛蓮一個小美女,成了當代白毛女了。我看你還是回家去,不要在這裡騷擾她了。”
唐少遠被我的話激怒了,他蹭地跳起來,從地上拔起西瓜刀對準我。咬牙切齒罵道:“我說話算話,爲了她,我什麼都可以做,甚至殺人!現在我要殺了你!”
“你爲什麼要殺我?”我問道。
“因爲你搶走了我的愛!”
“放屁,我沒有搶任何人的愛。再說這不是你的愛,洛蓮根本輪不到你來愛!”我厲聲駁斥。
其實我真不想在此跟他糾纏,我有我更重大的任務。可是不把這麻皮的說服了,他不罷休,我也走不脫。
唐少遠是那種衝動起來比魔鬼更橫的角色,平時肯定仗着老爸的臭錢橫行貫了,哪裡受到了我的奚落嘲諷。他怒罵一聲,舉起西瓜刀朝我砍來。
我現在赤手空拳,但早看出唐少遠不是蘇子初和韓舟,沒有那種武術身段,他執刀揮舞的樣子就很外行,純屬瞎揮,沒有章法。
他要砍我就難嘍。
我稍稍往旁一擰身,他一刀砍空了。我也不去管那把刀,擡起右腳想來個譚腿中的寸腿,但又不忍心踢出,萬一踢中他的小腿,把脛骨踢斷,就有點殘酷了。我一提腿沒有踢出而踏在他的右腳背上。
他啊呀一聲慘叫,當場就彎下腰,握刀的手也耷拉下去。
此時我只要再在他右胳膊上稍一劈,就能將刀劈落。但我也沒有動手,他挨這一踩已經夠了,失去了戰鬥力,身體肌肉全部鬆垮,根本沒力氣再揮動這把刀。
果然當地一聲,那把刀隨之從他手中脫落。
“別踩了,別踩了……”他向着我哀叫着。
我腳一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兩手捂着右腳的腳背,呲牙咧嘴,連聲痛叫。
他哪裡知道這一踩是什麼名堂,那是武功中的搗山宇,是搗臼功法中的一種,練的是腳底板的功力,一旦練成,可以踩斷石板,要是踩人的腳背就會骨碎腳扁。
而我只用了兩成的力量,以不踩碎他的腳骨爲度,只讓他吃點痛就行了。
“怎麼樣唐家的少爺,你現在應該明白,要殺一個人,光憑一張嘴是不行的,甚至光憑一把刀也不一定行,還得有一手牛比功夫。”我傲慢地拍拍身上的灰塵,“現在你玩夠了吧,那咱就拜了,我還要去對付比你更難對付的人呢。”
我撇下唐少遠往山後走去。走出去好一段路了,傳來唐少遠嘶啞的叫聲:“你要記住,你攤上事了,我不會就這麼算了。你等着吧,我跟你沒完……”
我嘆一口氣,喝水也塞牙,憑白無故地又多出一個仇人來。不過一想到我也是因爲洛蓮而跟這個胖富醜結怨,也不冤枉,洛蓮對我的幫助很大。
現在我要全力顧及峰頂上的情況。
我貓手貓腳往上攀,儘量不搞出動靜來,以免驚動上面的蘇子初。至於他妹妹在不在,韓舟在不在,我也不知道,如果他們三個人一起在,那我更要加倍小心。
不知道葉憐紫的情況怎樣了,她會不會被三個人合力打敗,給綁了起來?憑他們三個中任何一個跟她單打,不會勝她的,但三人一起圍攻就不一樣,葉憐紫遠沒有達到以一敵三的水平。
我小心翼翼地摸上峰頂,上面一個人也沒有。但那個現場讓我很震驚,峰頂的草地一片踩踏痕跡,甚至幾棵小樹也被砍斷。我還看到一塊枕頭大小的石頭斷成兩截,雖然是因爲厚度像石板,不過也足以判斷出當時打鬥的厲害程度。
這塊石板應該是被鈍器打斷,不可能被利刀所砍,我馬上想到韓舟的雙截棍,別人的雙截棍外面包裹橡皮,而韓舟的就是兩根鐵棍串在一起,當手持一節用另一節擊打時,足以打斷這樣的石板。
至於蘇子初兄妹的刀不足於砍斷石塊。
說明韓舟確實也在現場。
我着急了,大聲叫着:“憐紫,葉憐紫,你在哪裡?”
沒有人迴應。
我又叫着蘇子初,並且又罵蘇月曦,都沒有聽到回聲。
這時我想起了那根繩索,蘇子初砍斷了繩子,應該有一截留在上面,這一截在哪裡?
在現場仔細尋找也沒找到。我心裡猜測,會不會他們用來綁住葉憐紫了?
我沒有找到繩索,卻發現了一樣東西:一把不鏽鋼尺!
那是葉憐紫的兵器呀。
不好,葉憐紫肯定凶多吉少!
我又擴大搜索範圍,沒有發現其他東西,如果葉憐紫遇害了,他們會把她扔在哪裡?會是下面的小溪裡嗎?
找不到葉憐紫,我只好下山去,先到她家去看看,也有可能她脫離了蘇子初他們的攻擊跑回家了。
可是到了葉家才知道,葉憐紫根本沒有回來過。
葉叔問我那邊是什麼情況?怎麼我一個人跑回來,憐紫到哪裡去了?
我只好把情況向葉叔彙報。葉叔一聽十分着急,一揮說:“走,我跟你一起去尋一尋。”
我跟着葉叔重返西山,來到絕壁後面,正要往上登,蘇子初兄妹在後面叫住我們。
“你們到這裡來找什麼?”蘇子初問着我們。
“蘇子初,葉憐紫呢?”我質問道,“是不是被你們綁架了?”
“你說對了,她確實在我們手上。”蘇子初說道,“我們知道你們一定會到處找她,特地前來跟你們說一聲的,免得你們還要到處去找,浪費時間。”
我正要衝上前怒揍這個狗東西,卻被葉叔伸手製止了。
葉叔問道:“你們打算怎麼處理這事?”
蘇子初用手指了指我,對葉叔說道:“你也知道,我們蘇家跟黎家是世仇,我們的核心目的只有一個,替我們的祖宗報仇,這事其實跟你們葉家無關,葉憐紫本來不用摻和的,我們把她綁了,無非想讓黎小睦拿東西來換。”
我問道:“讓我拿什麼換?”
“當然是你的性命。”蘇子初冷冷地說。
“沒問題!”我拍拍胸口,“我可以拿我的性命來換葉憐紫。只要你們把她放了,我跟你們走,只是你們要拿我性命,也要靠本事,這個你們懂的,不解釋。”
“好,一言爲定,我們放了葉憐紫,你跟我們走。”蘇子初一指葉叔說,“這裡沒你什麼事,你還是好好地回家吧。”
“我女兒被你們綁了,怎麼能說沒我的事呢?”葉叔說道,“你們把我女兒放了,我帶她一起回家。”
“不行,你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蘇子初很乾脆,“我們知道你厲害,也不想跟你鬥,只是你一定要聽從我們的要求回去,不然大家一起玩完,魚死網破。”
葉叔只好嘆口氣,答應馬上回家。然後說:“你們一定要讓我女兒完好無損地回家,要是受了你們傷害,我決不會答應的。”
葉叔掉頭走了。蘇子初示意妹妹跟蹤,看看葉叔是否確實一路回家。
只剩下我和蘇子初了。
蘇子初抽出尖刺,說道:“黎小睦,我們之間的恩怨沒必要拖下去,今天我們來一場決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怎麼樣?”
我沒有立即答應,歪着頭問:“就我們兩個嗎?”
“那當然,難道你這邊還有誰?”他反問。
“我只有一人,倒是你那邊,沒有別的幫手了?”
蘇子初說也沒有,就我們一對一。
他明明瞭解我的本事,怎麼敢一對一呢?我們頂多就打個平手,他想殺掉我是癡心妄想。難道他還熱衷於浪費時間,作無用的打鬥嗎?
但既然他選擇這樣做,我也奉陪就是了。
我又折了一段樹枝當武器。
蘇子初一揚尖刺朝我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