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摸不着頭腦,愣愣地問:“恭喜什麼?有什麼喜?”
“黎小睦同學,這次考試,你獲得了全年級第一名。”
哇靠,我居然得了第一名?這麼說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亂填一氣,居然蒙對了不少。也說明這次考試過於難,其他人都考得比我更爛。
我問鄺教授我考了幾分?鄺教授說滿分,一百。
這怎麼可能,我懷疑鄺教授是短暫性失憶,他肯定是記錯了,說我考第一名還牽強有可能,但說我考一百分那肯定是無稽之談,我對自己的考試過程非常清楚,一大半的題目不是正常做出來,而是隨意地一填了事,幾乎就是濫竽充數,如果那也是全部答對簡直就是歪打正着。
我並沒有歡欣若狂,表現得頗爲穩重,趁機向系主任請假說要回家一趟。
鄺教授卻說這個主他做不了,讓我去找校長請示。
我驚了,學生請假找系主任就已經很高級了,一般請班主任作主就行了,甚至班級輔導員也有權批的,而鄺教授居然讓我去找校長,不是有點小題大作了嗎?
但鄺教授鄭重地說道:“現在你的一切都由校長直接負責,下面的領導都無權決定你的行動。我也只是來報個喜而已。正好校長在等着你呢,你可以直接去見他。”
在大學裡普通學生要見校長,不是那麼隨便的,就算我們這所普通大學的校長也相當於廳級,他與學生之間隔着那麼多級的領導,學生有事自有下面的人負責。
校長要見學生那肯定非同尋常,就算我考個年級第一名也不必那麼隆重吧?
如果換了別人肯定興奮得想跳,這是多大的殊榮啊。但我卻沒有那種榮耀降臨的狂喜,反而覺得這不是一件合乎情理的事,背後肯定有貓匿。
我平時的成績並不拔尖,怎麼會突然躥到尖頂上去了。何況只是一次期末考試,又不是國際上得個大獎,何勞校長親自接見?
但既然鄺教授讓我去見校長,我要請假只能去向校長請了。
校長在接待室等我。他一見我就上來握住我的手,熱情洋溢地大大讚譽我一通,誇我學習努力成績斐然,這次竟然考了滿分,我們大學連着三屆都沒有人考過滿分了。
然後校長問道:“你知道這次考試是什麼性質嗎?”
我說是期末考試嘛。
校長笑着說:“這次名爲期末考試,其實是我們對口大學作的選拔賽。”
對口大學?那不是外國的大學了嗎?原來這是外國大學要在本校選拔優等生去留學。而我作爲第一名有幸被選中了。
校長特意強調說:“你是我們校方特意向客校重點推薦的,客校對你非常重視,承諾會把你分在最好的導師名下讀研。黎小睦同學,你的前途無量啊,是本校的驕傲,真的很了不起。”
校長對我讚不絕口。
要在以前我肯定腦袋發暈,激動得語無倫次。但現在我卻冷靜得多了,我對校長說我感謝校長的推薦,也感謝大學對我的培養,當然也感謝客方學校對我的重視。至於我去不去留學,讓我考慮考慮。
校長驚訝地問:“還考慮什麼?客方學校馬上派人過來接你,明天你就可以出國了。”
這是什麼速度?
我越來越確定這事不正常,絕對不正常。
無非是胡麗麗她們搞的煙幕,就算她們真的給我這份福利,也是爲了感動我,讓我對她們的襄助感激涕零然後心甘情願投入她們的懷抱。
出國留學是我的一大願望,但我也不想這麼容易實現,那不是憑我的真本事獲取的,而是有一股暗力在助我。
我當即向校長表示不去外國。
校長問道:“這麼好的機會你放棄,那我怎麼向客方學校交代?人家也是真心誠意的,你也代表了我們大學的榮譽,如果你放棄,這個損失可就大了。”
我決定先使用緩兵之計,就說我先請個假,回去跟父母商量商量。
校長雖然很不情願也只好答應了。
我回到租屋就收拾東西,準備馬上回家。我給張嘉瑜打個電話,本以爲她會送送我,但她卻說跟幾個女同學到校外作社會調查去了,沒有工夫送我到車站了,還問我幾時回校她會到車站來接。
我沉吟片刻才吐出一句:“也許我不再來了……”
“爲什麼?”她驚道。
“我想退學了。”
她更加吃驚了,說我肯定是騙人,在傲嬌而已。
我也不想講得更多,就說我先回去一趟,有事再商量吧。
然後我退了租屋,帶着行李鋪蓋去了車站。
這一次我是下了決心了,因爲我意識到我不可能再好好地把書讀下去,我的身上已經被賦予特別的任務,必須全力以赴去幹好新的事情,讀書註定與我無緣了。
一個跟鬼靈打交道的人還讀什麼書?
另一個原因是,鬼樓要被徹底拆除,那些女鬼已經作了遷移,大學不再是我們周旋的主場了,我需要相機而動,不能再困死在這所學校裡。
還好這一趟回家的路程還算順利,胡麗麗她們沒有打擾。但我回到家,迎接我的是爸媽激烈的態度。
爸媽聽說我要退學,差點暈過去,媽媽流眼淚,爸爸發脾氣,對於我退學的決定給與了堅決的抵制和反擊。
一時間家裡鬧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這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之中,父母本就望兒成龍,我考上的雖然不是一流大學但也讓他們高興過一陣,至少我有擺脫窮山溝苦逼命運的機會了,在大城市裡擁有一個落腳點。沒想到我又滾回來了,那不是前功盡棄嗎?
在捱了闢頭蓋臉的斥罵後,我就鑽進自己的房間裡去。
半夜時分,我聽得輕輕的敲門聲。我從牀裡爬起來開了門,進來的是我爸。
我爸噓了一聲說:“你媽哭了半夜,剛剛睡着,咱倆說話小點聲。”
很明顯老爸是在發過雷霆怒火後,現在想心平氣和地做我的思想工作了。
老爸沒有拐彎抹角,直奔主題,問我在大學裡遇上了什麼?
我差點習慣性地說沒有,但知道事情到了這一步,不向老爸講真話是不行了,如果他手裡真藏着那本秘籍,必須要用事實來說動他拿出來。
但我也不能直截了當就把一切講開來,我還得先掂掂他的底。於是就問他:“爸,你相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一些怪異的東西?”
老爸似乎倒吸一口涼氣,盯着我說道:“我就覺得你突然回來,就有點不正常,暑假還有幾天才放,你卻提前回來了,還說要退學,肯定遇上事了,還不是一般的事。你到底碰上什麼了?”
“你猜猜。”我賣個關子。
老爸說他早就聽人說過,有些大學裡有鬼樓什麼的,還有狐狸精之類的傳說,鬧不好你是被這些東西刺激到了吧?
“那如果我真的遇上這些東西了,你相不相信?”我進一步問道。
老爸沉思了一下,點了點頭。“你還是說說看,說不定,我還能幫你解一解那些謎呢,你自己覺得糊里糊塗,我可能一句話就給你點穿了呢。”
我心裡一喜,聽老爸這口氣,他似乎胸藏奇謀,口氣很大,那是自然流露出來的,有真本事纔會這麼說。
“我在大學裡遇上鬼了,是女鬼。”我言簡意賅。
老爸愣了愣,低聲問:“在哪個地方,教室,宿舍,還是外面?”
我說是一座廢棄的實驗樓,被學校稱作鬼樓。
老爸似乎鬆了一口氣,有點放心地說道:“如果是這樣,那就沒什麼好怕的。”
“爲什麼?”我問道。
“因爲那是公共場所對吧,你說你遇上了鬼,其實有可能就是因爲這座樓名氣大,在學校裡被傳得沸沸揚揚,你們這些新去的學生容易被誤導,偶爾見到點什麼動靜就以爲真見到了鬼,就像有人見到球狀閃電以爲見了UFO一樣。”
我醉了,第一次聽到老爸這麼侃侃而談,他這個山民竟然變得口齒伶俐,大有引經據典滿腹經綸的架勢。
我也不想再跟他繞下去,直截了當地說,我都遇上麗麗姐了,你說那是不是算見了鬼?
老爸頓時跳了起來,直瞪着我,嘴脣不停地哆嗦。很明顯他被我的話給雷着了。
“你說的是真的?”他急急地問我。
“當然是真的,她找過我好幾回了。”
“那她是什麼樣子?”
“就跟她生前的樣子一樣。”我把她的形象描述一遍。
老爸嚇得張口結舌,愣了愣,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快,咱們趕緊找你三嬸去。”
“爲什麼?”我問道。
“你三嬸是凡呻嘛,讓她想辦法給你破一破,你都招引鬼了,只有她可以救你。”
我就把三嬸曾叫我來挖墳的事也講了一遍。
老爸幾乎要癱軟了。“怎麼會這樣?原來你三嬸早就知道了?她也沒有跟我們說呀。”
“別說是她,連我都不敢跟你們說。”我勸道,“但是現在,我不能不告訴你了,再拖下去我也扛不住了。”
“那怎麼辦?”老爸緊張地望着我,六神無主。
機會來了。只要老爸那麼慌張,說明他對我的安危是極其關心的,那我趁機提一提那本書,他肯定立刻承認確實有這本書,並爽快地把書拿出來交給我。
我就問道:“咱家是不是有一本古書,在你手上?”
“什麼古書?”老闆兩眼發直,顯得很是茫然,“我怎麼不知道。”
“你不知道?”這下輪到我兩眼發直了。
事情都到這一步了,老爸居然否認那本書。
“爸,那本書是我們家祖宗傳下來的對吧,到了你的手上後,你就一點氣也不向我透露,收藏得嚴嚴實實的,可現在情況那麼急,你就別再向我保密了,快點把書拿出來吧。”我催促道。
老爸抓抓耳朵反問我:“這話是誰跟你說的?”
我說是穆桂英。
“什麼?你連她都見着了?”老爸竟然兩腿一軟,咕咚一屁股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