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連連說着不是,不停道歉,“先生,這是我們保安的一時疏忽,我保證回去就處分他。您妻子的身體纔剛剛恢復,轉院的話不利於治療啊……您看,我們適當賠償您一點怎麼樣?”
“賠償?”東皇御冷笑,根本就是油鹽不進,好話不聽的樣子,“好,你說說,你打算怎麼賠償?”
這頓時讓院長遲疑了,“這,這……”
還是一旁的圍觀人員提出了個主意,“乾脆就給把這一次的藥費折半,以此體現我們醫院誠意,院長您覺得呢?”
“啊,什麼……哦哦,對,誠意,誠意!”最後誠意兩個字,幾乎是從他牙縫裡擠出來的,可見這一決定讓他多肉疼。
鼻嗤一聲,東皇御完全是不屑一顧,只有我聽得到,他在腦海裡多麼雞賊地念叨,再減一點,再減一點……
我忍不住無聲對他吶喊,丟人不,這麼有錢你還拿老婆騙錢!
他反駁得有理有據,什麼叫拿老婆騙錢,我這叫勤勞致富,智慧發家。
……重傷。
院方人員見東皇御始終不爲所動,真是急壞了。可見東皇御這位VIP用戶對他們有多重要,要是溜走一條肥魚,恐怕都要元氣大傷。
好話說了一籮筐,東皇御始終是很不滿意的樣子,最終還是我冒出頭來,做了個老好人,“既然院長他們都道歉了,我看咱們就算了吧。現在轉院,確實不太方便。”
“可是他們覺得,自己醫院的VIP只值一半的藥費,那我當然要騰出位置,留給花得起這些錢的客人來。”嗤了一聲,東皇御反脣相譏,“我這種人,除了錢多點,還真沒別的。”
“不不不,您是我們最尊貴的客人,席位始終是爲您保留着,怎麼會有別人呢?”接着,院長對準我這個鬆口,開始一通感情牌,“官小姐,您放心,這次的費用我們一塊錢都不要,竭盡全力醫治您的眼睛,希望你能夠繼續留下來。”
我面上淡淡地點頭,意識裡早就和東皇御一通擊掌慶祝了。
計劃通!
不過沒等我們暗爽多久,外面那陣嘈雜聲又響了起來,不停地哐哐敲門,甚至踹門,“開門,你們這些畜生,簡直不要窮人活啊!”
這下子,東皇御的聲音真的冷了下來,“剛剛說趕走了,就是這麼趕的?”
保安隊長連忙出聲,“我真的趕走了,沒想到他們又偷跑回來了,我真的--”
話沒說完,一陣巨響打斷了一切聲音,嘩啦啦的碎玻璃聲瞬間響起。
“呀,這些人砸門了!”
我看不見樣子,茫然地循聲望去,一邊拽住東皇御的手臂,“這些人到底是誰?”
“官天咫,你說我是誰!”
聽着這道年輕的女聲,我覺得有點熟悉,半天才想起來,“是大波浪!”平時她說話老是愛的嗲聲嗲氣的,這麼一叫嚷,差點讓我沒聽出來。
大波浪很是歇斯底里,叫得嗓子都是啞的,“你裝什麼無辜,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了,你居然這麼害我!”
“你搞搞清楚,是你推了我,讓我現在雙眼看不見,呆在醫院裡,你居然反過來質問我?”我都有些好笑,伸手指着自己的雙眼,問她。
她居然還有理由反駁,而且那樣振振有詞,“你瞎了嗎,還是你毀容了?你現在好手好腳的,根本什麼事都沒有,你卻害得我要死要活,你怎麼這麼惡毒!”
嘶地抽了口氣,我捂着額頭,被吵得腦仁都疼。這什麼情況,受害者不僅不被同情,反而還要被兇手這麼指着鼻子罵,是這個社會變得太快嗎?
想了想,我頓時將矛頭指向了身邊一直不出聲的男人,“東皇御,你做什麼了。”
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哪怕是我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個男人的脾氣,這麼睚眥必報,放過大波浪和另外兩個室友纔是出奇了。
第一遍問,他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什麼什麼,你說什麼?”
好,你裝,你再裝。
“我最後問你一遍,你要是不說,我現在就回家,不治療了。”
東皇御靠了一聲,“大爺的,你就這麼威脅老子?有沒有點良心啊!”
氣鼓鼓地罵了一句,他這才吊兒郎當地承認,“是你大爺乾的,怎麼着,不服氣?”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大波浪不停地嚷嚷着,“你居然把我告去了警察局,害得我在裡面蹲了一夜,現在學校又要退我學,你這是要整死我!”
身邊的牀一輕,是東皇御站了起來。他就站在我面前,由於背對着,聲音顯得更加低沉而不屑,“勞煩問你,你脖子上那個球長得是幹嘛用的?拿來踢的?”
“成年人犯罪,你憑什麼不蹲局子?你怪就怪自己年紀大,未成年人保護法保護不了你。還有,學校的事情就是我的乾的,不服,你憑什麼不服?”
聽到這裡,我終於忍不出,“說得好!”不愧是東皇御,我就喜歡你這種自己不好過,也不讓別人好過的性格!
“你,你欺人太甚!”哇一聲,大波浪嗷嗷大哭,一邊哭一邊撲騰,似乎是在抓撓別人。保安隊長罵了一句髒話,上去就給她按到地上,“媽了個巴子,你這個女的逼逼什麼玩意兒,我非要……誒喲,哪個踹我!”
“你個王八犢子。”
這一聲竟然還是個小男孩的聲音,聽上去很是稚嫩,最多不過七八歲的樣子。聽這動靜,剛剛踹保安隊長的就是他。
我摸索着伸出手,搖了搖東皇御的手,“誰家的小孩,跑這來幹嘛?”
東皇御還沒來得及說話,我突然感覺牀上一沉,一個小炮彈鑽上來一樣。小炮彈蹲在牀尾,喂了一聲,讓我扭頭看過去。
哦,原來是那個小男孩呀。
“你個死瞎子,爲楞個要害我家姐,王八孫子龜兒子,死翹翹了還要被刨屍……”
這一連串帶着濃濃方言的粗鄙罵語,頓時讓我傻在那裡。這不是我第一次被人罵,但是卻是被這麼小的孩子辱罵着,甚至於他是如此年幼,連自己的嘴裡那些話代表的真正內涵都不懂。可是看他說得如此順溜,我一定不是第一個受到如此恩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