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我不要和官天咫坐一塊!她姐姐是殺人犯!”
“就是,老師,她之前還有自閉症,現在好了指不定有什麼後遺症呢!”
周圍的學生嘰嘰喳喳,說起來口水沫子橫飛,好像親眼見到我殺人犯病的場景了。我合上書,站起來,他們一下子尖叫出聲,退得老遠。
我看着講臺上的老師,“老師,我要去醫務室。”
老師跟見到救星一樣,連忙讓我出去,生怕我會反悔。
其實這些人的反應,我倒沒有覺得多難過,相反,從前便是這樣,人人都嫌惡我,人人都避着我,我早就習慣了。
坐在天台上,我翻到了欄杆外面,兩條腿來來回回地晃着。看着藍天白雲,我閉上眼睛深深嘆了口氣,想着要是有個小蛋糕,那就此生完美了。
一陣食物的香甜在我鼻尖縈繞,我睜開眼睛,一盒冰淇淋遞到我面前。我歪頭看,江子良插着口袋,搖了搖手,“不要嗎?”
我接過冰淇淋,看着他坐在我身邊,有些莫名。他看了我的短裙一眼,三角眼不滿地皺起,低頭對着樓下吼了一聲,“再看老子挖了你們的眼睛!”
樓下響起了一羣男生嬉笑哄散的聲音,我這才恍然大悟。這恐怕就是你在樓上看風景,別人在樓下看你吧。
江子良拉開了校服外套,系在我的腰間,乾巴巴地說,“下次不要這樣坐了,危險。”
我點點頭,繼續扭頭看着外面的天空。身邊的男孩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你們班上那幾個學生,我已經教訓了一頓,不會再來找你麻煩了。”
“他們說的是事實嘛,我不在乎。”我手裡的冰淇淋開始流淚,慢慢地融化在我掌心,“何況又不是我殺的人。”
我扭過頭看他,“不過還是謝謝你,下次就不用了。”
我跳下欄杆,將腰間的衣服解下,和手裡的冰淇淋一併放在陽臺上,“這些,我也不需要。”
說完,我轉身想走,卻聽見身後傳來他低低吼聲,“官天咫,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他說着,聲音哽咽,抱着頭蹲下來,近乎癡狂地說,“我要補償你,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對你好……我殺了你,我殺了你你知道嗎!”
江子良蹲在那裡,一邊說一邊痛哭,斷斷續續說了很多。
從三年前高中入學的時候,他就知道同屆有一個女生是個傻子。直到有一次官琪來找他,告訴他,他想做的事情,都能夠在這個傻子身上做。
無論什麼。
這是個極大的誘惑,尤其是官琪的傻子妹妹,長得那樣眉清目秀,畏畏縮縮地躲在那裡,莫名人想去虐|待她。
“我按照官琪的指令,常常帶人欺負你,讓那些小太妹打罵你,甚至讓那幾個小混混對你……這樣我就能定時從官琪那裡收到一大筆錢。可是你放心,我絕對沒有讓他們越過那條線!”
我轉身看他,蹙了蹙眉。我自己的身體我當然知道,這身體還是白璧無瑕的,只是那些曖昧的傷痕,恐怕也給留下了很深的創傷。
他抹了把臉,繼續說,“那天,官琪把我們喊去了你家,說你不聽話,要好好教訓你。我們就把你按在浴缸裡,等你喘不過氣的時候才鬆鬆手,然後再按下去……可是沒想到,你居然不動了,失去了呼吸……”
我死亡的那一幕,成了這個少年心底散不去的陰影,他一邊說,一邊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又哭又叫,“我殺了你,親手殺了你!!”
嘆了口氣,我走到他身前,用細瘦的手指勒住了他的脖子,“像這樣?”
他猛地擡眼,無助又惶恐地看着我。
我的語氣很是無可奈何,彷彿在對待一個淘氣的孩子,“既然你這麼內疚,那你把命還給我不就好了?”
我的手在不斷收縮,就像那天在夢裡掐死福寶般,緩緩使勁兒,毅然決然。他的眼裡先是震驚,再是猶豫,最後絕望地閉上眼睛。
掌心下的溫熱和血管的涌動,讓我迷戀上這種感覺,脖子上的青筋被我勒得凸起,煞是恐怖,而我卻津津有味地控制着它們的生死。
“唔……放,放開我!”
求生的慾望還是讓他開始反抗,他暴力地推開了我,救回了他的脖子,不住地咳嗽着。他大口大口呼吸着氧氣,見我走近他,不斷地向後退,“不要過來……放了我,放了我!”
嘖了一聲,我擡腿將他踹翻在地,皮鞋的鞋底踩在他的脖子上,摩挲,“垃圾就是垃圾,裝什麼浪子回頭。”
此時我的聲音如同惡魔,笑聲盈盈,“你就是殺了我,你該死。”
直起身,我看着他眼裡的絕望,嘴角噙笑。聽到校門口傳來一陣汽笛聲,我循聲望去,東皇御不知道何時出現在那裡。
我頓時露出瞭如花的笑顏,轉身跑開,遺忘了背後的江子良。
管他是生是死,我可不在乎。
打開車門,我發現素姝已經坐在後座了。我衝她打了個招呼,自動坐到了副駕駛。綁好安全帶,笑眯眯地問東皇御,“你不是讓我老實上課嗎,居然來打擾我這個高三考生。”
他乜我一眼,“要不要臉,就你還高考,七門加一塊都沒人家一門高。”他的視線落在我手掌裡,“手上沾了什麼,髒兮兮的。”
抽了兩張抽紙,我隨意擦了擦,“沒什麼。”
東皇御開車,我就扭過身子,想和素姝說說話。她還是那一套土黃色長袍,不過腳上總算穿了雙鞋子,少了幾分古怪。
她手裡捧着盆土,從剛剛到現在一直沒有放下,讓我有點好奇,“素姝,這是做什麼用的?”
她對我笑笑,“我在進食。”說完,她把另一隻玉白的手插進了土了,那手瞬間變成了樹根的模樣,分出十幾條鬚鬚,深埋進土裡。
我頓時沒了話,默默扭過身子。這還真是強行吃土啊。
車子在一棟商業大樓前停下來,我下車看了一眼樓身,上面寫着“環宇商貿”四個字。這時候,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膀,“嘿,天咫!”
我一笑,“這兩天見你可真勤啊!”
信天沒理我,呆呆愣愣地看着我的身後,我伸手在他眼前晃晃他都沒回過神。我扭過頭一看,素姝剛從車上下來,跟着東皇御向我們走來。
我頓時嘿嘿一笑,這還能有啥,有人春心萌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