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們並沒有回家吃火鍋,因爲安靜才走進升降電梯後,當門關上的時候,安靜就昏了過去。
安靜醒來是在醫院裡。
喬芳音坐在她的病牀旁。“小安,你醒啦。”
安靜坐了起來,感覺渾身痠疼,最疼的就是她的兩邊臉頰。她摸了摸自己的臉。
喬芳音看着心疼,剛纔收起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小安,你怎麼就那麼多災多難啊。”
安靜被程帆劫持到昏倒前沒掉過一滴眼淚,現在聽了喬芳音的嘆惜,心中不免也有幾縷悲涼。
安靜紅着眼眶拉起喬芳音的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我一點事都沒有,你別擔心了。”
喬芳音哭的更傷心了些。“小安啊,你乖的讓我心都碎了!都發生那麼大的事情了,你還說你沒事,還來安慰我。孩子啊,你疼要叫疼啊!”
喬芳音的一隻手被安靜握着,她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撫摸着安靜的臉旁。“看看你這小臉,細皮嫩肉的,肯定疼壞了吧?一會兒用冰塊敷敷。”
安靜看着喬芳音潸然淚下,她貪戀喬芳音如母親一樣的疼愛着她,所以在和吳駿珂分手後她最不能見的就是喬芳音。她怕一見面,她就捨不得離開。
這是一種可怕的癮,安靜要戒了!她強裝着笑對喬芳音說:“她也被我甩了兩巴掌,我特別過癮!而且我空手製服了暴徒是不是特別厲害?所以我都說我沒事了。”
喬芳音還是摸着安靜的臉,眼淚一股股的涌出眼眶。
安靜估摸着現在應該很晚了。“我真的沒事了,你早點回家休息吧,你們都操心我的事情也都累了。”
喬芳音擦了擦眼淚。“小安,現在是白天了。剛送來醫院的時候,醫生說你受驚過度,給你用了些藥,你睡了一天一夜了。”
藥!安靜聽到藥這個字,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穿的衣服已經是病號服了。“我的外套呢?”
喬芳音指了指病房的沙發。“在那裡,你要嗎,我給你拿。”
“嗯。”安靜點點頭。
喬芳音走去沙發邊上拿來了安靜的外套。
安靜手伸進衣服口袋裡,藥瓶還在,她放心了。
安靜把衣服放在枕頭邊上,藥瓶還是放在衣服口袋裡,沒有拿出來。
病房的人被很慢的推開了,外面推門進來的人特別當心的不發出聲音。
進來的人是琴姐,等門推到可以擠進來一個人身的時候,琴姐不再推了,她輕手輕腳應該是怕吵醒安靜。
“琴姐,我醒了。”安靜覺得琴姐這樣刻意控制自己的動作很辛苦。
琴姐聽見安靜的聲音,定睛看看病牀。看見安靜坐着,她心頭一塊石頭落地。“小安,醒啦,那正好,我熬了燕窩粥,還準備了點小菜,我盛出來,給你端過去。”
琴姐把手裡的另的大包小包放到一張圓桌上。
安靜掀開被子。“不用,我過去吃。我沒什麼大事,老在病牀上待着,好像真的是病人一樣。”
“嗯,也好,我扶你過去吃。”喬芳音站起來扶安靜。
還好有喬芳音扶着,安靜剛下地的時候覺得腿腳發軟,她想一定是對付程帆的時候用盡了畢生的功力,雖然她也沒什麼功力。
琴姐太過誇張,準備了好多小菜還有水果,十幾個保鮮盒擺的小圓桌上都放不下了。
“琴姐,太多了吧,我一個人怎麼吃得下。”安靜端起燕窩粥喝了一口。
“這有什麼多的,只要你喜歡吃,多少我都給你做。”
安靜在經歷生死的時候,琴姐一直陪在喬芳音身邊等消息,抹眼淚的時候聞見自己手上擦着的藥膏味道就想起安靜的細心。
琴姐看着安靜瘦了那麼多,眼淚又止不住了。
安靜放下碗,撅着嘴,故意裝出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你們可別再哭了,惹的我也要哭,我可沒力氣哭了。”
喬芳音摸摸安靜的臉。“不哭了,琴姐你別哭了啊!”
琴姐趕快把眼淚擦乾了。“不哭了,不哭了。對了,太太,駿珂他們還在外面,要不要去和他們說一下,小安醒了。”
喬芳音纔想起正事。“快去。”
“等等。”
安靜叫住了琴姐。
“他們?還有誰在外面?”
“德權和老孔,還有一位王先生。”
安靜喝了幾口粥,喬芳音又往她碗裡添,搞的安靜都知道自己喝過了沒有。
安靜想了想。“琴姐,你把他們都請進來,我有事情和他們說。”
“好。”琴姐轉身出去。
“小安,是不是要和他們談正事?”喬芳音問。
“嗯,這次發生的事情不太簡單,可能牽扯到公司。”
喬芳音又給安靜添了些粥。“小安,你們談正事,我就先回去了。你和駿珂的事情由你們自己解決,但是對於我,你不能……”
喬芳音沒按照之前的話再往下說。“小安,就算做不成我的媳婦,我們做母女。”
安靜對於喬芳音的話既覺得感動又有些無奈,婚沒結成,老公沒了,但卻意外收穫了個媽,這傳出去是不是也算一段佳話了?
無論怎麼樣,安靜對喬芳音是沒有抵抗能力的。“嗯。”
喬芳音站起身來,用慈愛的眼神看着安靜。“你乖乖的吃飯,我先走了。你認了我,以後就要做女兒該做的事情,你一個至少一個星期給我打一次電話,每半個月和我見一次面。”
安靜吃着小菜,點着頭。“嗯。”
才點完頭,安靜覺得不對啊,喬芳音這套路也有點深啊,不過她開心就好。
喬芳音帶着琴姐走了,臨走從包裡拿出一個平安符千叮萬囑要讓安靜隨時帶在身上。
……
孔文和吳德權在沙發上坐着,王錨和吳駿珂和安靜坐在圓桌邊。
聽說安靜醒了,吳駿珂讓醫生來給安靜檢查。
醫生來了讓安靜趕了出去,安靜說她一點事情都沒有,不需要檢查,實在是別無他法,醫生只能暫時放棄替安靜檢查。
醫生單獨把吳駿珂請出病房外,特意提醒吳駿珂讓他留意安靜的情緒,這類事件發生後會造成急性的ptsd。
吳駿珂再次聽到ptsd,居然有可能會發生在安靜身上。
醫生說現在要做的就是,不要刺激安靜,對當天的事情最好少提,如果要在情景重演,一定要在專業人士引導的情況下進行。
安靜去自己的枕邊,拿出藥瓶,放在桌上。安靜看着藥瓶,在想從哪裡開始說起。
吳駿珂看着安靜對着藥瓶出神,想到剛纔醫生說的話。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再說?”
安靜搖搖頭,接着她把那天聽到程帆說的話,覺得有疑點的都說了一遍,最後她把藥瓶交到吳駿珂手上。
“就是這個藥,從程帆口袋裡掉出來的。”
吳駿珂接過藥瓶看。
吳德權心裡五味雜陳,在醫院等安靜醒來的時候,吳駿珂把徐冕的事情,已經牽扯出可能涉及到此事的人都告訴給了他聽。
吳德權覺得自己真的是老了,一切力不從心了。他儘可能的想在後面撐住兒子,但這次好像是婦人之仁了,留下了吳德智,還是養虎終成患。
再看安靜,雖然吳德權不像喬芳音可以輕易表達出自己的感情來,但是他真的很滿意安靜。能幹,睿智,居然還能徒手把挾持她的人抓了,多了不得啊,可就是沒緣分。
吳德權心裡感嘆,無緣的兒媳婦啊!要不是他太愛自己的兒子,真想上去踹吳駿珂一腳,爲了那要死要活的嚴子惠毀了本來可以羨煞旁人的婚姻,值得嗎?不過人老了,腿腳不方便了,還是不要踹的比較好。
“所以,徐冕,程帆,還是程帆的醫生,是不是可以鎖定爲調查目標了?”安靜問。
“按照駿珂說的,不就是吳德智在背後搞鬼嗎?”孔文覺得小嘍囉已經不足掛齒了,幕後最大的黑手已經被發現了。
“不是,我覺得還有人,因爲他的地位不會和程帆直接接觸。並且程帆的醫生爲什麼會暗示她,她如果殺了人,只要他出報告證明她精神有問題就可以了?不是司法指定的有關部門出具的報告是不予採納的。”
安靜覺得整件事解釋不通的地方太多了。
“老孔,那個程帆現在關在哪裡了?”吳德權開口發問。
孔文想了想。“應該是被當時接警的人帶走了。”
“我想見她。”安靜說。
“不行!”吳駿珂馬上駁回她的想法。
“爲什麼,程帆知道其中不少的事情,當時洗手間就我一個人在場,我知道她的點在哪裡,警察不知道里面的內情,根本問不出什麼的。”
安靜一定要搞清楚裡面所有的事情。
醫生的話還在吳駿珂的腦子裡盤旋。“她有病的,你能問出什麼來?現在事情交給已經交給警察了,就讓他們去辦,我們也知道幕後是誰在搗鬼,只要抓住這條線就可以了。”
“你確定嗎?他們不止一個人在活動,抓住了一個神經病,還有多少神經病,還有多少人躲在暗處,你知道嗎?知道最大的老闆又怎麼樣,你現在能馬上把他辦了嗎?對於他,你有實質的證據嗎?不要說他了,他們每一個參與的人都可以以程帆是有精神疾病爲由推翻自己做過的事情,一個個的逍遙法外。”
安靜的問題像一支支的穿雲箭,躥上了天,吳駿珂根本抓不住節奏。“王錨你怎麼看?”
吳駿珂抓不住問題,只能拋給王錨。
吳德權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自然也已經知道王錨和安靜的關係。老頭在一旁搖頭,自己的兒子和這個情敵關係奇怪的很。
王錨自從來了醫院幾乎沒開過口,他從知道安靜被程帆挾持後心裡快速的積攢起很多事情。
王錨搖搖頭,表示沒看法。
“你別什麼事都問他!你安排一下,我要見程帆!”安靜強烈的表示着自己的立場。
“不行!不能見,後面的事情我會處理的,之後我讓保鏢保護你。”吳駿珂不希望安靜再受到任何的傷害。
“我不需要!”
安靜和吳駿珂誰都不讓步。
病房外有人敲門,然後門推開了。兩個穿警服的人走了進來,一個高瘦,一個胖一些。
雖然病房不大,但現在又來了兩個看着擁擠。
“我們是來給安小姐錄口供的。”個高的警察說道。
吳駿珂站了起來。“警察同志,她現在身體還沒恢復,要不錄口供再過幾天吧。”
“我可以錄,我沒問題!”
“你不能錄!”
“我可以!”
安靜和吳駿珂又開始一人一句爭了起來。
警察知道這吳家的身份,也只能給面子的站在一邊,不過任務總要完成的。
“警察同志,你看我和他說話那麼精神,就知道我可以錄吧?”安靜看着勁頭十足。
警察尷尬的笑笑。
吳德權乾咳了幾聲。“要不,小安你先錄,覺得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就停下好不好?”
吳德權和安靜說話的聲音很慈祥。
孔文很不屑,安靜在孔文的心裡不是個那麼好的角色,仗着自己受了點傷就耀武揚威,不知好歹了!和她手上的股份比起來,沒結成婚又怎麼樣?況且又不是吳駿珂不要結婚了,是她自己在無病呻吟!
這吳德權夫妻還真把她當女兒處理了。相比王韻這個真女兒,他卻好久都沒過管了。
吳德權開口,安靜又一再的堅持,警察開始給安靜錄口供了。
吳駿珂和王錨並排的坐在病牀的牀沿上,把位子讓出來給警察。
安靜和他們正好和他們面對面,看着這兩個男人這樣的坐着,突然覺得他們手拉手的話畫面絕對很精彩。
“安小姐,我們開始了,麻煩你講述當天的案發經過事,儘量細緻一些。”
個高的警察開始問。“你是怎麼被嫌疑人挾持進位於商場六樓的洗手間裡的?”
安靜還算輕鬆,手捧着有餘溫的粥喝了一口。“是我自己進去的。但是她應該一直在跟蹤我,進洗手間前我和她對面擦身而過,她帶着口罩,帽子壓的很低,衛衣的衣領連帽的抽繩系的很緊,我當時沒認出來她是誰……”
“等等!”安靜口述到一半,發現一個問題。
“在不久前,我在另一個商場的洗手間裡也是碰到這樣裝扮的一個人,應該就是程帆,但那個商場很熱鬧,大概就是因爲這個原因程帆沒動手。”
“還能記起是幾月幾號,在哪個商場嗎?”警察問。
安靜拿過自己的外套,劃了劃手機,告訴警察時間,地點。
王錨聽着,知道那天就是他和安靜去吃牛排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