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兒哭夠了,用袖子抹乾了臉上的眼淚,其實女人的韌性是無限的,不管遇到什麼困難,只要大哭一場就能重新振作,然後堅強的面對。既然現在元霸來了,建軍就不會有危險,至少到揚州之前都是安全的。
二人回到公主的坐船棉兒先去看成都,一推門正見成都負着手站在窗前,面色凝重的望着遠處岸邊的軍營。棉兒知道他在擔心趙王帶來的大軍,便走到窗邊任成都把她摟在懷裡,棉兒把頭貼在他的胸前,聽着他平穩有力的心跳,只要近日之內不再上場拼殺,這內傷應該就沒有大礙了。
成都低頭在棉兒的頭上吻了一下輕聲的問道:“這麼早去哪了?”
棉兒得意的一笑:“報仇去了。”
成都不解:“報什麼仇?”“你的仇,我的仇,還有。。。”棉兒一高興差點把建軍也說了出來,成都看着她抿了一下嘴角說:“是不是黃建軍?”棉兒一愣,想起成都和他曾經暗地裡交過手,便一撅嘴推開成都說:“就是他,你們不是都切磋過了嗎,還裝什麼。”
成都對在這件事上瞞着棉兒也是心裡有愧,便拉着她的手說:“我不是故意瞞你的,你那時身體虛弱,我怕你多想。”棉兒低着頭假裝生氣,其實心裡暗自偷笑,這麼容易就把成都這個原告打成被告了,建軍的事自己整日瞞着他也容易造成誤會,索性就趁這個機會把謊扯圓了。
棉兒拉着成都坐到牀上,爲了隱瞞轉生鏡真正的秘密,也只好扯謊了:“夫君,建軍還活着的事情我也是到晉陽之後才知道的,他當日跌下懸崖後來機緣巧合被李世民所救,傷好以後回來已經找不到我,便一直留在晉陽。我們一行到了晉陽他偶爾看見了我,這纔來和我相認的。”成都聽着點了點頭:“那前兩天你被李世民劫走到底發生了什麼?”李棉整理了一下思緒,把那天發生的事情包括建軍拒絕李世民差點被殺都一五一十的說給了成都,成都聽到最後也不禁點頭感嘆道:“他也是個癡情的人。”
棉兒聽他這樣說不免又有些神傷,成都拉着棉兒的手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問:“棉兒,他如此對你,那。。。你的的心裡可還有他?”棉兒擡起頭看着成都堅定的說:“夫君,我李棉不是薄情寡義的人,建軍的情意我不會忘記,但是你我已經立下同生共死的誓言,今生我只能負他了。今天我去看他,他已經答應放棄以前的婚約,不會再來找我了。”棉兒說着,眼圈不禁又紅了。
宇文成都把棉兒摟到自己的懷裡,慶幸自己沒有失去棉兒,也感激黃建軍的成全:“棉兒,他現在與秦王反目,再留在龍舟上會不會有危險,不如我出面跟秦王要人吧,他是你的師兄也好說。”棉兒聞聽幽幽的道:“他不會願意受你恩惠的,再說趙王跟他要好,有李元霸在建軍不會有事的。”
成都點頭,也是,誰會接受情敵的幫助哪。想起一事又問:“那現在李世民那裡的銅鏡怎麼辦,豈不是要不回來了,哎,我說幫你尋找子鏡到現在也還沒有線索。”棉兒想了想道:“袁道長曾經說過,運河貫通的時候子鏡便會出世,只是我一直不明白其中的玄機。”
成都皺着眉頭考慮說:“皇上執意要去揚州也不全是爲了看瓊花,早年皇上還是晉王的時候就在揚州經營多年,現在北方反王四起,只有揚州還有皇上的親信和兵力。對了,子鏡說不定就在揚州的行宮。”棉兒聽了成都的分析心裡也有了希望,能幫建軍找到子母銅鏡,自己的心裡也會好過一些。
宇文成都這時突然起身走到門口,喚了一聲馬明!棉兒一皺眉說道:“怎麼還叫馬明,他現在是李靖!”成都現在已經和棉兒說清所有的疑惑,心情輕鬆便一挑眉毛揶揄說:“你還不是成天小弟小弟的叫。”棉兒也站起來歪着頭說:“我姓李,現在他也姓李,他就是我親弟了。你叫他做什麼?”
成都從架子上取下盔甲:“李世民既有拉攏瓦崗之心,這次會戰反王必定手下留情私放瓦崗軍,我要去盯着才行。”
棉兒有些生氣的走過去一把奪過盔甲說道:“你內傷未愈,不能去陣前。”成都一臉不以爲然的神情:“棉兒,我昨天只是力竭而已,現在已無大礙了,今天趙王出陣、我要去看着以防有變。”
棉兒一臉蠻橫的堵在他的身前:“我是你的醫生,我說你今天必須臥牀休息。”成都一笑道:“我宇文成都哪裡有臥牀的道理,別鬧了棉兒、聽話。”棉兒見他又想賣萌過關,眼珠一轉對剛進門的小弟說:“去吧月兒抱來。”馬明剛進來糊里糊塗的一轉身又出去了。成都知道月兒一來自己就真的走不了了,棉兒又抱着自己的盔甲不放手,只好無奈的走到桌子跟前拿起茶壺灌水。
這一天,宇文成都一直都抱着女兒,儼然成了小月月的移動嬰兒牀。
晚上前軍來報,趙王李元霸大獲全勝,打死數十員敵將,重傷了裴元慶,皇上大喜今晚在龍舟設宴犒賞。成都聽了放下心來,但是也不免心裡落寞,一個人來到船頭看着不遠處龍舟上燈火通明,人頭攢動。大殿之上歌舞絲竹之聲渺渺傳來,心裡更加的不是滋味。
忽聽身後腳步聲,一件披風已經搭在了身上,棉兒的微笑着轉了過來,月光打在她的臉上,生了孩子以後,她更加的清瘦了,站在船頭裙襬飄揚,就像一個飄飄欲飛的仙女,宛如一朵搖曳的蓮花。
成都把她攬在懷裡,想起每次自己心情煩悶她都會唱歌給自己聽,便低頭說道:“棉兒,給我唱支歌吧。”棉兒難得看見成都提出什麼娛樂性的要求,便高興的說:“好啊,我去找初塵來奏琴。”成都搖搖頭:“不用伴奏,我只想靜靜的聽你唱歌,好嗎?”棉兒心疼的撫開他微蹙的眉間,點了點頭。此時要唱一支什麼歌好哪?棉兒望着遠處的龍舟,稍一思索有了主意這首歌就送給兩個我深愛的人吧:“成都,這首歌叫做倆倆向望。”
拈朵微笑的花
想一番人世變換
到頭來輸贏又何妨
日與月互消長
富與貴難久長
今早的容顏老於昨晚
眉間放一字寬
看一段人世風光
誰不是把悲喜在嘗
海連天走不完
恩怨難計算
昨日非今日該忘
浪滔滔人渺渺
青春鳥飛去了
縱然是千古風流浪裡搖
風瀟瀟人渺渺
快意刀山中草
愛恨的百般滋味隨風飄
棉兒的歌聲空靈悠遠,在月夜的運河上徐徐飄蕩,龍舟上的一個舷窗裡,黃建軍聽着這熟悉的曲調,嘴裡叼着那隻小木棍仰頭靠在牀邊上。眼淚順着眼角流進耳朵裡,但是他不敢起來張望,怕看見小棉與那個人相擁的身影,爲什麼要選這首歌哪,小棉,一個寬字真的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
第二日,衆反王自知不敵,分分起兵突圍,李世民早就暗中讓柴紹通知了瓦崗軍每個人都繫上黃巾,並讓李元霸見系黃巾者不打,衆反王雖然均有損傷但是因爲瓦崗軍牽制住了李元霸所以也都突圍成功。
衆人相約日後再圖大事紛紛告辭,楊廣的船隊得以再次起航,靠山王,趙王,秦王一干人等帶兵隨駕守護,一路順風順水,不日便來到了杜牧詩中二十四橋明月夜的揚州城。
到了揚州,這裡果然是楊廣苦心經營的老巢,城牆堅固高聳軍隊嚴整,城內商戶林立富庶繁榮,就連揚州城內的行宮也修建的富麗排場。數萬大臣嬪妃的安置和各方軍隊的駐紮,再加上皇上行宮的守衛便讓成都一連幾個晚上沒有回府了。
棉兒有些掛心建軍的情況,這天正想派小弟去李元霸那裡打聽一下,就聽府門外有人嚷嚷:“媳婦,姐姐,不對,小棉,姐姐。”棉兒一聽這噎人的叫法便知道是李元霸這個沒毛的孫悟空來了,連忙的迎了出來,果然見元霸扛着兩隻金錘大搖大擺走了進來。
棉兒走到跟前微微一笑問道:“元霸,你怎麼有時間來找姐姐玩耍啊?”李元霸一歪脖子:“我忙,得很,不是,玩耍,來的。”
“誒呦,我們趙王殿下國之棟樑,確實有許多軍務要忙。”
“那是,當然。”元霸聽棉兒稱讚洋洋得意的說: “我是,送信,來的。”
棉兒心想,看來送信是比軍務要正經許多。說着便見李元霸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盒子,遞給了棉兒:“隊長,哥哥,給的。”棉兒心裡奇怪便打開盒子一看,裡面放了三隻竹筒和一封信,棉兒拿出一支竹筒見上面有一個引信,便問元霸:“這個是什麼東西?”
“我去,這個,可厲,害了。”棉兒又被他說的滿頭的黑線,也不知道建軍到底教了李元霸多少這樣的時尚用語,還好現在還沒冒出什麼英文來。
李元霸把錘子一扔,咣噹砸壞了好幾塊的青磚,手舞足蹈的說道:“點火,就能,飛上,天!方圓,百里,都能,看見。”棉兒點頭明白了,這是建軍自己製作的信號彈,他們特種兵燃燒彈,簡易炸彈,*都會做的。
“元霸,這個叫什麼名字?”
“竄天,猴!我,起的。”棉兒無奈的笑笑,想留元霸再問問建軍近日的情況,他卻說自己有什麼軍務,轉身就走了。棉兒回到房裡,打開建軍的信,裡面的話不多,只說他已經離開揚州,要去辦點事情,要是棉兒找他有急事就在夜晚子時放出一支信號彈,到時自會有人通知他。
棉兒合上書信,心裡稍稍安慰了一些,看來,建軍的傷已無大礙,現在脫離了李世民猶如魚入大海,他說會有人給他傳遞消息,那看來這一段時間建軍也已經有了自己的心腹之人,只要有一個班的兵力,這個特種大隊的大隊長就可以完成任何艱鉅的任務。
棉兒看着盒子裡靜靜躺着的三支信號筒,腦中靈光一閃,頓時想到了一樣可以扭轉乾坤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