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二刻,汀蘭準時來到榻前。
將垂落的暖帳挽起,她輕輕喚出聲:“娘娘,時辰差不多了,該起了。”
“嗯!”
鳳榻上,袁修月迷迷糊糊的睜了睜眼,卻不曾轉醒。
見狀,汀蘭心下一驚,尚不及掛在帳鉤的暖帳自手中滑落,她緊蹙着眉頭,垂首看向鳳榻上的主子。
“娘娘,您沒事吧?可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沒事!”
喉間的乾澀感越發嚴重,袁修月覺得渾身上下綿軟無力,但,面對汀蘭的關心,她只苦笑着輕搖臻首,便撐着雙臂緩緩坐起,由着汀蘭替自己穿上錦履,她輕蹙了下眉頭,便要起身,可……纔剛剛站起,她便覺頭暈目眩,作勢便要跌回榻上。
“娘娘!”
汀蘭驚呼一聲,慌忙伸手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形,伸手輕嘆袁修月的額際,驚覺到手心處滾燙的熱度,她面色丕變,連忙扶着她坐回榻上:“娘娘您發熱了,定是今日落水受了風寒,奴婢這就去請御醫過來。”
汀蘭聲音裡,有着明顯的輕顫,轉身便要出去。
“汀蘭!”
袁修月喚住汀蘭,輕道:“給本宮更衣。”
“娘娘?!”
轉過身來,汀蘭的眉頭蹙的極緊。
袁修月迎着汀蘭的眸子,有些虛弱的輕嘆一聲,“再過片刻,皇上便要到了,這才進宮第一日,在衆妃嬪面前,本宮不能露出一絲軟弱,即便是生病也不行。”
“娘娘……”
抿了抿嘴,汀蘭眼底浮現淚光。
“這點小病,本宮還撐得住的。”袁修月緩緩的,對汀蘭伸出手來,催促道:“還不快些!”
“是!”汀蘭無奈,只得回返,扶着袁修月重新起身,替她重新更衣梳妝。
自新後入宮,宮中妃嬪便需每日辰時到鳳鸞宮請安,今日是袁修月入宮後衆妃嬪的第一禮,乃是立威之禮,日後她在宮中是否被人輕視,於今日最是重要。
是以,在梳妝之時,汀蘭將她一直垂在面門的額發輕挽,再將頭髻高高梳起,最後在她的眉心處貼了一朵嬌豔欲滴的鎏金寒梅,如此的她,雖非美豔至極,卻也明眸善睞,堪堪嬌俏佳人。
時候不長,在前殿當差的林盛進到寢殿,在袁修月恭了恭身,他輕聲稟道:“啓稟皇后娘娘,攬翠宮的韓妃娘娘到了。”
“知道了!”
袁修月輕點了點頭,拾起腮筆在臉上又塗抹了下,籍此掩去自己蒼白的臉色。
深吸口氣,自菱花銅鏡前起身,她眸華微擡,朝着大殿方向而去。
在進宮之前,她早已知曉,當今皇上有名分的寵妃共有兩人,一爲墨菊閣的顏妃,另一位便是如今先到的韓妃……
出乎袁修月意料,當她抵達大殿時,大殿上並非只有韓妃一人,在那高位之上,褪去了一襲明黃色朝服的離灝凌,身着一件玄色長衫,更顯俊美挺拔。
在他懷裡,有一華服女子,巧笑倩兮,正擡着青蔥玉手喂他吃茶。
此女,便是攬翠宮韓敏儀!
“皇后娘娘駕到!”
隨着林盛的一聲唱報,韓敏儀黛眉微蹙,便要起身。
但,就在此刻,離灝凌攬着她纖腰的手臂倏然一緊,害她動不得分毫。
“皇上……”
韓敏儀嚶嚀一聲,又輕掙了下,卻並不想真脫離他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