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獨孤辰哂然冷笑。
緩緩蹲下身來,他眸色微冷,伸手勾起袁明月的下頷,迫她擡眸看向自己:“袁修月乃是四月生人,何以到了你的嘴裡,卻又成了隆冬臘月?”
迎着獨孤辰的視線,袁明月的身子,不禁哆嗦了下。
“袁明月!”
冷冷喚着袁明月,獨孤辰眉微皺:“你可知以往膽敢騙本王的女人,如今是何下場?”
聞言,袁明月心神一顫!
“哼!”
冷冷一聲,獨孤辰驀地甩開袁明月的秀氣的下頷,陰惻惻的對雷洛說道:“從今日起,本王再也不想看到這讓人惡人的女人,待回嶽國之時,送她去勞軍!”
聞言,袁明月面色瞬間慘白!
“王爺!”
驚惶之間,她黛眉緊皺着,驀地咬牙,而後擡眸看向眼前這個,自己又恨又怕的妖孽男子,毅然決然道:“據奴婢所知,上一個騙了王爺的人,是奴婢的妹妹,而王爺卻愛上了她!”
獨孤辰聞言,猛地一皺眉頭,一雙桃花眼中,絲毫不掩對袁明月的厭惡之情。
凝視着獨孤辰眼底的厭惡,袁明月不禁在心中苦笑。
曾幾何時,她是離都第一美人。
世人見她,皆需仰望,全天下的男人,都要爲她傾倒!
可是現在的她呢?
每日如此戰戰兢兢的苟且偷生,竟然如那螻蟻一般!
只忽然之間,她竟覺得,自己是那麼的可悲!
可悲到,她於這一瞬間,忘卻了心中恐懼,想要有尊嚴的最後再活一次。
哪怕,此次之後,等待她的……將是死亡!
袁明月的反應,大大超出獨孤辰的預期。
深凝着她明亮嫵媚的瞳眸,他冷笑一聲,甩手便是一巴掌,狠狠的抽在她的臉上:“你算是什麼東西,竟也妄想與她相比!”
啪的一聲!
清脆響亮的耳光聲響徹前廳,袁明月的左臉,如火燒一般,火辣辣的痛着,貝齒深陷脣瓣之中,她淡淡擡眸,蹙眉冷道:“王爺,我不是東西,是人,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曾幾何時,天下之人盡知我名,可她呢?卻像是個醜小鴨,永遠都活在我的陰影之中……我當初之所以會算計你,無非是想與自己一個好的歸宿,難道這也有錯麼?”
“人?”
聽袁明月說自己是個活生生的人,獨孤辰神情冰冷,語氣陰森:“一個連自己親生妹妹都要陷害的女人,談何說自己是個人?”
聞言,袁明月的臉色,瞬間變得青白一片。
微微啓脣,她剛要出聲辯駁,卻不期獨孤辰竟然塞了一顆藥丸到她嘴裡,並扼住她的脖頸,迫她嚥下!
“咳咳——”
不停的劇烈咳嗽着,袁明月心下驚懼,瞳眸大睜着看向獨孤辰:“你給我吃了什麼?”
“毒藥!”
看着她一臉恐懼的模樣,獨孤辰的臉上,卻是蕩起一抹淺笑:“只要你不聽話,便會渾身潰爛而亡的劇毒之物!”
“你這個魔鬼!”
凝着眼前獨孤辰俊美的如妖孽的臉龐,袁明月只覺渾身發冷。朝着他怒吼一聲,她伸出手指,拼命的摳着自己的喉嚨,想要讓自己將毒藥嘔吐出來。
但,無論她如何努力,那入了肚的毒藥,卻終是再也無法吐出!
俏臉之上,盡皆絕望之色,袁明月擡眸望着獨孤辰,渾身輕顫着竭聲喊道:“你不是人!你是魔鬼!”
“呵呵……”
低沉而暗啞的笑聲自喉間逸出,獨孤辰絲毫未曾因袁明月的怒吼,而生出一絲惱怒!他驀地一抓,而後將她自地上拎起,“袁明月,你最好給本王記住,本王之所以留下你的一條命,根本是因爲,看在你那個永遠活在你陰影裡的妹妹,如若沒有她,你早該死了千百回了!”
語落,他眸色一厲,驀地鬆手,將袁明月柔軟的身軀,砰的一聲仍在地上,而後擡步從她身上邁過……
——
夜,深沉如水。
正處於月子裡的袁修月,沒到二更時,都會定時加膳。
今日,亦是如此!
只不過,平日裡動作俐落的汀蘭,今日卻總是略帶緊張的樣子。
也正是那份緊張,害的她,連湯匙都拿不穩了。
見她如此,袁修月不禁眸色微微一深:“汀蘭,你怎麼了?”
“沒……沒事!”
彎脣輕笑了下,汀蘭用力握着湯匙,將燕窩粥送到袁修月嘴邊:“娘娘趕緊趁熱吃吧,要不粥該涼了!”
見狀,袁修月眉頭微皺,卻遲遲不曾張嘴!
“汀蘭丫頭也是,本宮只不過說你兩句,你何必如此?”
輕輕一嘆,自殿門處傳來,赫連棠一身白衣,款款而來。在汀蘭身邊站定,她垂眸伸手,接過她手裡的燕窩粥,“今兒便由本宮來伺候娘娘喝粥吧!”
“是!”
輕顫着聲,汀蘭點了點頭,起身讓開座位。
目光微轉,眼看着赫連棠端了燕窩粥,坐在榻前,袁修月不禁淡淡一笑,道“這麼晚了,王嫂怎麼還不歇着?竟在我這裡,充當起粗使丫頭了!”
聞言,赫連棠淡淡一笑。
“待會兒,替娘娘診過脈,臣妾便去睡了!”說話間,赫連棠舀了一湯匙燕窩粥,送到了袁修月嘴邊:“這兩日裡,太子殿下睡反了覺,每日白天一直在睡,夜裡卻鬧着不睡。”
“是麼?”
脣角輕勾着,卻只輕輕嗅着燕窩粥的香氣,袁修月含笑說道:“才一會兒不見,本宮便開始想他了呢!”
“待明日一早,太子殿下醒了,臣妾便抱來與娘娘瞧瞧!”脣角的笑,依然淡淡的,赫連棠再次揚了揚手裡的燕窩粥:“娘娘,您還是趕緊喝粥吧!”
見她如此,袁修月眸華淺漾:“這粥裡,放了些不該有的東西,本宮不想喝,也不能喝!”
聞言,赫連棠眸色一驚!
睇見她眸底的驚訝,袁修月輕勾脣瓣,低聲問道:“王嫂,明人面前不說假話,皇上在我的粥裡,放了這麼多曼陀羅粉,到底意欲何爲?”
驚聞袁修月所言,赫連棠握着湯匙的手不禁微微一僵!
迎着袁修月如曜石一般閃閃發亮的瞳眸,她眸色微深,只得輕輕的,將手裡的湯匙,放回粥碗之中:“臣妾不知皇后娘娘在說什麼!”
聞言,袁修月眉心顰動!
淡淡揚眉,她伸手接過赫連棠手裡的燕窩粥,轉頭遞給汀蘭,並擡眸望進汀蘭的眼底:“本宮今夜,只想喝你熬的粥,不加任何佐料的……清粥!”
“娘娘的意思,奴婢省的,奴婢這就去熬!”
深陷於袁修月灼灼的視線之中,汀蘭心下微窒,低眉接過她手裡的燕窩粥,恭身退出寢殿。
待汀蘭一走,袁修月這才緩緩擡眸,笑看着赫連棠:“王嫂,我的醫術不及你,但對藥草和藥粉,卻還是有分辨能力的,那燕窩粥尚未入口,只輕嗅便有一股別樣芬芳,那……是曼陀羅的香氣!”
聞言,赫連棠擡眸看了袁修月一眼。
俏臉之上不見一絲訝異,她苦澀抿脣,旋即擰眉略略一笑:“我以爲,娘娘這陣子,被蠱毒折磨的,該是心力交瘁之時,根本無暇察覺太多……”
凝着赫連棠臉上的苦笑,袁修月蹙眉一嘆,道:“眼下我確實無暇去察覺太多,但今日之事,卻是刻意要去注意的。”
聽聞她此言,赫連棠眉頭一皺,“皇后娘娘,你難道知道……”
“皇上……”
打斷赫連棠的話,袁修月脣角輕勾,只這一勾之間,蘊着無盡苦澀:“他是何時知道我中毒一事的?”
即便,汀蘭說,離灝凌是在她臨盆之時,方知她中了忘情蠱毒,但她仔細想過之後,卻覺得……他應該知道的更早!
微垂眸華,赫連棠緊蹙着眉心道:“在王太醫第一次與娘娘放血之時!”
聞言,袁修月心下恍然!
苦澀一笑,她凝眉便又是一嘆:“難怪那日午後,皇上便忽然有了時間,想要陪我出宮遊玩……”
自得知自己中毒之後,她覺得自己一直都隱藏的很好。
但是此刻她才明白。
原來,她之所以可以隱藏的很好,完全是因爲離灝凌故意放任。
她想要的,是將自己中了忘情蠱毒一事瞞過他。
而他,只是順水推舟,遂了她的心思罷了!
“皇后娘娘!”
見袁修月蹙眉苦笑,赫連棠不禁也跟着皺了皺眉,凝着袁修月臉上的苦笑,她眸色微暗,語重心長道:“皇上,他對娘娘情深意重……”
聞言,袁修月哂然一笑。
擡眸對上赫連棠的微暗的眸,她輕聲問道:“皇上今夜迷暈我,到底意欲何爲?”
“他想……”
迎着袁修月堅韌卻帶着稍許犀利的眸光,赫連棠的心,微抽了抽。靜默片刻,她便又苦笑着搖了搖頭:“婆婆說,忘情蠱毒,有一解法,是爲有情之人,方可成功渡毒!”
聞言,袁修月不禁心頭一窒!
“渡毒?”
乾澀的脣瓣,微微輕顫了下,她啞聲問道:“何爲有情之人,可渡忘情蠱毒?”
“娘娘冰雪聰明,不會不明白字面上的意思!”
定定的,看着袁修月,赫連棠眉心緊皺,終是低下頭來,一臉痛惜之色:“得忘情蠱毒者,可與心愛之人渡毒……皇上,他對娘娘情深所致,竟不惜以自己的性命,換娘娘得以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