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眼淚模糊了雙眼,姬恆仰頭看着馬背上身姿昂揚的離灝凌,老臉之上盡是擔憂之色:“奴才今次……不能跟您同行,您出門在外,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嗯!”
淡淡的,應了一聲,離灝凌心中一陣酸澀。
姬恆對他,是奴才,更像是親人。
此刻聽他此言,見他落淚,他心中自然感慨萬千!
深吸口氣,將心中思緒壓下,他回眸看了眼離灝遠和赫連棠。
輕輕的,展顏一笑,自脣角處勾起一抹迷人的弧度,他薄脣輕啓道:“王兄,王嫂,保重!”
“一路保重!”
“一路保重!”
幾乎是同時出聲,離灝遠和赫連棠,在語落之時,兩人相視一眼,卻皆都面色黯然!
“我走了……”深深的,凝睇兩人一眼,離灝凌調轉馬頭,擡手揚起馬鞭,啪的一聲抽打在馬背上,如箭一般順着官道一路向南。
耳邊的風,吹起他垂落在鬢角的髮絲,卻絲毫無礙他嘴角勾起的完美弧度。
他想,在不久的將來,他和自己心愛的女子,也能心有靈犀,長相依偎。
想到袁修月。
腦海中閃現她尚算秀麗的容顏,他眸光灼灼,彷彿那許久的陰暗後,終是看到了一縷陽光。
心,微微抽痛着。
他平靜的俊臉之上竟然帶着溫和的笑。
月兒,我來了。
我來接你……回家!
縱然再痛,我也不會再放開你的手,永遠……都不會!
——
數日後,南嶽京都。
轉眼之間,時光如白駒過隙。
春去夏來,南嶽的天氣,也開始變得炎熱起來。
好在避暑蘭苑之所以會興建,本就爲了讓獨孤辰避暑,是以即便外面天氣再如何炎熱,在水澤圍繞的避暑蘭苑裡,袁修月的日子,過的還算愜意。
靜幽的夏夜裡,月高星稀。
用過晚膳之後,獨孤辰便與袁修月一起坐在門外的躺椅上,迎着舒爽的夜風,聽小橋流水,愜意而悠然。
輕輕的,眯着雙眸,仰望着星空月色,袁修月忍不住感嘆出聲:“以前在宮中時,總是有這樣那樣的事情,甚少有機會如此靜靜坐着,直到眼下空閒下來,我才發現,這夏夜的景色……真的很美!”
“那就多看看!”
慵懶的靠坐在躺椅上,獨孤辰一身絳紫色長袍在紅籠的照耀下,幻化成別樣的夢幻之色。
“嗯!”
輕輕一笑,袁修月也跟着懶懶說道:“你若讓我多搗鼓搗鼓藥草,我心裡倒覺得高興些,但若就這樣靜靜的坐在這裡,長久的欣賞着美景,那我便只能叫苦不迭了!”
聞言,獨孤辰微皺眉宇。
輕輕擡手,絲毫都不覺逾越的撫平他眉間褶皺,袁修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斜睨着他,苦笑着說道:“人啊,身邊的壞境越靜了,便越會胡思亂想!”
黯然失笑,獨孤辰心思微轉,待想明白袁修月到底想要什麼時,他的眉頭不禁再次皺起:“感情我前陣子與你找的那些藥草,你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聞言,袁修月黛眉高挑。
投他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她嫣然一笑道:“王爺給的太少了!”
“少?”
重複着袁修月的話,獨孤辰不禁暗暗一嘆!
他是怕她累着啊!
再次擡眸,迎上袁修月晶晶亮亮的眸子,他輕笑着說道:“明日一早,本王會吩咐雷洛多與你搬些稀罕的藥草到藥園,到時候你便不會覺得閒了!”
“小女子在這裡謝過王爺了!”
如願達到目的,袁修月十分豪氣的對獨孤辰恭了恭手。
被她豪邁的動作逗的忍不住笑出聲來,獨孤辰半晌兒才忍住笑意:“這幾日,本王見你喝血少了,氣色也好,切記要繼續保持下去!”
“呃……好!”
心神微窒了窒,袁修月輕勾着脣角,對獨孤辰淡淡點頭。
只忽然之間,她眉心一蹙,隨即快速擡手,朝着自己右臉拍了下去。
“啪——”
巴掌擊打在臉上的聲響,響徹整個院落,驚得獨孤辰從躺椅上起身,在她身邊蹲下身來:“怎麼了?”
“哼哼!”
冷哼兩聲,將柔白的手掌攤開,將手掌上的小小暈紅示於獨孤辰眼前,袁修月不可一世的輕佻眉梢:“它敢吸我姑奶奶的血,姑奶奶就讓它粉身碎骨!”
因她狡黠的很情,再次露出一絲笑意,獨孤辰笑凝着袁修月手心裡早已粉身碎骨的蚊子,擡眸瞥了她一眼,嘆聲說道:“以血還血?”
這像是她的性格!
但卻也是否預示着,她和他的皇弟之間的那場衝突是在所難免的!
“是它先惹我的!”
一臉無辜的對獨孤辰癟了癟嘴,袁修月緩緩瞌上雙眼:“這風吹着真舒服……”
看着眼前一臉滿足的小女人,獨孤辰垂眸低斂,伸手握住她即將收回的手掌,將她手心裡的蚊子毀屍滅跡,他擡眸向上,眸光淺淺漾漾的看着她臉上被蚊子叮咬的大包。
在燈光的照射下,那個大包清晰可見。
他想,若是白日,必然會紅腫起來。
深深的,凝睇着她白皙容顏上的那一點瑕疵,他忍不住心意一動,像着了魔一般,他俯身吻上那方纔蚊蟲叮咬過的地方。
原本放鬆的身形,驀地便是一僵!
袁修月倏然擡眸,雙眸大睜着,怔怔的凝視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俊美男子!
怔怔的,迎着她的視線,獨孤辰深凝着她如黑葡萄一般的漆黑瞳眸,許久都一動不動。
“呃……”
不知過了多久,終是回過神來,獨孤辰有些尷尬的緊皺着俊眉,不知該如何解釋方纔發生的一切!
“王爺!”
就在獨孤辰和袁修月皆都怔在原地之時,雷洛自院外快步而入。見袁修月和獨孤辰神情怪怪的,雷洛的眼底,不禁露出一絲遲疑之色。
“何事?”
眉宇輕皺着,自袁修月身邊站起身來,獨孤辰起身看向雷洛。
“王爺!”
面色驀地一肅,將手中快報恭身遞於獨孤辰,雷洛沉聲說道:“中州府急報!”
聞言,獨孤辰原本輕皺的眉宇,不禁瞬間緊皺。
中州府,位於南嶽南部,毗鄰兩大河流。
那裡的人們,因水而生,是南嶽中部最發達的都城。
但,此時這個季節,還是在深更半夜,接到中州府的急報,並不是什麼好事!
不曾有絲毫猶豫,獨孤辰伸手接過雷洛手中的急報。
待看過急報之後,他面色丕變,擡步便要朝外走去。
“發大水了麼?”
看着獨孤辰離去的背影,袁修月娥眉蹙起,不禁脫口問道。
聞她所言,獨孤辰腳步微頓。
轉身向後,看向仰躺在躺椅上的袁修月,獨孤辰眸色深沉,卻又複雜多變:“你說的對,發大水了,我只怕今夜要連夜趕到中州,這幾日裡,你好好照顧自己!”
語落,他腳步一旋,快步行至袁修月身前,不等她反應過來,他的脣便翩然落下,蜻蜓點水的落在袁修月的的脣瓣上。
“你……”
心下一窒,袁修月渾身打了個機靈,瞪視着獨孤辰:“獨孤辰,不帶你這樣的,還食髓知味了!”
“誰讓我喜歡呢?”
對她的怒氣,置若罔聞,獨孤辰脣角邪肆一勾,不等袁修月張牙舞爪,他已然轉身,大步向外走去。
他知道,身後女子的心,不在自己身上。
自然也知道,自己不該如此。
但是此刻,他就是忍不住吻了她!
罷了罷了!
誰年少時沒有衝動的時候?
可他沒有!
他的年少之時,一片晦暗,一心所想,並非男女之情,而是國家大仁。
是以,此刻即便不該,他縱容自己小小放縱一下,又有何妨?!
再看袁修月,此時的她眉心緊皺,雙目噴火,恨不得將獨孤辰這個佔自己便宜的傢伙大卸八塊!
但是,看着他絕然而去的身影,她的心,卻忽而一片柔軟。
哼!
看在他有要事要處理的份上,她……忍了!
是誰說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誰讓她現在吃人家的,住人家的,還喝人家的血……
不過最重要的是,她在獨孤辰的這個輕吻中,並沒有感覺到任何非分之想……
——
回到寢室,雷洛吩咐管家備馬,與獨孤辰收拾好行裝,他剛準備隨獨孤辰一起離府,卻見獨孤辰凝眉轉身道:“本王自己去,你留在府裡!”
“王爺?!”
眉頭緊皺了下,雷洛俊顏微變:“此去中州,還是讓屬下陪同吧!”
“不用!”
輕搖了搖頭,獨孤辰深看雷洛一眼:“雷洛,中州的事情,本王自會處理,本王讓你留下,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讓你做!”
聞言,雷洛眸色微暗了暗!
沉默片刻,他擡眸對上獨孤辰的雙眼:“王爺留下屬下,是想讓屬下保護出岫姑娘?”
“是!”
對於雷洛會猜到自己的心事,獨孤辰一點都不覺意外,輕嘆一聲,他黯然說道:“雖然本王一再與皇弟提起,不准他動她,但你一直跟隨在他身側,該深諳他的爲人,此次中州大水,本王不能不去,但出岫她身子太弱,本王不能帶她去,可……若將她留在這裡,皇弟那邊只怕又會有所動作!”
聞言,對獨孤辰前怕狼後怕虎的憂慮深有體會,雷洛臉上不禁露出苦笑:“王爺,屬下身爲臣子,若皇上要對她如何,屬下阻止不了!”
“本王不用你阻止!”
輕勾薄脣,獨孤辰從前襟裡取出一紙便條,擡手遞給雷洛:“若她一切安好,倒也罷了,如果真的有事,你只需保護好她的周全,然後去這個地方,便一定會與人幫她渡過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