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驚玄正在和惠海王妃說話的時候,外頭忽然來了傳旨的太監,領着聖旨先是瞧了瞧她的肚子,她莫名其妙地站那兒,忽然又一喜,太監今天來傳旨,說不定她也就快能見到顧重樓了。()
“聖旨下,懿安王妃免跪聽旨……”
太監只是宣了讓她進宮的旨意,旁的倒沒透露什麼,只是太監看着她的眼神卻有那麼點兒不一樣,她倒也不在乎,稟了姚崇安和姚思敏,她就隨着太監進宮去了。
太監一路把她領到紫霄殿內,挑了簾子進去一看,滿殿的全是宗正,皇帝在中間坐着,見她進來了一言不發,就那麼看着她,一副君心難測的樣子。
葉驚玄連忙施了禮,也給各位宗正微微行了禮,宗正們紛紛起來回禮,一時間大殿裡好不熱鬧。好不容易全了禮數,葉驚玄心說現在她好歹是“孕婦”,怎麼也該給上個座兒啊,可今兒皇帝看起來似乎沒這意思似的。
葉驚玄眨巴眼,特意挺了挺肚子,王妃的制袍分外寬大,她這一挺就更容易讓人注意到她的肚子,宗正們不由得都看了一眼,禮正大人連忙側身向皇帝稟道:“皇上,懿安王妃有孕之身,還是讓懿安王妃坐下吧。這肚子裡可是天家血脈,不能有任何損傷。”
皇帝冷哼一聲,卻還是讓太.監搬來了繡墩子讓葉驚玄坐下,皇帝看着葉驚玄坐下了,又瞧了一眼宗正那邊:“嚴正、儀正,你們替朕好好問問,朕……實在問不出口!”
宗親們面面相覷,他們本是來做.陪客的,皇帝這意思卻是要讓他們唱主角似的,禮正大人連忙上前:“皇上,懿安王妃乃一品誥命,微臣等雖是宗正府,卻也無權問責懿安王妃,還請皇上明察。”
禮正可是根老油條了,浸在這.些個東西里數十年,那可是猴精猴精的,自然會推脫開,別的宗正們一聽,當然會跟着附和,誰不知道跟着禮正最安全呢!先帝朝的時候,還少了秋後算帳的例子嗎,爲臣一世,什麼都不如自個兒的小命重要。
皇帝於心裡腹誹,這些老傢伙,真到了要用的時候,.一個個跑得比狐狸還快。皇帝也拿這些人沒法子,論起來個個都是他的叔輩兒,他倒也沒想過真把些人怎麼的,只是難免有時候覺得這羣老傢伙們噁心。
“劉愛卿,這事本就交給你了,你來問……”皇帝看着那正.小眉小眼兒瞧過來的媳婦兒,就想起那丫頭管他叫爹的時候,笑得跟小狐狸一樣的臉兒,那些話就怎麼也問不出來。
劉證義突如其來的被點到了名字,他本來就是.一下腳料,沒想到下腳料還有春天……可這春天他實在是不想要,想起最初接這茬兒時,皇帝跟他說過的話,他就覺得脖子根一陣陣惡寒:“皇上,微臣不過是從二品,怎麼敢問一品誥命。”
皇帝恨不得一.大巴掌扇過去,看着劉證義站在一羣宗正們後面,牙齒咬地咯咯發響:“劉證義聽封,朕即日賜你一品欽差,着即時上任,過問永徽王一事。”
宗正們不由得豎起大拇指,這主意好,皇帝也真是想得出來,現在都一品了,問也問得了,劉證義也是真可憐啊,怎麼就摻和到這事兒裡去了呢。
葉驚玄在一邊笑看着這些人推來推去,露出狡黠的笑,心說你們推吧,什麼時候有結果了,再來跟本王妃說話兒。
劉證義苦着臉,頭一回覺得官大不是什麼好事兒,欽差……自個兒親自拆了自個兒吧!
劉證義跪下領了命,看着葉驚玄坐在那兒睜着眼睛看着他,一副你問吧,你問什麼我就說什麼的樣子,腦袋就一陣陣發麻:“微臣受於皇命,問娘娘話,聞安、秋實、小雪三人,可是娘娘跟前兒侍候的?”
皇帝輕叩了下桌子,愈發覺得這劉證義是個滑溜的泥鰍,竟然還敢加一句受於皇命……
葉驚玄眼角掃過皇帝的動作,笑着答話:“回欽差大人,這三個人確實是本宮身邊侍候過的。”
“聞安供說你跟九……雁平王曾有糾葛,此話可真?”欽差大人……劉證義苦笑,還不如貶成九品去看城門來得舍心。
顧至臻這事兒,在京城被壓了下來,到現在宗正和大臣們也沒幾個知道的。
葉驚玄猛一聽到雁平王三個字,還頗有些不知道是誰,忽然想起顧至臻的封地在雁城,諸王都以封地爲號,於是答道:“回欽差大人,確有此事。”
“秋實可是王府裡煎藥的丫頭,說雁平王之死,其中另有隱情,此事娘娘有何話說。”劉證義覺得這些都不算什麼,關鍵是接下來那個該怎麼問!
葉驚玄冷笑一聲,隱情,可不是有隱情嘛,雁平王是死了,可顧至臻卻活得好好的呢:“是有隱情,不過有什麼隱情就得勞煩欽差大人親自去問了。”
劉證義直接就把葉驚玄後頭的話忽略了,看了皇帝和宗正們一眼,硬着頭皮繼續問下面的話:“微臣請問娘娘,雁平王之死,跟娘娘有何干系。”
“喲,欽差大人這可是在誘供,父皇,臣媳自問青天白日無不可表,只是要這麼問下去,臣媳可不敢再答,怕答着答着就把自個兒給繞進去了。”葉驚玄心說,這麼明目張膽,還不如直接問她,顧至臻的死是不是她下的毒手。
皇帝咳咳兩聲:“劉愛卿……”
劉證義望天,只好讓人去傳了小雪來,葉驚玄一看小雪進來,臉上露出些冷笑。
“奴婢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小雪伏倒在地上,這禮行得滴不不露。
皇帝皺眉看着小雪行禮,眼眼眯了眯看向劉證義:“劉愛卿,繼續問吧!”
“是,皇上。”劉證義回頭看着小雪道:“你把剛纔在前三所說的話再說一遍,這回皇上在上,宗正們在側,你且一一道來。”
小雪低頭回着話,把在前三所裡跟劉證義稟過的話又敘述了一遍,比那說得更加詳實,更加真實。連皇帝都差點想,該不會事實真就是這樣吧,可一看自個兒那媳婦,兩眼直直地看着小雪冷笑,就又把那點念頭給丟遠了。
劉證義把紙片和那半本書遞給葉驚玄看,待葉驚玄冷笑着看完了後才問道:“臣請問娘娘,此事可屬實!”
葉驚玄冷笑着看完的,說什麼她本來已經和顧至臻論及婚嫁,卻被顧重樓所迷,於是紅杏出牆,卻沒想到被顧至臻看見了,說要上報宗正,然後他們害怕事情敗露後不容於天下,就把顧至臻給毒殺了!
葉驚玄心裡冷哼,說這不就是按潘金蓮的本子寫出來的嗎,事兒簡直都一個模樣兒,她聽了劉證義的問話,又看着小雪:“回欽差大人,絕無此事。這奴婢是本宮身邊侍候茶水的,後來莫名其妙地出了府,本宮現在都還唸叨着她的茶水呢,只是不知道現在竟然指證起本宮來了。本宮待她可爲寬厚,卻沒想到這竟然是個忘恩負義的賤婢。”
這話一出,宗正們看小雪的目光就與方纔不同了,背主和叛君是一樣的重罪,不管小雪說的事是真是假,這小雪背主的名聲是無論如何坐實了。不管最後事情發展到什麼樣的地步,小雪都同樣必死無疑。
小雪的身子伏在地上抖了抖,卻咬着牙仍然堅持:“回皇上,回大人,奴婢所言句句屬實,絕無虛言。”
劉證義不敢把葉驚玄怎麼着,可不代表拿個丫頭沒主意:“皇上,請容微臣把這奴婢帶回禁軍府去審問,微臣定速速問明原委,再稟呈皇上。”
該讓皇帝和宗正們知道的都差不多了,接下來就該動些不可以見於衆人面前的手段了。
皇帝看了劉證義一眼,再看宗正們,見宗正們沒有疑義便揮了揮手,侍衛就把小雪帶走了,皇帝又看着葉驚玄,心說這還有一個要弄走呢:“劉愛卿,懿安王妃該如何處理!”
劉證義白了一眼,敢情皇帝還是要他做這個惡人:“回皇上,按例……該移交宗正府審理!”
切……不就是打太極,劉證義心說誰不會啊。
宗正們都露出驚恐的表情,看着劉證義,咬牙切齒恨不得吞了下去,這葉驚玄可是個大燙手山芋,誰接着誰就準備倒黴吧。
禮正連忙說:“皇上,若只是宗親間糾葛之事,自然歸宗正府管,可若是到了謀人害命上,也是要移交禁軍的。”
皇帝低頭於衆臣子們看不到的地方白了一眼,都怕了姚家,沒一個有出息的,可他卻也不想想,這還不是他容出來的:“那就按禮正大人說的辦吧!”
劉證義長嘆一聲,得,繞來繞去還是到他手裡了:“微臣遵旨。”
劉證義走到葉驚玄身邊,躬身道:“微臣請娘娘移步,得罪之處還望娘娘見諒。”
葉驚玄看了皇帝一眼,又掃過宗正們:“沒什麼得罪的,只是父皇,既然臣媳要去禁軍處,不知道可否見見王爺。”
皇帝沒說話,只是看着劉證義點了點頭,心說這纔是葉驚玄的目的,行了就隨了她的意,讓這兩傻兒女關一塊兒吧。
劉證義把葉驚玄領走了,劉證義走在葉驚玄身後,心裡想着該怎麼供奉這二位,禁軍府的大牢是關過不少大官兒,三公九卿去的也不少,可卻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兒一樣,讓他這麼膽顫心驚。
“欽差大人,王爺最近這些日子一向可好,身上的傷好了沒有?”葉驚玄還是最擔心這事兒,打板子呢,還是二十大板子,想想都覺得疼,而且還住在了牢裡頭,怕是處處都不舒適吧。
劉證義心說,誰敢給王爺不好,抹了把汗跟在後面道:“回娘娘話,王爺的傷不礙事了,只是王爺不大進膳,微臣也想了諸多法子,只是似乎都不大合王爺的心意。”
“王爺慣吃清淡的,你今兒晚上做些簡單的菜式,就不要上那些油膩的食兒了。”這……其實是她自己吃飯的習慣,顧重樓漸漸的也習慣了,再吃宮裡那些山珍海味,肯定是受不了。
劉證義心說哪裡沒試過,可嘴上卻應着,沒反駁。
進了禁軍府的門兒,葉驚玄纔算知道,禁軍府哪裡是什麼大牢,分明還是跟宗正府似的,幾間院子,劉證義把她領到了左側的院子裡,說道:“娘娘,王爺此刻正在裡頭安歇呢,王爺素來愛清淨,微臣不便進去打擾!”
葉驚玄四下看了一眼,那顆不安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她還真以爲跟電視裡演的一樣,是牢房呢……
其實禁軍也有大牢,只是皇室子弟,誰又敢真放大牢裡去,何況劉證義是早就得了皇帝的明示、暗示呢。
葉驚玄一步步進了園子裡,忽然聽到一陣琴聲,臉上遂露出知臉,看來是真沒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