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時剛至,外間宮人便敲門三記,低聲喚道:“太子,太子妃?”
那宮人本以爲要待許久纔會有迴音,敲完這一記,便擡手又要敲門,卻見‘呼啦’一聲,門大開,竟是太子劉徹:“叫人送水來。”
那宮人一驚,看過去,只見原本應該還躺在榻上休息的太子、太子妃二人竟已穿好了外裳。這可真是……這宮人壓抑住心頭的好奇,應了聲諾,不敢多看,便退了下去。
劉徹雖學習過了,卻仍是個青果子,自然不知這宮人在疑惑什麼,還奇怪今日爲何叫起牀的時辰竟比往日晚了許多。
劉徹梳洗罷了,便先去外間等候,雯音卻還在幫陳阿嬌梳頭,她平日裡頭話不多又極爲精靈,可此番卻是忍不樁咦’了一聲。
“怎麼了?”陳阿嬌問道。
“婢子有些驚訝,婢子聽說結髮之禮只用剪下一綹頭髮便可,可主子您爲何那麼多頭髮都少了一截?且還不齊正,莫不是這剪成這樣更吉利些?”雯音奇怪的問道。
廢話,劉徹的手法怎麼能同女人相比?他剪得時候不知該剪多少,又一直擔心陳阿嬌忽然醒來。提心吊膽之下,這頭髮未免就剪得如同狗啃,有些難看了。
陳阿嬌卻沒想到這一層,聽了雯音的話也只是勾脣一笑:“這結髮禮啊,唱的很好聽。”
“恩?”雯音一怔,不明白這結髮禮怎麼能同‘唱’扯到一處。
陳阿嬌卻不想同她解釋什麼:古往今來,多少人唱‘結髮爲夫婦,恩愛兩不疑’,可莫說恩愛了,能做到兩不疑的夫婦世間又能有幾人?
她冷冷一笑,只覺得這結髮之禮不過是唱作俱佳,一場世人自欺欺人的戲罷了。
梳洗罷,陳阿嬌起身,等候在外的劉徹迫不及待地牽了她的手,兩人自甲觀往長樂宮而去。太子宮偏北,長樂宮在東,雖不至一南一北,卻路途也遠了幾許。
竇太后年老,本就覺少,且又逢陳阿嬌出嫁,是故在寅時初便已醒來,終於熬到卯時,聽聞太子和太子妃已然起身洗漱,便早早穿上吉服,將要賞賜給他二人的禮物摸了幾遍,方等到了他們來。
椒房殿中的王皇后也是一夜未眠。昨夜根據禮法,劉啓是歇在椒房殿中,可她心頭除了放心之外,卻只有慢慢的憤恨。
劉啓起身上朝去後,她便也起了身,沒驚動任何人,只偷偷開了自己的貼身放着的小匣子。沒管裡頭的金銀珠寶,而是撬開了匣子蓋中封層,從中取出個用油紙封的嚴實的小藥粉包來。這裡頭,存着的卻是若干年前,她爲王皃姁準備的一味藥。
那時她即將被送進太子府中,臧兒私語她言,讓其發跡,且待劉啓大位定後立刻保薦其妹皃姁。臧兒那時還私語了一句:若劉啓不得繼大位,便讓她將王皃姁保薦到繼大位者身邊去。
也正是這時,王娡方明白臧兒打的如意算盤:她被從金家要回,爲的只是替王皃姁探路。
這讓王娡如何甘心?她那時一時衝動,竟跑到倡家高價買了兩貼倡家爲給娼人絕育的藥粉。這藥粉流傳不廣,一是因了價格,二卻是因,這藥太猛,一個不是,便是要死。
也因了這後果,她不敢用,一放便將這藥放了將近二十年。
“也不知這藥還有無效果!”王娡思襯,“無論如何,盡數倒與了她。機會就這一次,成與不成就看老天爺的意思了。陳阿嬌,王皃姁死了,這藥便宜你了。”
主意打定,王娡便將這藥粉換了外囊,藏在了袖管之中。又過了片刻,她才裝作方醒的樣子:“來人,進水,與我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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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阿嬌同劉徹剛到長樂宮中,便有內侍笑臉相迎再側,連等都不須等,便迎了進去。
殿內,竇太后坐在上首,王娡坐在右下首,其餘貴姬皆無資格來。一時這殿中便有些空曠,只竇太后雖喜靜,卻仍從善如流讓人鋪紅結綵一番,方能有個喜氣模樣。
依禮拜見竇太后,又得了禮物,兩人方轉向了王娡。
王娡挺直了腰,也便是昨夜和此刻,她纔算能享受被陳阿嬌叩拜的感覺--須知,這跪禮卻不是每時每刻都要行的。那是重禮,非重要時刻不得行之。
王娡挺直了腰,待陳阿嬌跪下去,剛說了一句,忽然又有些不安起來:萬一跪了太久,劉嫖知道了……
她笑的有點不自然,她這一輩子小心翼翼慣了,臨到事成,卻仍舊小心翼翼,生恐一步行錯,功虧一簣。
摸了摸袖管中的藥粉,她一笑,人送上禮盤:“快起身,快起身,你們昨晚都累壞了,我的禮物雖比不過阿母,卻也是一番心意,只盼着嬌嬌你快些爲阿母生個大胖曾孫啊。”
她臉上笑的十分溫和,心頭卻有毒蛇嘶嘶吐信:陳阿嬌,女人無嗣在這後宮中便是一個死字。我便要讓你嚐嚐無嗣的滋味,待這竇太后死後,我彘兒繼承皇位,我看你到時候怎麼跪地求我。不獨你要跪地,你那阿母也該跪下給我磕十個八個的頭纔算爽快!
“皇后這話說的悅耳!”竇太后哈哈笑道,“嬌嬌你要努力,不過也別太憋緊了,這事兒啊,急不來。”
“阿嬌謝過大母,謝過阿母。”陳阿嬌從善如流地改了口,起了身,接過王娡送上的禮物,看了眼,是一套赤金的鳳凰飾品,雖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也還勉強湊合。
劉徹跟着看了眼,心頭卻想:這次阿母做的還行,算是大出血一次了。
再一想到王娡口中的‘孩子’,他臉上也帶了笑容,彷彿已看到有大胖小子纏綿膝下喊他阿父了。只是他卻忘了,他答應過陳阿嬌,不與她行房。這不行房,大胖小子怎麼會有?天上可從不掉娃娃的。
說了一陣,竇太后便令人將朝食呈上來。王娡看着几上的軟滑湯羹,笑着自己動手盛了一碗。起身,滿滿朝着陳阿嬌走來,一邊走一邊笑:“我盼了多年,終於盼到了嬌嬌做我媳婦,嬌嬌快嚐嚐這羹,多吃點,補補身子,我還等着抱胖小子呢。”
竇太后點了點頭,覺得今天的王娡還算懂事。
陳阿嬌故作羞澀回了幾句,劉徹看着陳阿嬌彷彿是癡了。就在這衆人心思不屬之時,王娡偷偷將袖中藥粉盡數抖落羹中。那藥粉入羹既化,王娡不擔心有什麼味道,當年她是爲了給王皃姁下藥方買的。王皃姁自幼挑嘴,故而她耗盡數金將這藥粉中的異味去掉。
走近陳阿嬌,王娡刻意用湯匙攪了攪這湯羹給她看:“熱氣騰騰的,我每日必吃一碗,味道好極。你若是喜歡日後也不妨同庖室打個招呼,叫他們日後朝食時都送一碗來。這個啊,養顏補氣,最適宜女子。”
陳阿嬌伸手接過時,忽聽腦海中系統嗶嗶作響,竟報警不已。不待細問,那系統便言:‘湯羹中有絕嗣藥。’
陳阿嬌臉上笑容險些掛不住,原來上輩子她也是類似此刻之時,被王娡親手送進一碗湯羹,說是養身。此後數年無子,四處尋醫都言是她身有疾。
看着這面前的湯羹,陳阿嬌擡起眸來,鳳眸流轉看着那王娡:“阿母真的想讓我快些生個大胖小子?”
王娡不疑有他,點頭笑道:“我這是日思夜想,想的都快魔怔了。”
好一個日思夜想想的快要魔怔!
竇太后聞言笑道:“嬌嬌,皇后好意,還不快謝了?”
“嬌嬌謝過阿母。”陳阿嬌臉上笑道,心頭卻冷嗤一聲:好意,果然是好意。難怪她不孕,大母和阿母想盡各種辦法尋醫問藥,懷疑過所有人單單沒懷疑過王娡。王娡太會做戲,若不是系統有預警,誰能想到王娡竟在大婚後的第二日,在長樂宮中,當衆下了絕育藥給她!
陳阿嬌將那湯羹擱置手邊,也不飲用,只繼續同王娡周旋。
王娡必要看到她飲下那湯羹方纔放心,卻又不敢逼得太急,怕人看出什麼不妥來,一時之間,鼻尖竟沁出細汗來。
“彘兒,那湯羹涼了效果可就不好了,還不快給嬌嬌餵了?”王娡忽然話鋒一轉,叫了劉徹一聲。
“涼了便讓人重做,”竇太后聽到此刻心頭莫名有些不安,“爲何非要逼着孩子去吃了它?”
“阿母說的是,我只是,我只是希望嬌嬌身子更好一些。”王娡嚇了一跳,慌忙解釋。
陳阿嬌看的好笑,她自然知道王娡真實的意圖,此時在詢問過系統之後,她已然得知,此藥的毒性並不難解,且十分簡單,只無人敢嘗試罷了。
此時她便一笑:“大母,別說阿母了,阿母也是一番好意啊。”
她端起碗,慢慢吃了下去。王娡忍不住輕籲一聲,終於放下心來。
竇太后卻道:“嬌嬌?你在吃了?”
“味道很好,”陳阿嬌吃了一小半笑道,“阿母推薦的羹湯果然不錯。”
“如此好味?我也想嚐嚐了。”竇太后笑道,“端上來,給我嚐嚐。”
她其實哪裡是想嘗?只是覺得很是不安,故而想阻止陳阿嬌飲用罷了。
“這羹湯都涼了大半,大母想嘗讓人做新的吧。”陳阿嬌笑道,“這湯羹我都吃了一半,再給大母未免不合時宜。”
她一邊說一邊慢慢將剩下的羹湯全部吃下去了。
王娡心頭大定,慢慢走回了自己的坐褥,跪坐下去:“嬌嬌莫要辜負了我這碗湯羹。”
“必不會的,”陳阿嬌笑道,“且,日後我還將千倍,萬倍的回報阿母您呢。”
王娡心頭一驚:“回報?”
“對啊,”陳阿嬌故作天真道,“且是親自回報哦,阿母放心,絕不會假他人之手的。”
王娡明知陳阿嬌什麼都不知道,說的這話也多半是感恩之言,可不知爲何,竟是心慌意亂到了極致。連哺食都難以下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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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阿嬌一回太子宮,便讓人煲了百年老參,一碗吃了。然後又緊接着用了羅服。羅服乃常見菜蔬,自不會引人懷疑。而人蔘與羅服相剋之事也鮮爲人知。一碗弄弄的蔘湯灌下去,再加一盤羅服。一時之間陳阿嬌便是上吐下瀉好一番折騰。待得終於聽到系統提示:這毒性總算是都清乾淨時,已然是躺在榻上動彈不得,只覺得半條命都丟了。
只從此以後,陳阿嬌多了怪癖,竟聞到人蔘和羅服味便要難以下嚥。
這事兒自然是鬧的人盡皆知--太子婦過門不足三日,竟病成這般模樣,少不得要細究一番。這一細究,便查出負責太子宮庖房的乃王皇后欽點的內侍。再細細一究,爲這食物相剋之事,又拎出一串兒宮人來。一時間,王娡在太子宮的眼線幾乎全軍覆沒,本人還落了個幾頭不討好,所幸還只能算一個管教不力,沒深究到陰謀上去。
饒是如此,王娡此番也是元氣大傷。縮在椒房殿中仔細盤算,多年來養出的細作竟覆滅了一大半,真是令人肉疼的緊。唯一能安慰她的也唯有陳阿嬌終身不得孕之事。
只,此時王娡還不知,這不過是陳阿嬌曾說過的‘回報’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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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雖因爲了省卻麻煩,當日當着王娡的面飲了那有問題的湯羹,但這仇卻是兩輩子加一起的。
陳阿嬌雖沒心情和王娡玩這宮斗的把戲,卻並不代表她不會報復:想不想要孩子是一回事,被人害的絕育卻又是另一回事。
不爲別的,端是這口氣,便不得不出。
如何來出卻又是個技巧,大婚之後,身子好不容易康健了的陳阿嬌手持竹簡,一邊聽着劉徹講話,一邊想着該如何‘報答’王娡。
“……韓嫣和張湯兩個如今還在進學,我卻是拖了阿嬌姐的福免了這場苦。”劉徹笑道。
“苦?進學可不苦,多少貧寒士子千想萬念的盼着能被夫子管教呢,只可嘆那成均館卻不是一般人能進的。”
成均館,最初時名癢,後名學,及至漢時方名‘成均’二字,乃民間良家子能進學之地。只是天下士子成千上萬,能入學成均館的,若不是出身世家,就算才能再大也不得入內。劉徹聞言一時有些心虛:“阿嬌姐說的是,說進學苦的不是我,是韓嫣。”
沒辦法,張湯不愛說話,就韓嫣用來頂缸最合適。所謂兄弟,就是在關鍵時候能夠推出來擋刀子不是?劉徹可是一點負罪感都沒有。
“韓嫣?”陳阿嬌心神一動。
“對,就是韓嫣說的,我也批評過他了,能得衛夫子授業乃畢生福分,自當珍惜纔是,哪能說什麼進學辛苦呢。”劉徹眼皮都不眨一下,信口開河道。
陳阿嬌卻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上輩子,韓嫣是爲什麼死來着?哦,爲了討好王娡,所以將她入宮前同金王孫生的女兒金俗的消息大張旗鼓地宣揚了出來,還將其帶到王娡面前,讓王娡不得不認她。
可笑的是,王娡卻從不是什麼重視親情之人。進宮前同別人生的女兒,在她眼中恐怕只算是污點吧。怪不得之後王娡立刻找了藉口處死韓嫣,而那金俗,卻得了一個潑天富貴。
陳阿嬌看着劉徹,笑了:“皇后,哦,阿母她在我病中曾來看望,令我感動不已。”
劉徹點頭:“是該謝謝阿母。不如,我前陣子得的那柄玉如意拿去送給阿母?”
“好,我待會兒叫雯音去取出來,只是光這樣還不行。彘兒你有無發現,自三姐去後,阿母彷彿憔悴了許多。我想,阿母內心中定然是難過之極。”陳阿嬌循循善誘,“畢竟總是骨肉至親,且阿母一定很疼愛三姐。”
對陳阿嬌口中吐出的‘疼愛’劉姈一時,劉徹勾起脣角露出一抹冷笑來。卻不辯駁:“三姐當年在上林苑中辱你……”
回想當年上林苑中,劉姈氣急敗壞地喊着‘陳阿嬌你應被送去和親’一事,陳阿嬌竟恍惚的覺得彷彿如同隔世。當日劉啓的話言猶在耳,他對着親生女兒說的竟是:‘縱沒了合適的和親公主,我寧選你,也不會用嬌嬌去和親。’
這一句,雖讓人感動,更多的卻是心寒。
陳阿嬌從不會天真的認爲那全是因爲劉啓對她的疼愛才吼了劉姈。那時候更多的,還是劉啓在做給竇太后和劉嫖看吧。
只可惜,最終卻是一語成讖。劉姈被她的親母送去和親,死在了塞外……
如今劉徹舊事重提,陳阿嬌只淡淡一笑:“別說那些,都過去了,人士如燈滅,別的休再提。”
劉徹立刻緘口不言。而這順從的舉動卻讓陳阿嬌暗自心驚:曾幾何時,他們之間的相處竟變成了這等模樣。這樣的劉徹,不就是上輩子的她,此時的她,不正是上輩子的劉徹?
角色,已顛倒了過來。
可陳阿嬌不會忘,劉徹翻過了年,便十五歲了。他遲早有一日會變成帝王,如今的順從,總有一日會變成猜忌和提防……
重蹈覆轍之事,她絕不會做!
“我剛剛似乎記起了一樁傳聞,”陳阿嬌忽然道,“彷彿,阿母入宮前嫁過人……”
“什麼?”劉徹大吃一驚,“阿嬌姐,你說什麼?”
陳阿嬌睜大了眼:“你不知道?你竟然不知道?不可能啊,我聽說阿母入宮前還生了個孩子呢。”
轟隆--
劉徹心頭巨震,徹底地睜大了眼:“還有個孩子?!”
一瞬間,他腦海中只有一個問題:那孩子是男是女?若是兒郎,必須除去了……
“阿嬌姐,那是個兒郎還是?”他忙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陳阿嬌道,“彘兒,我方纔想,若是能將那孩子找到帶到阿母面前去,說不定能正好替三公主承歡膝下,也讓阿母高興高興。”
劉徹點了點頭:“阿母定會非常歡喜,對了,阿嬌姐,那家人是什麼背景,姓甚名誰?”
陳阿嬌笑了笑:“我哪裡記得那麼多?當時不過是聽了一句,還是宮中人說的。我阿父阿母在家也不愛說外頭的事。消息閉塞的很。宮裡頭的人都在說,我還以爲你很清楚。”
劉徹說不清此時是什麼感覺:連宮人都知道的是,他卻不知道。多年來阿母也不曾提過一句,難道,那孩子纔是阿母最看好,最寶貝的?當年進宮,難道是阿母的不得已?這樣一來,他總算是知道爲何他們姐弟四人會被阿母如此對待了……
“我會去問清楚,親自將那孩子找到帶到阿母面前,好好的孝順她!”劉徹低頭道。聲音中卻帶了些決絕的味道。
陳阿嬌笑了:“阿母一定會很高興,特別是彘兒你親自帶那孩子去,阿母會覺得你也接受了她,做人母親的,自然都希望每一個孩子都能相愛相助。”
“相愛相助。”劉徹重複道,“那是自然,若阿母如此希望,我又豈能不照做……”
種子已然種下,剩餘的,陳阿嬌覺得有時間再澆澆水,鬆鬆土,其餘的都可以撒手不管了--整治王娡這個高難度的任務,還是交給劉徹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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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宮主殿。
陳阿嬌抱着雪貓兒走了過去:“大母,您找我?”
她剛剛能起身後,劉徹便開始忙着調查王娡的過往。她正覺得閒的發慌,竇太后卻使人說想看那雪貓,叫她抱了過去。
陳阿嬌自然知道若真想看一隻貓兒,絕不會讓她親抱。所以,這看貓是假,想要她秘密去長樂宮纔是真的。
而自她病後,竇太后便一直沒有發難,只是按兵不動,此時叫她去……
想到那隻王娡端過來的湯羹碗,和竇太后當時的反應,她心頭已然有了猜測。而此時,竇太后的態度更讓她確定,這猜測果然是對的。
“嬌嬌,你過來,大母要告訴你一件事。”竇太后肅着臉叫她過去,然後摟在了懷中,“嬌嬌,大母告訴你,日後不可再隨意吃別人遞來的食物。還有,子嗣的事不急,大母不急着要曾孫,好好養着,身子一定能好,定然能好的。”
“大母?”陳阿嬌有些不安,這感覺彷彿有點不對勁。
“我讓人把那湯羹碗送給你舅舅看了,”竇太后道,“那湯羹裡頭有絕子藥。”